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江南遇到了费扬古家的格格?这个孩子,依我说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既然说身上有病需要静养,如何跑到江南去了?难不成她不满意皇上指下的婚事,竟不是养病,竟是逃婚去了?”德妃说起这事儿,又有些上火,口气也严厉了许多。
“既然说是有病,想来是真的。费扬古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阿玛。”胤禛忙回道。
“你倒是个没血性的了。依我说,这样的媳妇咱们宁可不要!凭什么好的给了人家,我们要挑个病秧子?都是皇上的儿子,谁又比谁更强些?太子是好的,咱们自然不敢比,只是如今我们如何连他也比不上?”德妃说着,又有些生气闷气了,又向冰碗里挑了一块冰放进口中使劲的嚼着。
“这也是儿子的命吧。额娘又何必为了这些事动气?到底是身子要紧。”胤禛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佟贵妃那样劝自己。原来竟是这边在生气。皇上不在紫禁城,这几天看来德妃没少聒噪佟贵妃。据说二人年轻的时候倒是亲姐妹似的,如今上了年纪,越发的有了隔阂。她们之间挣来斗去,竟是让胤禛夹在中间作难。
“老四啊,不是我说。若说命,你倒是好的。你从小事贵妃娘娘抚养的,如今在这宫里,除了老祖宗和太后,谁能大得过贵妃娘娘?只是人家不为你的将来打算,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德妃叹了口气,又摇头。
胤禛明白,德妃的意思是嫌当初佟贵妃把郭络罗家的女儿给了老八,把费扬古的女儿给了自己。依照德妃的意思,是要把郭络罗氏给胤禛的,不管怎么说,郭络罗家的女儿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论起出身,是要比费扬古的女儿高贵许多。若是娶了她,胤禛将来的势力定然不容小觑。
德妃自然是为了胤禛将来打算,所以才挑中了郭络罗氏,只是佟贵妃说那孩子的性子太过傲气,空怕会跟胤禛不合。不知后来佟贵妃和皇上如何商议的,皇上一句话就定了下来。为这事儿德妃对佟贵妃很是不满,只是碍于份位不敢明着叫板罢了。
胤禛又听着德妃说了些闲话气话,方告辞出来。出了紫禁城的宫门,长出一口气,上车后疲惫的闭上眼睛,吩咐了一声:“回府。”
——
黛玉终究是中了暑气。只觉得头晕眼涨,身上酸酸的没有一丝力气。回府后,林宁又配了解暑汤给她吃了,在放了冰盆的屋子里凉凉爽爽的睡了一觉,醒来方觉得好些。
晚饭后,林宁又进来给黛玉诊了脉,见她脉象平和,无甚大碍了,方放了心。
“已经好了,如果闷坐无趣,也可出去走走。四处散散,倒是对身体有益。”林宁见黛玉懒懒的,知道她胃口不好,所以劝她。
“我遇到这些大夫,唯有你是特别的。人家都让静养,唯有你让我多出去走走。”黛玉推开雪雁端过来的莲子羹,无奈的笑道。
“所以我的医术比别人高明,他们治不了的病,经我的手也就好了。”林宁笑道。
“姑娘听听,哪来来的这般自以为是的人?他这话若是传出去,那些人还不知要怎么笑呢。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人,就把天下名医都比下去了?”雪雁见林宁那傲气的神情,忍不住笑道。
“我不是谁,也不管什么天下名医。这名医也不是吹牛吹出来的。”林宁说着,又劝黛玉:“不要多想,只管开开心心的。喜欢住在这里,咱们就住,不喜欢早跟我说,我去外边找个院子收拾了,咱们就搬出去住。”
“好好地,怎么说这话?纵然不在这里住,外祖母也会叫人来接。如何用得着外边去找房子?”黛玉听了这话一愣,不解的问道。
“人家还有十天半月就要出嫁了。难不成咱们还在这里长住下去不成?若说荣国府,不去也罢。去了又不知生出多少闲气来!还是咱们自己找个院子清清静静的住着倒好。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黛玉听了这话,忽然笑道:“难不成是我外祖母家的谁得罪了你不成?”
“得罪我倒是有限,只怕你心里不痛快。”林宁说着,又坐在黛玉身边问道:“听说今儿里面果然发生了事故。那个宝二爷差点把自己的那块玉砸了,是也不是?”
