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刻心儿已经换了纱帽,这茶楼又是见过南北来人的,因此对于溪宸这般样子的人,也是见多了,倒也不见得诧异,不过不诧异并不代表没人会不注意,云昭就是其中一个。
云昭注意心儿,并不是因为她的装束,而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那喝茶吃点心的样子,样样代表着她的出身来历必定是不凡的,云昭有些诧异,为何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心儿是敏感之人,自然也感觉到了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不过她也不在意,只吃喝完了,才让人结账离开。
街上的热闹让心儿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觉庆幸自己能从那沉闷的宫中出来。
又逛了一会,才觉得乏了,心儿决定回国舅府,不想才转身,却见不远处一对人围着一个摊子。
心儿终究也是小孩心性,自然也是好奇的,因此对一旁人道:“你且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情呢?”
听了心儿的话,忙有人去瞅个究竟,只一会过来回道:“公主,是一落魄书生在当街卖画题字,旁边的人见他画的不错,写的不错,因此才都过去捧场的。”
“是吗?”心儿可来了兴致,素来她就喜欢字画,如何能错过了这机遇,于是她走了过去,也是巧,人虽多,可也不见得拥挤,因此心儿很容易的就走到了书画前。
但见一书生装饰的人,一身青衣,一条长辫子也用同色的丝线绑扎着,一双经历了风霜的眼睛,时时显露着他的睿智和不凡。
心儿看见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震,多么熟悉的容颜,那笑容,那脸庞分明就是前生的韦陀。只是眼前之人,少了韦陀那平淡看世人的感觉,虽然看起来也是那么的平和,可却似乎又多了一丝什么。
心儿不觉沉吟了下来,那人看见心儿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觉愣了愣,虽然看不清她的容颜,可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情隐藏在心中,多少年了,自从再不得见那人后,自己一直这样过日子,可是眼前人为何竟有她的影子。
“姑娘喜欢字画?”他甩掉心头的那莫名其妙的感觉,笑问道。
心儿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不是前生自己暗恋的韦陀,即使有相似的容颜,可看起来他的生活比较的平和,何苦让他在陷入这尘世的纷扰,倒不如不说,因此收敛了一下心神,然后轻声道:“不知道先生是否给人画画?”
他笑了笑,反问心儿:“姑娘要画什么?”
“昙花。”不知道为什么,心儿脱口而出。
“昙花?”他微微一愣,心中本有昙花,只不过昙花总是开的快谢的快,倒不想眼前此人竟要昙花。想了想,他点了点头:“好。”他笑了笑,然后拿过一张干净的宣纸,然后铺好,用镇纸石镇好,然后拿起一旁的画笔,微微思索了一下,就开始勾勒他心中的昙花。
时间渐渐过去,画中月西沉,一朵罕见的米色昙花含露开放,似乎是召唤,似乎是期待,也似乎只是为即将凋谢而悲哀,淡淡的花蕊似乎依稀还有淡淡的香味,开在人的心中,铭在人的骨中。
多少年了,只当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切,可是再次看见跃然纸上的昙花,心儿才发现,原来前生跟今世不过是个记忆的间隔。
他看着若有所以的心儿,放下了笔:“姑娘觉得这昙花如何?”
