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发生的事情,孙绍祖自然也是知道的,自然随带着迎春也就知道了,迎春听了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府中终究是人人算计的,只可惜三妹妹和四妹妹竟然还要在那里折腾了的。”
孙绍祖听了笑道:“你若是不放心,明儿我派人接了过来,让你们姐妹团聚一下也是好的。”
迎春听了笑道:“暂且不用了吧,过些时日也是三妹妹进宫选秀的时候了,暂时就不要让她来了,省得她又烦心了。”
孙绍祖听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也莫再担心她们了。”
迎春微微一笑:“我素来也是知道各人机缘是不同的,自然也是不会太担心她们的。”然后又回头看孙绍祖:“你来看我不会是跟我说这事情吧?”
孙绍祖听了迎春的问话笑道:“其实也是廉亲王,说让我们过去,他设了个家宴呢。”
迎春听了皱眉道:“家宴,设家宴做什么?”
孙绍祖微微一笑:“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你若是不乐意去了,我去就是,帮你推了吧。”
迎春想了想道:“我倒也不想去呢,只是只怕这次不去,他下一次还会找什么名目让我去呢。”
孙绍祖想了想道:“也是呢,即如此,就一起去吧,只说你身子没好全,然后早早退了也就是了。”
迎春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叹气,孙绍祖对自己的温柔和深情,自己终究还是回报不了,因此心中难免有些淡淡的无奈和怅然,如今也只望上苍能给孙绍祖一个新的合心人才好呢。
孙绍祖自然不知道迎春的心事,只见迎春答应要去廉亲王府,因此忙出去命人准备车子去了。
车子里面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棉絮,上面又用一块大毛毡盖了,迎春一上车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服。
从孙府到廉亲王府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迎春才下车,就见允祀已经站在了门口等着,看见迎春,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迎春诧异的看着允祀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儿的允祀似乎有些异样,好似在酝酿一个什么阴谋似的。可是既然到了这里,她也只得硬了头皮上去了:“劳王爷在这里等了,真是迎春的罪过了。”
允祀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也不过是让你来听听一个人的消息而已。”
“一个人?谁?”迎春诧异的看着允祀。
孙绍祖过来扶住迎春,虽然现在迎春伤势也好了八成,不过孙绍祖似乎总喜欢扶着她,这也是迎春心中无奈的一种,不知道当如何回绝了这孙绍祖,才不会伤了他的心。
允祀看了一眼孙绍祖的举动,只笑了笑,然后对迎春道:“我们先不去王府,你且随我去一个地方就是了。”
迎春和孙绍祖相互看了一眼,压下心中的疑惑跟了允祀转到另一旁准备的马车上。
迎春也不问允祀,允祀也无意回答,只带了他们到了一处宁静的小杂院中,里面也不过几件的破瓦房子,走进院子,只见一个青衣人站在院子中,迎春并不认识这人,诧异这允祀为何带自己来这里。
允祀微微一笑,只对那人道:“甄兄,你从杭州来,不如说说那里的事情吧。”
那个青衣人点了点头,似乎知道允祀问的是什么,因此道:“其实最近杭州也没出现什么稀罕的事情,只一件事情才是如今最稀罕的,就是那年羹尧被调到杭州也不过数日功夫又被调回了京城?”
迎春诧异道:“这是为何啊?”
允祀一旁笑着接口道:“因为年羹尧被押回来了,为的是接受审理他身上的些许案子呢。”
迎春见允祀得意的样子,想了想就道:“这事情该不会是你一手主导的吧。”
允祀听了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了解我呢,谁让他竟打伤了你的,我要让他的势力在他的眼前一点点的消失,这样才算为你报仇了的。”
迎春听了这话,不觉再次皱眉:“这年羹尧虽然是让人恼了些,不过如此做会不会残忍了些呢?”
“残忍?”允祀不赞同的看着迎春:“他对你开枪的时候可没有残忍这两个字呢。”
迎春也明白自己好似心软些了,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变的,可能是因为腹中有了新生命的缘故,所以难免凡事也就多想了一些的。
这会孙绍祖倒也赞同允祀的话,对她道:“你不该有这般的想法的。”
迎春听了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也只当是我随便想的也就是了。”
允祀看着孙绍祖道:“其实让你来还是有事情要麻烦你的,想请你去一趟西宁,知道你手上有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因此才想让你去的,老九的手中还有年羹尧的些许罪证呢,早早拿来,也能早早处置了那年羹尧呢。”
孙绍祖听了豪爽道:“这也容易了,这会子出发,依照那匹马的脚力,只要没什么耽搁,明儿也能回了的。”
允祀看着迎春:“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在廉亲王府住上一日吧。”
迎春看了允祀一眼:“不用了,还是回孙府的好,反正府中也还有不少人能照顾了我的。”
允祀摇头道:“你也别推辞了,你身子才好,住我这里,若有个不舒服也能及时找太医的。”
迎春还想拒绝了,倒是孙绍祖说了:“我看你也就住一晚吧,如今你这身子也当小心了才好呢。”
迎春皱了下眉,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罢了,既然如此就打扰王爷一个晚上了。”
允祀微微一笑:“我求都求不过来呢,哪里算是打扰了的。”如此允祀带了迎春和孙绍祖和那个甄姓青衣人告辞后就回了王府,一回到王府,孙绍祖就忙让人打扫了一处幽静的场所让迎春休息。
孙绍祖见迎春休息了,才和允祀告辞,然后匆匆出门去做允祀吩咐的事情。
虽然允祀也吩咐了不少人小心侍候着迎春,可迎春还是不习惯这王府的一切,明知道也不过一晚的时间,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忐忑不安,感觉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于是一个人索性就坐在窗前,默默的看着窗外的一切,看似欣赏外面那迷人的春光,可眼中的迷茫可让人也明白她想来也是有事情不能解了心结的。
允祀进来看见迎春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不觉一跳,好在他也是个心智异常强的人,倒也没说什么,只走到迎春旁边坐下:“在想什么?”声音是那么的轻柔,好似怕吓坏了她似的。
迎春看了允祀一眼,然后继续看着窗外,才幽幽开口道:“也没想什么,只发呆而已。”
允祀听了笑了起来:“你这倒也是闲的,竟然还有功夫发呆呢。”
迎春听了也不过微微一笑:“王爷如何忘记我在贾府的外号了呢,我可是二木头,自然发呆才是正常的,若哪日不发呆了才不正常呢。”
允祀见迎春这样的说话倒也是一愣,然后笑道:“你在我这里也还能这般的装啊?”