“嗯,这事儿是有的。”提起这个,黛玉就不自在。
“这事儿你怎么想?”
“他小孩子家,不明是非,不懂情理。纵然不喜欢那玉,今儿却当着我的面去砸。想来他们那边的人都已经恨我了。”黛玉摇头叹气。
“他们恨你,你当如何?”林宁追问。
“我又能如何?”黛玉不解。
“你还是不与他们亲近的好。总归不是亲兄弟姐妹,俗话说,一表三千里。这表兄怎么说也是外人,人家姓贾,咱们姓林。若两家都好了,来往走动是亲戚的意思。总不能天天腻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谁跟他们天天腻在一起?”黛玉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你能这样想就好。”林宁笑笑,心道:傻丫头,我不过是怕你心实,真的错以为那个人能够托付终生,你可就惨了……
月色如水,洗净一天的燥热。林宁洗了澡,一个人在客房的院子里乘凉,边上泡着一杯自制的香茶。
树影摇晃处,似有人影。林宁也不动声色,只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半口茶,方淡淡的的说道:“既然来了,下来喝口茶又何妨?总猫在树上,难道不累吗?”
一道黑影从树影处掠过,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站在林宁面前,然后躬身行礼,“奴才扎哈勒给公子请安。”
“有话坐下说。”林宁说着,另拿了个茶杯倒了茶,示意来人坐下。
“奴才不敢。奴才奉主子之命来给公子通个信,有人已经关注公子。公子行事务必要多加小心。”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回话。
“嗯——”林宁说着,目光一凛,手中茶杯倏然投向墙角的暗影,淡然笑道:“你的话不错。只是他们已经来了!”
啊的一声惨叫,便有黑影从墙角处倒下,而与此同时,林宁却已经动了起来。
青衫一闪,人如鬼魅般欺近那人身侧,飞起一脚,把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踢的飞起来。而那黑衣人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却能在空中借着林宁的这一脚之力,噌的一下翻了个身,踉跄了几步,站在院子中间。
扎哈勒急忙拔出腰间佩剑,不待那刺客站稳,便挥剑刺去,只取那人的后心。那黑衣刺客因被林宁的茶杯打伤了手臂,不得已仓皇应战,转身挥剑,挡开扎哈勒的一击。
“闪开。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处理。”林宁冷冷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黑衣人,心思极速旋转。
“公子……”扎哈勒闻言立刻收回利剑,往后一跃,回到林宁身边。
“你且站着。不许乱动!负责惊动了这府上的护卫,我可护不了你。”林宁淡淡一笑,看了扎哈勒一眼,疾步冲到那刺客面前,不给他任何机会,抬手探向他的咽喉。
林宁出手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一手去勾那人的咽喉,脚下也往对方的小腹踢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林宁速度之快,连训练他的师傅们都望尘莫及,何况此人只是二流杀手?他以常人难见的速度一手捏碎了那人的脖子,反手把尸体扔到了扎哈勒脚下。淡淡的说道:“你只实话实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啊?”扎哈勒大惊,慌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公子,奴才是四爷派来的。跟这个人并不认识,公子明鉴!”
“四爷不会派人来。我跟四爷又不熟悉,你们这套把戏在我面前没用。”林宁悠然站在月光下,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汉子,“你说实话,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公子,奴才真的是四爷的人。是四爷让奴才来给公子提个醒的。奴才扎哈勒是四爷手下的家生奴才,奴才的妻小都在四爷府上当差,公子但有驱使,奴才万死不辞!奴才万不敢有半句假话!求公子明鉴!”扎哈勒连连磕头,说话的语气诚恳之至。
“你说的这些话,我也没工夫去考证。你说你是四爷的奴才,那又怎么样?四爷与我,不过是泛泛之交,我的安危关四爷何事?他也犯不上大半夜的遣人来与我说这样不相干的话。所以——我一样可以杀了你,就算你是四爷的人,凭着你半夜三更到我的院子里来,我便可以杀你。”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好吧,饶了你的命也没什么难的。我这儿有一粒药丸,你吃下去。我便饶了你。”林宁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褐色的药丸,花生米大小,捏在指尖浑圆润泽。
“这……”
“自然,你也应该想到了。这是毒药,名叫‘悔断肠’。我的独门配方。吃下它,我今晚不杀你。但以后每逢月圆之夜,你必须服用我的独门解药。否则,你会痛不欲生。悔断肠的意思,就是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