心儿点了点头:“好。”然后索性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小狼毫,沾了些墨汁,在画的右上角写下了诗句。
《忆昙花》:月沉星落初寒宵,露打花开香飘摇。心思沉沉为哪桩,泪眼濛濛待谁浇,花谢花飞本常事,为何心事却飘渺,凝露待颜花枝俏,只为韦陀回头笑。
写到这里,心儿轻轻的叹了口气,何必呢,他不过是形似而已,又不一定定是那韦陀转世,为何如今却反而多了几缕的忧思,自己原也已经打算不在提的,即使是再见那韦陀,若非不得已也定不给人忧愁和苦闷,何况此刻。想到这里,她放下了笔。
“姑娘怎么不写下去了。”他好奇的看着眼前之人,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一个人,可这一手娟秀的小楷却也让他明白必是个不平凡之人。
心儿淡淡一笑:“终究也是感叹,何必多写。”说完放下了笔“心中有就好了。”却并不解释心中当有什么。
他笑了笑道:“既然姑娘不写了,待在下裱好了画卷给姑娘。”
心儿淡淡一笑:“先生不急,今儿我下定金,过些日子再来取画就是了。”说完让人下了定金给他。
他也不客气:“即如此,此画就放在下这里吧。”
心儿点了点头,经此一行,心儿果也乏了,因此转身带人离了开去。
不想心儿才走没多久,只见一白衣人拿了画卷过来,若是心儿在必定是能认得的,那白衣人正是刚刚心儿在书画铺遇上的店主人。
只见那店主人对这青衣人道:“主人,这是有人要我给您的。”
青衣人微微一愣,打开画卷:隐世不隐世,真假难真假,世事多变故,何必饶人家,而今已归去,相见期无涯,注定已分离,何苦再思她。
这字迹,他心中一动,然后和一旁的昙花一比较,真是同自一人,她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何这般的熟识。
他有些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也许众多的疑惑再下一次就能得到解决了。
心儿并不知道自己走后的事情,不然就会少了好多未来的麻烦了。
回到国舅府,却见傅恒一脸的怪异,心儿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才道:“你做什么这一副的表情呢?”
傅恒摇头笑了笑,然后指指客厅:“你的客人来了?”
“客人?”心儿的心思一转:“是挽儿姐姐?”见傅恒点了点头,她开心的跑了进去。
只见客厅中挽儿蒙着面纱正和棠儿福晋说话,心儿开心的叫道:“挽儿姐姐。”说着就扑了过去。
挽儿笑了笑,然后扶住心儿:“才几日不见,你更顽皮了。”
心儿拉着挽儿的手道:“挽儿姐姐怎么现在才来,我都无聊死了呢。”
挽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还要从她将养说起。
因为醉香的药效还没过,所以挽儿和耶律鸿玺也就在岛上暂时住了下来,好在岛上的物资也是丰富的,倒也不愁会饿了自己。
这样转眼过了两日,挽儿的身子也在渐渐恢复中。
这一日大早,耶律鸿玺出来看见挽儿在花上面奔跑,也明白挽儿看样子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因此不觉笑道:“看来你的功力恢复的差不多了。”
挽儿停了身影,一个闪身,悄然无声落在了耶律鸿玺的面前,绝美的脸上泛起一丝的笑容:“还好吧,差不多是恢复了。”
耶律鸿玺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以后都不用担心喝醉了。”
挽儿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什么?”
耶律鸿玺笑道:“我没告诉你吗,这醉香因为是多种酒的混合药,所以凡是中过醉香的人,以后都不会醉酒。”
挽儿听了淡淡一笑:“我也不喝酒,醉酒不醉酒也与我无关。”
耶律鸿玺笑了笑,不答。
挽儿掏出一方手绢擦了擦自己略略的汗珠,然后看着耶律鸿玺:“你这会子来,是不是有事情啊?”
耶律鸿玺看着挽儿笑道:“作为你的夫君来找妻子应该不需要什么理由吗啊?”
挽儿微微一愣:“可是你也知道这两日我一直在这里练功,从不来打扰的。”
看挽儿发愣的样子,耶律鸿玺不觉好笑道:“你这性格还真像你母亲呢,冷漠的很,凡事都不喜欢看重。”
挽儿听了微微皱眉:“看起来,你好似很了解我母亲一般。”
耶律鸿玺淡淡一笑:“算不得了解呢,只是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那样的人。”不自觉的,耶律鸿玺又想起了过去,想起迎春无情拒绝自己的簪子,想起她跟自己扯远关系的样子,如今想来不觉好笑。
挽儿奇怪的看着他:“你很想念过去的一切?”
