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的事情自然有祖父和叔父做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何轮得到你这蹄子瞎操心?”碧菡正色训斥靛蓝,“你若再这样多嘴多舌的,我就把你送回府去,你去我二婶娘的手下当差去吧,我也不敢要你了。”
“哎呦,别别别……好姑娘,是我多嘴多舌让姑娘厌烦了。我以后不敢了。”靛蓝赶快求饶,搀扶着碧菡回自己的小院去。
宣宁抱着黛玉一路回到无香院,把她安安稳稳的放在榻上,方起身脱掉自己的斗篷,笑道:“用了饭今晚早些睡觉,明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寒冬腊月,外边冷的要死。你要带我去哪儿?”黛玉又蜷缩在榻上,怀里抱着手炉,屋子里笼着火盆,依然觉得冷得很。
“赏梅花去。”宣宁笑着凑过来,把手伸到她怀里的手炉上取暖:“那绝对是个好所在。又暖和,又有好吃的。不过不许让四福晋知道。这冰天雪地的,带上她,可没咱们好玩的了。”
“啊?不带四福晋?”黛玉于心不忍,既然那么好的地方,自然不能落下四福晋。
“你想想,她怀着孩子,此时最应该小心的时候。带上她,我只剩下提心吊胆了,哪儿还能尽兴的玩?”
“那……碧菡姐姐呢?带不带?”
“碧菡那丫头么……随你高兴了。你说带就带。”宣宁想了想,碧菡他倒是知道,可却想不起这个丫头长得啥模样来了。反正是为了黛玉高兴,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嗯,那就带上她好了。”黛玉笑笑,转头叫雪雁:“雪雁,你使个人去碧菡姐姐房里,告诉她明儿我要和她一起出去玩,让她早些起身,穿厚厚的大毛衣服。”
“好来。”雪雁答应一声出门去吩咐人。
“丫头……”宣宁把黛玉怀里的手炉拿到一边,身子前倾又凑近了些,“那个碧菡,品貌如何?”
“很好啊。”黛玉点头,想当然的说道,“你问这个干吗?”
“嗯。不干嘛,四福晋叫人把她接过来,说是照顾她,我瞧她似乎有给四爷纳妾的意思。”宣宁笑笑,李氏已经成了废人,四福晋如今有孕在身,不知道四爷这些日子是怎么忍的。想到这个,他就想偷笑。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无聊,女人为了你们受苦受罪,还冒着生命危险去生孩子。你们却只顾着寻欢作乐,还趁着人家怀孕的时候纳妾。亏你们想的出来。”黛玉推开宣宁,生气的瞪着他。
“不是我说的!”宣宁赶忙解释,这是皇家的规矩好不好?
“不是你说的也不行。反正你有想。”
“我没那么想。我是听别人说起这事儿来了,才偶然想问问你。还不是怕那碧菡丫头又是一个厉害的主儿,将来给四福晋添乱?”
“哼。”黛玉无话可说,这个社会男人纳妾好比吃饭多烧几个菜那么正常,她纵然不喜欢,又能说什么?
“好了好了。你放心,在我们那一带的山里,所有的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为妻,也不准纳妾,若是一个男人要了两个女人,那就是做监牢的大罪。所以啊,我们那里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是不准许男人纳妾收房的。你呢,也不用担心将来有人说你不贤惠了。”
“你再胡说!”黛玉登时羞红了脸,啐了一口,一把推开宣宁,自己下了榻往里面走去。
第二日一早,碧菡果然收拾妥当了,带着小丫头靛蓝来黛玉房里等候。黛玉起身后,丫头们认真的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宣宁却一早去瑾瑜房里。既然不带她去,好歹也要给她个理由。不然回来这个女人可不饶人。
黛玉不接这话儿,非要宣宁自己去说,最后宣宁拗不过黛玉,只好自己想办法去编瞎话。
也不知道宣宁到底跟瑾瑜说了什么,瑾瑜果然没多问,还派了两个干练的嬷嬷过来伺候黛玉和碧菡,又嘱咐她们两个天冷,别在外边吃凉东西。
宣宁叫人准备了两个大马车,自己和黛玉坐一辆,碧菡带着丫头坐一辆。宣宁搂着黛玉坐在前面的车里,他修习过武功,有内功护身,靠在他的怀里黛玉也不怎么冷。
