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未央金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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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元狩二年,少年将军霍去病两次出击匈奴,越居延泽,攻至祁连山,大破匈奴军。

其司马赵破奴,营救回曾替大汉和亲的南宫公主。

此时的阿娇正在长乐宫,探望王太后。

对于阿娇的到来,王太后无甚感觉。阿娇也不拜礼,挥退殿内的宫娥,径直在床边坐下,看着虚弱苍老的王太后开口问:“你追逐了虚名权力,到了最后关头,可曾后悔过?”

“哀家为何要后悔?”

阿娇道:“你善于攻心,我娘亲才会那么信任你,可是你却怎么对我的?曾经我是真的将你当母亲看待。”前世,因为她是刘彻的母亲,她真的是把她也当成了母亲看待,可是啊……她并没有将她当女儿看啊。“你的心真狠,为了自己娘家人的权利,竟然对我下药。”

王太后一怔:“你都知道?”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对你有所防备啊。”阿娇挑挑眉道:“我知道,你如今最想知道的便是苒姐姐的情况。她在匈奴过得怎么样呢,她何时能回来?”

王太后瞥开目光:“不用你担心,彻儿已经告诉哀家了,苒儿已经被救了回来,正在回长安的路上。苒儿是匈奴的阏氏,自然不会差。”

阿娇勾唇:“你是太过盲目了,还是不敢接受苒姐姐过得不好的事实?”

王太后一愣:“什么意思?”

阿娇移步到到窗前,缓缓道:“这些年,我在宫外游走,多少也听到了不少关于苒姐姐的事情,可不如太后所知道的那般美好。”阿娇也猜到了,为了让王太后安心,刘彻并没有将刘苒的真实情况告诉她,那么……就让她来说吧。

“苒姐姐嫁给军臣单于不过是几年时间,军臣单于去世,苒姐姐被逼改嫁给他的弟弟伊稚斜。这件事,太后娘娘不知道吧?可是全未央宫的人都知道哦。”

王太后狠狠的咳了咳,瞪大昏花的双眼:“什么?咳咳……。”

阿娇摆弄着腥红的指蔻,挑挑纤细的眉:“不敢相信吗?你的女儿在匈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苒姐姐也是,为了能让刘彻能够坐稳皇位,忍着在匈奴的苦日子,也不传话回来。”

王太后喘着粗气:“不……怎么会这样呢?苒儿,哀家的苒儿……。”

阿娇:“还有一些我想,我说了,你恐怕也不会相信。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想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曾后悔对我下药,让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

王太后有些狼狈的笑了:“不后悔,决不后悔。你已经影响了彻儿的判断。哀家后悔没有将你彻底赶走。”

阿娇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一片冰冷:“好,很好。那么等苒姐姐回来,太后再好好问问吧。”如果王太后道歉,哪怕只是一句对不起,她都不会再对付她了,可是她却还是不知悔改。

阿娇走后,王太后再也忍不住,不停的咳起来。

“母后,您没事吧?”卫子夫巧在这时进来,见到王太后的样子,连忙为王太后顺气。

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的王太后看着卫子夫,想到阿娇刚才说的话问:“苒儿要回来了,也不知她可还好?”

卫子夫道:“自然会好,母后不必担心。”

“可是,哀家听说,苒儿她被逼二嫁,而且那个人还是……。”

“这……。”卫子夫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么说,是真的?”王太后眸光一冷,胸口又是一阵暗气。“啪”的一巴掌甩上卫子夫的脸,卫子夫委屈的捂住脸。

“哀家设计让你当皇后,可不是让你瞒着哀家,这样的事,哀家就这样被瞒着……咳咳,你,你是想气死哀家吗?”

卫子夫:“可是……臣妾并不知道……。”

“你还敢顶嘴?咳咳……。”王太后又咳嗽起来,卫子夫心里再有怨,也不敢不管王太后。

王太后喘着粗气,卫子夫连忙扶她躺下,又急忙唤了太医。

太医诊断,王太后气急攻心,情况十分不好,恐怕时日不多了,至于到底是阿娇气得还是卫子夫气得,没人说的清楚,也只有王太后自己清楚。

前线传来消息,救了南宫公主的一队已经在赶回长安的路上了,这也使得王太后越发的想念女儿。从阿娇口里得知女儿的情况,王太后很想不去相信,可是心里却已经隐隐相信了,她的女儿,这些年很辛苦。

“苒儿,苒儿……怎么还没有回来?”王太后虚弱的躺在床上,却看着门口,期待着能见到女儿,哪怕是最后一面。

“快了,苒姐就要来了,母后……您要坚持住啊。”看着已经快要闭眼的王太后,平阳公主握着王太后的手。

“好,哀家再等等……再等等……。”