耶律鸿玺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有点想念。”
挽儿沉吟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若是,我是说若是,当时我的母亲没有遇上我的父亲,你是不是不打算放手。”
耶律鸿玺没注意挽儿奇怪的神情,因此点了点头:“是啊。”
挽儿的脸色一变,不过她却低下头,掩饰了过去,只开始开口:“看来你也算是痴情。”
耶律鸿玺有些诧异的看着挽儿:“为何这般说。”
挽儿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耶律鸿玺这回可看出挽儿有些不一样了,忙抓住挽儿的手:“怎么了?”
挽儿心中凄凉一笑,可脸上却不露出来,只淡笑道:“真没什么,大概是还没好全,所以有些累。”
耶律鸿玺相信了挽儿的话:“即如此,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会吧,不过你也真当应该好好休息呢,这种事情要慢慢来的,哪里能让你这般焦急的。”
挽儿点了点头,挽儿一直知道耶律鸿玺这般对自己本就是为了负责,可私心还是希望耶律鸿玺对自己还有一些别的,可如今感觉一切的梦也都醒了,这耶律鸿玺爱的终究是另一个人,一个自己永远无法替代的人,挽儿有些苦笑,从没想过自己的情敌竟然会是自己的母亲,如今想想也觉得有些无奈。
看来上天对每个人都安排好了路了,自己既然已经踏上了,怕也不能转变,可挽儿终究是挽儿,不是随意能认命的人,既然耶律鸿玺不是真心的,那么对于施舍的感情她也不要。
看了看远方的天空,自己也真该走了。
耶律鸿玺不知道什么,总感觉此刻的挽儿显得特别的渺茫,好似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可以感觉得到挽儿心中有事情瞒着自己,看来自己要多注意一下她。
夜半,月圆,挽儿走出住的地方,回头看了看四周,真的很静,虽然有些眷恋这里的清净,可是自己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看看耶律鸿玺休息的地方的方向,她哑然失笑,不想短短数日,自己还是陷了进去,好在自己不是一个强求结果的人,因此放过他等于放过自己,想到这里,又觉得一阵的轻松,什么都没说,展开了玫瑰心经,看清了方向而去。
不想才走出数丈,只见耶律鸿玺竟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她停下了身影,耶律鸿玺好似有所感应,转身过来,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她:“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耶律鸿玺问的奇怪,挽儿回答也怪异。
耶律鸿玺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不告而别。”
挽儿轻轻了口气:“我不想让你负责,我也不会是你的责任。”
耶律鸿玺看着挽儿:“我也早说过,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让我提出负责两个字的。”
挽儿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是你的心中有的永远是我的母亲,你能坦然回答我,说你不在想念我的母亲了,不再爱了吗?”挽儿苦笑一声:“我不是替身,我也替代不了我的母亲,风挽儿永远只是风挽儿,既然注定以后不会有结局,何苦现在强求一个结果,放过你,也等于放过我自己,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耶律鸿玺皱起了眉头:“你为何就不能信我?”
