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听那些令人心烦的话，苏木目光越过那冰冷的窗户，到达荒芜的操场，冬季特有的萧瑟景象，就像一封绝笔遗书，宣告死亡的来临。
后背被轻轻戳了戳，他接过韦凛寒递来的一张纸条，“没事儿吧？”
他没有回复，直接扔了回去，耳边的嘈杂终于停止，父亲来了，他看到老师带着父亲走向了办公室，他跟了出去。
老师走后的教室瞬间闹开了锅，每个人都意犹未尽地猜测着接下去会发生的事。
本性暴露的那一刻是最脆弱的，理想中的样子被亲手打碎，从此走向污浊。
韦凛寒看着苏木走远的身影，一次又一次颠覆了他对苏木的看法。
他一直以为成绩好的，也一定是对老师百依百顺的好孩子，不浪费一点儿学习的机会，甚至还有点儿呆愣，但是，苏木不是这样的，他比自己这个总是班上倒数几名徘徊的学渣更有胆量挑战老师的底线。
当他听着听不懂的课开始犯困时，苏木早已藏在书本下睡着。
当各科作业需要上交老师检查，苏木才开始胡乱找来一本抄起来。
还有那么多，令老师不满的事。
他记得苏木第一次和老师像这样争执是在挺久之前，当所有同学都以为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时，他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节课我们上数学，把上次没讲完的卷子拿出来再讲一讲。”数学老师习以为常地出现在本不属于他的课上，“想上体育课的可以直接出去上，老师不强迫你们。”
苏木闻声当即站了起来，老师和蔼地看向他，“上厕所？”
苏木边走边说，“上体育课。”
他呆住了，“上数学课没听到吗？谁让你去的？”
“你说的啊。”苏木冲着他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离开了教室。
然后之前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也都跟在了他身后。
那时，他是他们的偶像。
教室的人所剩无几。从那以后，师生关系开始变得如履薄冰，直到今天，又一次爆发。
听不清谈话的内容，苏木只看到那个在家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父亲一遍又一遍的对着那个充满满意笑容的老师点头弯腰，替自己道着歉。
多么难得，多么奢侈，多么可笑。
多么遗憾。
就像受到奇耻大辱一般，他低着头跑开，却在转角处撞到了出教室来找他的韦凛寒。
他慌乱地看了一眼韦凛寒，继续漫无目的地跑起来，被揭露的刹那，如同一条饥饿已久的蛇，暴露在持续不断的火焰一般的日光下，痛苦难堪，直到再也无法挣扎。
韦凛寒默默地跟着他，看着他蹲在角落里，埋着头，很难过吧？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离开已久的人，他也总是哭，他猜测，他没有亲眼见过，但他看得见他总是红肿的双眼，他多想轻轻拥抱他，然后告诉他，“你的眼睛很美，不适合流眼泪。”
可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他越来越不确定自己还能等到他回来。
“一直以来都是我加快脚步去追赶别人，从未有人愿意停下来等我。”
“哪怕只是一秒钟，停下来告诉我，快一点，别走散了。”
“我甚至不知道他何时又何故要离开，又要去何地，我该如何靠近？在这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