赵破奴救出南宫公主后,得到霍去病的命令,提前送南宫公主回长安。破奴想到阿娇的要求,故意放慢了速度,拖了几天才赶到未央宫。

一路上,南宫公主刘苒已经得知了王太后的病情,待下了马车便急不可待的下了马车,门卫也知道如今情况,都不敢阻拦。

车撵停在刘苒面前,驾车的人道:“我家娘娘知道公主急着去见太后,公主请上车吧。”

刘苒也考虑不了太多了,连忙登上车撵催促道:“快,快一点。”

“诺。”驾车的内侍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车撵选了离长乐宫最远的路程,缓缓行使。

阿娇想,上天真是眷顾她,若不是当年她无心的救了这个叫江充的内侍,如今的计划恐怕也不会这么完美的进行。

王太后的呼吸越来越弱,却还是盼望着门口:“苒儿……哀家……怕是看不到了。”

“怎么会,宫人来传,皇姐已经进了未央宫了,很快,很快就会来的。”

“可是……哀家……等不了了啊……咳咳……平阳,你以后要好好替哀家照拂俗儿她们母女,咳……还有,隆虑……。”王太后看向在另一边她一直忽略的女儿道:“你是好孩子……是哀家不好,一直……咳咳……。”

隆虑掩面低泣:“母后,别说了,女儿不怪您。”

“母后。”刘彻匆匆的赶进来,王太后见到他眸子微微一亮:“彻儿……哀家有话和彻儿单独说。”

平阳和隆虑对视一眼,匆匆退下。

“彻儿……你还怨不怨哀家了?”

“母后好生养病,朕怎会再怨?”

“苒儿……她在匈奴过得很不好吧……彻儿,你何必瞒着哀家?咳咳……。”

“……母后……怎么知道了?”

王太后轻启干燥苍白的唇:“彻儿,阿娇已经变了,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阿娇了……。”

刘彻一愣,是阿娇说的?感觉有些超乎想象,又好似在情理之中。“朕知道。”刘彻缓缓道。他知道阿娇已经变了,可她依旧是他的阿娇,是他亲手让她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他,或许她会活得更好。所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接受。

“你都知道?呵……也是……咳咳……后宫里有什么事……能够瞒住彻儿呢……也罢,既然彻儿知道,那么哀家还担心什么呢……呵呵。”王太后自嘲般笑了笑,缓缓的闭上眼。

刘彻一惊,连忙晃晃王太后:“母后……。”

王太后微微睁开眼,低声道:“哀家真的是等不了了……彻儿,让哀家睡吧……苒儿,娘……对不起你啊……。”

刘彻感到手中母亲的手无力的垂下,心里微微恐慌。这个生他养他教育他的女人,终是……走了吗?带着这莫大的遗憾和不甘?

“母后,苒姐到……。”了……平阳拉着风尘仆仆的刘苒进来,只看到了已经阖上眼的王太后,静静的躺在那里,而刘彻愣愣的看着。

“母亲!”刘苒再也不能接受,自己匆忙赶回来,竟然就这样错过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生生的晕了过去。

椒房殿里,得到了王太后过世的消息,阿娇手一紧。终于去了吗?阿娇慢慢的在房间里绕圈子踱步,去了呀……王太后终是没有见到刘苒最后一面,定是很遗憾了。可是……

为什么她并没有复仇的快感,心情反而越来越凝重了?

“娘娘,奴婢愿意誓死追随娘娘。”已经完成任务的江充在阿娇面前跪下。

阿娇看着他问:“你就是因为本宫的当年相助,便愿意誓死追随?”

江充叩首道:“对于奴婢来说,那是恩赐。”

阿娇道:“你且起身,回到原处,待本宫用你时,自然会去找你。”

“诺。”

看着江充离去,阿娇想,王太后已逝,那么下一个她要对付的便是卫子夫了。

晚膳时,刘彻破天荒的没有过来,听说是在陪刚回宫的南宫公主。阿娇看着满桌的菜肴,吩咐道:“睿儿,你最近学习比较累,多吃点。”

刘睿点头,看着阿娇略显苍白的脸色问:“娘,你没事吧?”

阿娇笑了笑,夹了一块鱼放在他碗里:“娘能有什么事?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娘,太后过世,我们还是大鱼大肉,这真的可以么?”

阿娇勾唇:“好像是不可,若是传出去,睿儿倒是落了个不孝的名声。”大汉是最注重孝道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阿娇拍拍他的脑袋:“吃你的吧,有娘在,你想吃便吃,没人……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