挽儿微微摇头:“不是不信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跟你心中的影子去争斗而已,那会让我不能变成自己的。”说完运起了玫瑰心经,周身发出淡淡的玫瑰香味:“如今这样就好,我不会跟人提起,你也只当我是过客,对你对我都好。”说完还没等耶律鸿玺反应过来,就越过了耶律鸿玺飘然远去。
耶律鸿玺看着挽儿的背影,微微一愣,不觉沉下了心思,也许自己真要好好想想,因此不自觉的开始沉思,对迎春当初是好奇,好奇她的淡然,好奇她的清冷,又加上当时自己还年轻,难免会有一股好胜之心。
可迎春终究是迎春,素来看重的人的心,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一直以来她选择的就是风无痕,自己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挽儿,虽然是迎春的女儿,可终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即使两人有相同的气质,可也不会是同一人,这一点他早就明白,所以当挽儿中了醉香,他明明有法子可以解了的,可却让她选择,其实自己的私心早已经告诉自己,这个女孩绝对不能错过,虽然在知道她是迎春的女儿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诧异,不过却也坦然接受了。
是的,是坦然,如此说来自己对迎春的情早已经算过去,如今有的不过是以往的友谊。
想到这里,耶律鸿玺不觉要打自己的脑袋,真正成笨了,这几年的冰封竟没让自己想通这事情,这回却让自己真正能陪着过一生的人飘然离开,看看已经没了挽儿踪迹的方向,耶律鸿玺决定该出发了。
看来自己要挽回她的心还真需要一些时候了呢,不过谁让自己反应不过来,错过了,如今也抱怨不得了。
看清楚了方向,耶律鸿玺追了上去。
再说挽儿飘然离开,她自然不知道耶律鸿玺很快会想通,在她的心中,耶律鸿玺只当自己是迎春的替身无而已,因此她才选择离开的。
回到京城,还没进宫,就在路上遇上了傅恒,也知道了心儿已经去了国舅府,因此她二话没说,连宫都不回就跟着来了国舅府,不想才进府,就知道心儿上街了,不过她也不担心,因此和棠儿福晋边谈心边等着心儿。
当然自己的经历,挽儿没有跟心儿说,只说自己看看里面,结果没发现异常,所以就回来了。
心儿拉着挽儿的手回到镜心轩道:“挽儿姐姐,你不在,你都不知道我在宫中可是受了委屈的。”
看心儿一副委屈样,挽儿可不会上当:“你得了吧,你受委屈?如今我可听说四哥哥让永璋闭门思过呢,而你也自由,竟然跑来国舅府混,你哪里委屈了?”
心儿听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然后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才小声道:“没法子啊,姐姐,那宫中真的很沉闷的,所以我才想出来的,原本还不知道该如何做呢,偏那永璋撞了上来,所以我只好这般算计他了。”说完还顽皮的咋了咋舌头。
挽儿听了笑了起来:“我一遇上傅国舅,听了他的话就觉得奇怪呢,素来在山庄你也算是个小魔头,哪里吃亏不报复的,因此盘算着,定然是你在算计人家了,果然如此呢。”
心儿听了得意一笑:“姐姐这事情可别说了出去呢,不然以后就没戏唱了。”
挽儿淡淡一笑:“我才懒得管你呢,不过听说明儿蒙古使团要来了,所以这两日我们还是少出门,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对于两人容颜,挽儿和心儿都是明白的,又加上如今有个长公主的身份在,最重要是那蒙古使团听说这次来的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求娶公主,虽然如今嫁入蒙古的公主已经不少了,可是他们现在还来求娶,因此挽儿和心儿虽然不怕这些,不过还是决定少出来惹事,免得让人引起了注意。
第二日,傍晚时分,傅恒和棠儿来找挽儿和心儿:“两位公主今儿要去宫中吗?”
心儿看着傅恒和棠儿一身正式的样子诧异道:“为何今儿要去宫中?”
傅恒笑道:“公主可能不知道,今儿皇上要在金銮殿上为蒙古使团接风,所以让所有诰命和后宫主子公主都出列呢。”
心儿和挽儿摇了摇头:“没兴趣。”挽儿更道:“还不如一会去街上玩耍呢。”
心儿一旁也点头赞同。
对于这两个公主,傅恒知道连乾隆也没法子,因此笑了笑道:“也罢,不过公主出去的时候还是记得带了护卫一起去才是呢。”
心儿和挽儿都点了点头。
见她们姐妹答应了,傅恒才和棠儿一起携手离开。
待他们走远,心儿就对挽儿道:“姐姐,我们上街吧?”