马车一路走到西城门,出城门后又走了几里路,便到了一个山坳里,此处四面环山,山上种了数十棵梅树,有清泉穿过,清泉之北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有一块高地,宛如山坳里堆砌的一架大鼓,地势倒也平坦。恰有人在这一块小高地上建起了数间房屋,玲珑雅致,且屋宇院落中,也种了些梅树,这整片山坳,竟是掩映在梅树林中。
此时正是十冬腊月,这山坳里的梅花正好开了少半,棵棵梅树的枝头上都长满了花苞。红白粉黄,各色相间,映着山间白雪,繁华累累,又有些春色无边的味道。
黛玉等人的马车在一座比较大的院落前停下,宣宁直接抱着黛玉下车,黛玉从路上就看见了山里的景色,此事后下了马车,越发高兴起来。从宣宁的怀里挣脱出来,便往附近的一棵梅树跟前踮着脚尖去摘梅花,又开心的笑道:“快来快来啊,我要那支梅花。我还要这梅花上的雪,我要烹茶。”
“你小心点儿小心点儿。仔细磕到了。”宣宁赶忙上前去,替她折了一枝梅花,又吩咐赶过来伺候的几个丫头:“快,去把那梅花上的雪收下来,一会儿给姑娘煮茶吃。”
碧菡跟着从马车上下来,扶着靛蓝的手小心翼翼的踩着雪走,生怕滑倒了。见黛玉手里拿着一枝梅花,红红的花瓣掩映着笑脸,十分的好看,又羡慕的不得了。指着黛玉笑道:“林姑娘真个儿是梅花仙子下凡一般,瞧瞧,这花儿都被她比下去了。”
“姐姐喜欢,也叫宣宁给你折一枝?”黛玉拿着花儿放在鼻子跟前嗅着香味儿,开心的说道。
“瞧姑娘说的,宁公子怎么肯给我们家小姐折花?”靛蓝笑笑,转身自己走到一棵梅树前,踮着脚尖去摘梅花。可是她身量太小,却掂足了脚尖也摘不到。
宣宁转身摘了一直黄色的腊梅交给了靛蓝,笑道:“你觉得,我有那么小气嘛?”
“呃,奴婢说错了话,请公子恕罪。”靛蓝拿着花急忙福身,然后转身把花交给了碧菡。
碧菡拿到了梅花,心中高兴,忙对着宣宁福身行礼:“碧菡多谢宁公子。”
“一枝梅花而已,又不是千八百两银子,也值得你们在这样谢?”宣宁笑着摇摇头,带着众人进院子,又摆手说道:“走,屋里暖和,外边太冷。你们小姑娘若是吹了寒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黛玉便扶着雪雁的手跟在宣宁身后,碧菡跟在黛玉之后,众人进了院子,里面早就有人伺候着,接了众人进去。
原来这屋子是专门为了赏花所建,四面都留了大大的窗户,窗户的隔扇也是用玻璃镶嵌的,坐在屋子里看四面,皆是风景如画。而且这小屋子的地底下都是火龙,屋子里又十分的暖和。所以这儿乃是冬天赏梅的最佳场所。
黛玉和碧菡皆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笼着抵抗的屋子自然不稀奇,这四面赏景的窗户也不算多么奇怪,只是这满山里的梅花却不得不让她们心醉。
“这儿是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好的所在?”黛玉拉着宣宁的手臂,开心的说道,“最难得的,是这里的风景宛若天成,明明是人力穿凿的风景,却找不到半点人力的痕迹。如此,一切都是随心的,真是太好了。”
“你喜欢就好,这里自然是我修建的,你看这里的数十座小院子,每一座院子都是这个格局,在这里面吃酒赏花,最是美妙。一座院子一天收五百两银子的费用,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是酒楼?”黛玉瞪大了眼睛。
“是啊。”
“把酒楼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客人来?”碧菡更加不解。
“自然有人来,而且,但凡来这里的,都不是平常的富贵之家。”宣宁得意的笑道:“你知道,如今这里五百两银子一座小院子,都要在十天前交定银。否则都挤不进来呢。”宣宁得意的笑道。
“啊?这么好的生意?”靛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生意上的事情,宣宁自然不愿多说,便转头笑道:“不说这些了。你看,那梅花上的雪已经扫下来了,玉儿,你这茶要怎么烹?”
“好,我来说给她们。”黛玉说着,把手中的梅花交给雪雁,教她找个花瓶注了水插上养着。自己就跑到小丫头守着的风炉跟前交给她们煮水。
门外有马车经过的声音,骨碌碌的还有马儿的嘶鸣和人声的喧杂,黛玉转头透过院门看过去,却见五六辆大车从院门口经过,往后面去了。于是转身对宣宁笑道:“你这生意还真是好啊,果然来了好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