长门宫前,阿娇晒笑,又进来了啊。看着朱红色的宫门,以及明黄色的宫墙,阿娇咬咬下唇,带着欢月走进长门。
长门宫里有两三个打扫的宫婢,见到阿娇纷纷行礼,阿娇点点头,径直走进主殿。
没过多久,阿娇在椒房殿平日用品被一些内侍送到了长门宫。
“娘娘……。”欢月哭丧这脸看着阿娇。
阿娇:“欢月,本宫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你还愿意跟着本宫?”
“娘娘,欢月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欢月一直跟着娘娘。”
废后的事自然瞒不过刘嫖,接到消息后,刘嫖火急火燎的闯进宣室殿,杨得意拦都拦不住。
“刘彻,这就是你给本宫的结果,废后,你竟然废了阿娇。你莫不是忘了当年若不是本宫,你怎么做稳这帝位?”刘嫖冷声提点道,她真是急疯了。
刘彻眸色一深,看在阿娇的份上,他便不与姑姑记较这些虚礼了。“姑姑还是先回去吧,朕有自己的打算。”
刘嫖嗤笑:“你的打算就是废后?阿娇嫁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刘彻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刘彻微微蹙眉:“姑姑,如果你想去看阿娇,现在就去吧。”
刘嫖一顿,咬牙道:“若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当年就不该让阿娇嫁给你。”说完,甩袖离开,暂不与他争论,看阿娇要紧。
刘彻冷冷的挑眉,不该嫁给他,那又该嫁给谁呢?也许嫁他并不是阿娇最好的归宿,可是她是阿娇啊,那么就必须是他的妻。
刘嫖看着自己曾经送给女儿的园子,如今已经改成了长门宫,不由心中发酸,真是造孽哦。
刘嫖进去时,发现女儿的生活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困苦,至少她还有心思饮茶看书。“娇娇……。”
阿娇放下手中的简书:“娘亲,你怎么来了?”
“娇娇。”刘嫖揽住阿娇,摸摸她的脸:“受苦了,我的孩子。”
阿娇握住刘嫖的手:“没有,娘亲,我在这里也不错啊。”
“什么不错,即使一切用度还如从前,那也不是皇后了。”
“娘亲,这已经不错了,我是因巫蛊被废的,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难得。况且陛下还没有牵连堂邑侯府。”阿娇讽刺般开口,他心里清楚不是她所为,却还是为了他的母亲他的皇权选择废了她,什么一切用度还如皇后,不过是他用这种物质的方法来弥补她罢了。
“娇娇,娘相信你没有做过,这件事是不是那个王娡陷害你的?”刘嫖咬牙问。
阿娇埋进刘嫖怀里,叹息:“娘,这件事已成定局了,阿娇已经被废了,就算是被太后陷害了,阿娇也认了。”
刘嫖拍拍阿娇:“我的傻女儿,这怎么能认了呢?娘看彻儿的表现,也不是那么绝情,不若你先对他示弱,搬回未央宫去?”
阿娇抬头:“娘,我不要,既然刘彻已经选择放弃我了,我为什么还要求找他?娘,阿娇已经傻过一世了。”
刘嫖也没听清楚阿娇后面说的,只以为阿娇说的是傻过一次。“那你要一辈子被关在里面吗?傻阿娇,娘怎么允许你一辈子呆在这里。”
阿娇垂下眸,低语道:“娘,阿娇不会呆在这里太久的,以后会有更广阔的世界等着我去呢。”
刘嫖疑惑:“娇娇,你在说什么?”
阿娇轻笑:“没什么,娘亲,以后阿娇可能不会再陪着你了,你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朝堂上的事……尽量少插手。”
刘嫖以为阿娇是说她被困在长门宫,不能出来陪她。刘嫖抱住阿娇:“娘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娇娇,你放心。”
阿娇一愣,想到前世,娘亲也是这样对她说的,然后几天后,就传来了娘亲花了千金请大才子司马相如写《长门赋》,她犹记得长门赋里有一句:“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骞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望。”
她在想,司马相如写的如此缠绵悱恻的怨妇口吻的人就是前世的她吗?原来前世的她是那么的爱他啊,她如今……对这种感觉已经很陌生了啊。
“娘,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啊。”阿娇连忙劝阻道。开玩笑,再让司马相如写出这样的文章,那么她和前世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再不做点什么,你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阿娇抬眸看着刘嫖:“娘亲,你答应我,什么都不用做,阿娇有自己的打算,决不会就这样呆在这里一辈子的。”
刘嫖一愣,很少见到女儿这么认真的样子。
好不容易送走了刘嫖,阿娇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及时阻止了娘亲。
这时,一个宫娥走进来,在阿娇面前跪下,低着头:“娘娘。”
阿娇一听声音一愣,随即勾唇:“你终于来了。”
宫娥抬起头,勾唇一笑:“娘娘知道服会过来?”