挽儿点了点头:“好。”于是两人叫了两个护卫,漫步走在了街上。
想来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儿是喜庆的日子,只见街上多了好多的灯笼,虽然未到晚上,却也煞是好看。
不过也正是因为是个大日子,不自觉的人也多了些,挽儿和心儿都觉得有些拥挤,挽儿拉着心儿索性躲进了一旁一家书画铺。
“姑娘,是你啊?”有人出来看见心儿不觉叫道。
心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来了上次来的书画铺,不觉笑道:“外面人多,不想挤到这里了呢。”然后俏皮的看着店主人:“可把我的画给了你的主人了?”
店主人听了笑道:“这几日家主人正在呢,姑娘等等,我去叫了来。”说完就进了后院。
挽儿好奇的看着心儿:“不想你还认识了不少人呢?”
心儿笑道:“也不过上次无意中来的,可不想竟看到了我娘的画像呢。”
“黛姨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挽儿也好奇的问道。
心儿摇了摇头:“不清楚。”说完笑了起来:“还好我爹爹不在,不然一定又酸死了。”想起雍正吃醋的样子,心儿就抿嘴发笑。
挽儿听了也抿嘴笑了起来。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挽儿和心儿不觉看着后院门帘处,帘起,先是那店主人,然后再进来一人,心儿见了一愣:“是你?”
正是上次在街上摆字画摊的青衣人。
“在下梅晌,见过两位姑娘。”梅晌含笑开口。
挽儿听了道:“你就是当年京城有名的如意吉祥坊的坊主梅晌公子?”
梅晌看着挽儿:“姑娘听说过在下?”
挽儿淡然一笑:“是听过。”然后转头看一旁的心儿,才发现心儿竟然在发呆,她不觉皱眉,轻轻拉了拉心儿的手:“怎么了?”
心儿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不到先生竟然就是当年的梅晌公子。”
梅晌淡雅一笑:“不过一个虚衔而已。”然后看着心儿:“姑娘认识当年的林姑娘?”
“林姑娘?”心儿苦涩一笑:“如今算来是艾夫人,正是家母。”
梅晌微微一愣:“原来姑娘竟然是艾夫人的女儿,难怪有这般的见识和学识呢。”心中却不觉感慨时间过的真的好快。
心儿听了轻笑一声:“先生何必诧异呢,如今都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会改变的,我不过是这改变中的一部分而已。”
梅晌听了也不觉清雅一笑:“是啊,多少年了,很多事情真的容易过去的。”
心儿若有所思一笑:“是啊,真是让人想不到。”想不到什么,这语意中的意思怕只有心儿自己知道。
挽儿自小和心儿在一起,如今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不一样,不过她当然没说什么,只打算私下的时候看情况,仔细盘问一番。
心儿似乎有了什么想法,淡淡叹了口气道:“先生,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会回来,先生也当忘了才是。”
梅晌笑道:“姑娘无需先生相称,梅晌不过是个假学究而已,真正不过一个市侩的商人。”
心儿淡淡施礼:“如此,心儿见过公子了。”
“心儿?”梅晌听了笑道:“这么长时间的交谈,如今才算知道了你的芳名呢。”
心儿听了也不在意:“公子这话也说差了,名字不过一个记号,仿似我让公子画的昙花一般,原也不过是个梦而已。”
梅晌一愣,一时间还真摸不透心儿话中的意思,挽儿却在此刻微微一笑:“心儿,外面人少了,我们走吧。”
心儿看了看梅晌,对挽儿点了点头:“姐姐,我们走吧。”
挽儿和心儿再次对梅晌微微施礼,然后走了出去。
街上的人似乎也少了,可能是因为天色将晚的关系,街面上挂着的灯笼也都开始点亮,挽儿看着心儿:“要不要谈谈。”
心儿看了看天空:“让我想想。”
挽儿点了点头:“我心中的心儿永远是无忧的,所以不要让烦恼击垮了你呢。”
心儿看了一眼挽儿点了点头:“我知道。”然后顿了顿才道:“姐姐相信前世今生吗?”