迎春歪着头看着允祀:“王爷这话说的迎春可是不懂了,我哪里又装了?”
允祀看着迎春,眼神是那么的专注:“才认识你的时候,给我一种和木讷的感觉,可是铁槛寺的巧遇,让我明白了你的不一般,虽然你还在极力掩饰,可掩藏不住你天生的那不同的灵魂的。”
迎春看着允祀:“王爷好似很喜欢揭了我皮囊看清楚我灵魂似的,又好似觉着自己挺了解我似的。”
允祀笑道:“不是喜欢,而是欣赏,是对你皮囊下那个异于常人的灵魂的绝对欣赏。”
迎春摇了摇头:“王爷,我不过是个平常人,哪里能让你好奇和欣赏的?”
允祀同样摇了摇头:“你若是平常人,只怕这世间在不得有平凡人了,何况哪一个平常人能如你这般有那么好的身手呢。”
迎春还是摇了摇头:“王爷又没看到,如何能认为我有好身手的。”
允祀随意靠在椅子背上:“你怎么忘记我的身份了,我如今再怎么不济,可也是堂堂和硕廉亲王呢,好歹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自然也是有人会把当日的情形详细说给了我听的。”
迎春听了微微叹了口气:“王爷,即便你知道了当日的情形就能如何呢,那只不过我一时心急的表现而已。”
允祀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呢,我自是知道你是为了救人才那样的,可是你知道吗,我如今的地位很是微妙,一个不好会万劫不复的,因此才要一个能和我共同经历风雨的伴侣才好的。”
迎春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道:“如此王爷更应该接了福晋回来才是呢,想来福晋定是个能共同经历风雨之人了。”
允祀摇了摇头:“她不是,何况我早已经写下了休书。”
看允祀这般无情的说出休书两字,迎春的心中倒也是有几分的寒意了,她默默的看着允祀一声不响。
允祀见迎春不响,遂问道:“怎么了?”
迎春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奇怪王爷竟能这般冷静的说出休书两个字呢。”
允祀可是个明白人,一听迎春这话,也就明白迎春的意思了,他认真的看着迎春,好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怨我的无情?”
迎春淡淡一笑道:“不敢。”
“好一个不敢呢,可你的意思却也表达的够清楚了。”允祀也淡淡一笑,然后才正色道:“你也不能怪了我无情的,当初我娶她的时候就不曾有任何感情在里面的。”
迎春听了皱眉道:“王爷不该跟我说这些的,我也不过是外人而已。”
允祀一笑:“可是我私心不希望你是外人,只想你和我瓜葛才好呢。”
“王爷过了。”迎春冷冷道。
允祀摇了摇头:“我说心里话,你又说我过了,不过不管过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我跟郭罗洛之间的事情的。”
“王爷……”迎春并不想探听他的私隐。
允祀摆了摆手,制止迎春下面的话:“你且听我说说,这么多年了,好些事情,我也找不得一个可以说的人呢,今儿你就当我一回的听众可成?”
迎春从不想一向风光满面的廉亲王竟然也会有这般彷徨无依的时候,一时间倒愣住了。
允祀借着她愣住的瞬间开口说了:“你也知道我那额娘原出生也不高贵,因此虽然被皇阿玛看中了,成了皇阿玛身边的人,可依照我们大清子以母贵的原则,我素来也是被人瞧不起的,所以打小我就有了想法,总有一日要出人头地了,这样才能让我额娘过上好日子。”说着苦笑了起来:“你当我没脾气吗,有哪一个孩子是没脾气的,可是我不能让自己有脾气,每次我想发火发怒的时候,只能以微笑掩饰了,为什么,因为只有这样我才阿玛眼中的好儿子。”说着允祀的眼中有了一丝的泪光:“果然是这样,我温和有礼的性格博得了多少人的好感,自然也博得了我那皇阿玛的好感,我终于有了八贝勒的封号,而我的额娘也成了一宫主子,这在别人眼中是多么大的荣耀啊,可有谁知道这其中我牺牲了自己真正的性格,也在后来失去了自己的婚姻主权。”
允祀说到这里语气似乎有些哽咽,迎春的心也沉了下来,她也是知道后宫的生活是多么的简单,那历史上的良妃从一个辛古库洗衣奴到最后成为一宫之妃,对于别人来说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这其中的艰辛又有几人能明了的。想到了这里,迎春不觉不响了,只静静的听着允祀的话。
允祀看着迎春好一会才道:“知道吗,我素来是最欣赏心情坚强的人呢,我的额娘就是因为性情不坚强,最后才死在那吃人的宫廷,所以我早也是下了决心的,若不是一个心性坚强的人,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动心的。事实证明我确实也是这样来的,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遇上一个值得我去费心的人了,不想却遇上了你。
娶郭罗洛,是因为一来额娘认为我当娶亲了,二来我需要郭罗洛家兵力的支援,所以我选择了她。可是她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这大清第一妒妇是皇阿玛给的,不可否认她的确也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