阿娇冷笑:“你都有胆量将桐木人偶换成了陛下的,来找本宫又算什么?”
楚服站起来:“娘娘猜到是服做的了?”
阿娇指指对面的位置:“坐吧,可以告诉本宫为什么这么做么?”
楚服坐下,眸子里泛着幽幽的光芒:“娘娘还记的临江王么?”
阿娇一愣,怎么又说到了临江王?这关荣哥哥什么事?难道……“你是想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临江王?”
楚服点头,看向阿娇道:“他病了,很严重,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既使已经昏迷不醒了,可他还是在念着你。”
阿娇的心狠狠一悸,脑海里是他少年时温润的模样,那个人的唇畔经常带着一抹浅笑,淡淡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感,还在念着她吗?她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吧,此时的他,还会带着那暖人心悱的笑吗?
楚服冷冷的问:“娘娘,你有念过他吗?在他因为想你成疾时,你又在干什么?”
阿娇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她在干什么?她在为自己谋出路,她在为刘彻的所为伤神,她……真的从没有想过荣哥哥。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见你吗?”楚服也不待阿娇说话,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派人找我,一开始时我并不打算现身的,可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本来以为,你找我来也不过是为了那个高位上的帝王,可是你却将我献给了太后,还任由太后陷害你,我真的搞不懂你了。”
阿娇挑眉:“你不必搞懂我。”
楚服点头:“我是不必搞懂你,我现身不过是想带你走。”
“带我走?”
“是,我要带你去见他。”
带她去见荣哥哥?阿娇诧异的问:“你打算怎么带我走?”
楚服笑:“我自然做了万全之策。太后让我做三个公主的桐木偶人陷害你时,我就猜到了太后要干什么,可是你在后宫独宠多年,皇帝不一定就会因此废后。”
阿娇恍然:“所以你就做了他的偶人?”
楚服点头:“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在偶人上下降头,所以他不会有事的。”
阿娇挑挑眉:“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同你走吗?”
楚服站起来:“你将我献给太后,不就打定主意要被废么?那个无情无义的帝王还有值得你留念的地方么?”
面对楚服的讽刺,阿娇也站起来:“好,本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带本宫出去。”
楚服点头:“娘娘只要等我的消息便好。”
楚服走后,阿娇重重的躺在床上。荣哥哥,他……他真的还在念着她啊。阿娇又想到楚服的话,勾起讽刺般的笑,她会出宫,也会去临江看看荣哥哥,但是不代表她要受楚服的摆布。
“娘娘,该用晚膳了。”欢月将几盘清淡的小菜端到案上道:“娘娘,您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奴婢特地到小厨房里给您弄了些清淡的小菜,您吃点吧,奴婢先下去了。”
阿娇看着床栏上的雕花,眨眨眼道:“好。”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吃不下御膳房送来的。
看着案上的清淡的小菜,阿娇胃口大开,当初选了欢月可真是正确啊。
“吃什么呢,吃得这么香?”
阿娇抬头,却见是刘彻。他一袭玄色锦服,星眸璀璨,看着阿娇的眸光熠熠生辉。
刘彻坐在阿娇身边,看着案上清淡的小菜,挑眉:“怎么就吃这些?御膳房没有送东西过来吗?”
阿娇放下筷子:“欢月为我做的,御膳房的东西我不想吃。你怎么来了?”
刘彻从后面揽住阿娇,将头埋进阿娇的项颈:“娇娇,我想你了。”不过才几天时间,他却这般想她。这些天,他的心里总是慌慌的,总有一种阿娇要离开他的感觉。
阿娇的眸光投向门口,不见任何情绪。
刘彻扳过阿娇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娇娇,给我一点时间,最多一年,一年后我会迎你回未央宫。”
阿娇眨眨眼:“一年?彻儿,你不觉得我们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了吗?元光五年,我们之间结束了。”
刘彻一愣,没想到阿娇会这样说。刘彻脸一黑:“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阿娇,相信我。”
阿娇嘲笑般开口:“你拿什么要我来相信你?刘彻,你不是也说过,不会废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