挽儿看了一眼心儿:“信,只不过在我的心中,前生就是前生,不需要把前生的烦恼转嫁到今生上来。”话虽如此,可却还是不自觉想起了耶律鸿玺。
心儿一窒,看了挽儿,脚步不觉慢了下来,挽儿笑着放慢了脚步:“怎么?我说错了吗?”
“不,姐姐说的太好了。”然后心儿笑了起来:“可不是呢,前生就是前生,今世就是今世,我何苦多烦恼,反而饶了自己的清净。”
挽儿见心儿恢复了生气,欣慰一笑。
心儿想通了,好似也轻松了,于是道:“姐姐,我也饿了,不如回国舅府吧。”
挽儿点了点头,姐妹俩携手而回。
吃喝过后,傅恒和棠儿并没有回来,想来是宫中还热闹着。
心儿和挽儿到了院子散步,心儿看着一旁的萤火虫笑道:“姐姐,好久没听姐姐吹笛子了呢。”
挽儿笑了笑,因为此刻在府中,所以早也摘了面纱:“这有什么,我还好久没见你跳舞了呢。”
“那姐姐吹笛子,我来跳舞如何?”心儿建议道。
挽儿点了点头,随后让丫鬟拿了笛子出来,先试了试音,接这一缕轻扬的笛声随风而起,伴随着轻扬的笛声,心儿也开始了缓缓的舞蹈。
淡淡的笛声伴随着风声,好似在述说着什么,转眼中,让人看到了浩瀚的大海,成群的海鸥没有规律的飞着,阵阵的鸟鸣显示这大海的平静,又好似让人看见了广阔的草原,一望无际的牛羊,一派的和谐,笛声轻转,仿似来到一幽谷,潺潺的清泉,百鸟争鸣,百花开放,幽幽的芳香多少的蝴蝶在飞舞。
而眼前也真有无数的蝴蝶被吸引了过来,但见心儿在院子中畅然飞舞,仿似敦煌的飞天,让人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圣洁,那绝世的容颜本就不应该在这世间飘荡,是精灵下凡,也是仙子重生,淡淡的香味越来越浓,成群的蝴蝶随香而来,伴随在心儿身边,上下随舞,不肯离开。
月光下,一个妩媚如天地间的妖姬,在月光下吹着人类的勾魂曲,一个如花间的蝴蝶仙子,伴随着蝴蝶在这天地间嬉闹,是上天的奇迹,也是人间的奇迹,一旁的丫鬟婆子们早凑看的出神,因此也忽略了门外来了客人。
进门的数人被这一难得一见的奇景惊呆了,都默默不出声,只怕吓坏了眼前的一切。
挽儿感觉似乎多人了,不觉笛声噶然而至,笛声一止,心儿也停下了舞步,两人定睛一看,不知道何时乾隆、傅恒、棠儿和两个蒙古服饰的人站在了院子中。
挽儿和心儿不觉心都一沉,一时间太过忘乎所以,竟让人看见了这一切。
挽儿皱了皱眉和心儿看着乾隆:“四哥哥要来,怎么也不使唤人来通报一声。”
乾隆微微一笑:“若通报了,朕就看不得这奇景了。”然后又笑道:“朕都不知道原来两位妹妹还有这等本事呢,今儿算是明白了。”
挽儿淡淡道:“四哥哥,不过是雕虫小技,请忘了吧。”
心儿也一旁接口道:“是啊,忘了吧,原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好名字。”乾隆不觉赞美。
一旁那两个蒙古服饰的人走了过来:“这两位想来就是端荣长公主和端柔长公主了,本王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挽儿和心儿迷惑的看着两人,一旁的棠儿忙道:“这两个都是我的族兄。”然后指了指左边道:“这位叫吉尔达斯。”然后又指了指右边以为道:“这位叫海达鲁。都是我们族中最年轻的王爷呢。”
挽儿和心儿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微微施礼:“见过两位王爷。”
海达鲁哈哈一笑,对乾隆道:“皇上,这两个好,不如指给我和哥哥做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