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一点点爬了上来，一天天缩短，再变回原来的长度。
“苏木，”韦凛寒走到他身边，“我也很讨厌那个恶心的数学老师，不过他不配我们因他伤心难过。”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孩子，我也不想当好学生。”苏木还是埋着头，对否定自己的话却说得那么坚决。
“我知道。”韦凛寒在他身后坐下，背对着他，他知道好强的人总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你不知道。”苏木冷冷地回答，“他们总是自以为是的给我那么高的期望，我只好勒着自己的脖子努力让自己达成，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他说着，语气越来越无奈，“我觉得我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他们要成绩，我给他们。你们都只看到，我上课睡觉，不认真听课，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时候，为了抗拒孤独的来临将自己完完全全投入到学习中。”
最后，那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愤懑，“我受够了，我做不到他们口中那么完美的人，我只能这样，如果好成绩不再是他们所需要的，那我只能把真实的自己逐渐表露出来，就像现在这样，令人反感，令自己厌恶。”
“可是，你看看我，我的成绩从来没有让任何人满意过，但我还是我，我自己的生活方式由我自己选择。”韦凛寒拍着他的肩，“至少我现在很快乐，即使未来再怎么艰苦也不会后悔，谁知道呢，又不是除了读书没别的路可走。”
“你说得轻巧。”韦凛寒甩开了肩上的手，“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如果做不到让每一个人都喜欢，如果做什么都让别人不满意，那就做一个坏人，恶心别人，让他们离我们远一点。”没人清楚韦凛寒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真心话，“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今天，包括以前，你都没有错，如果你就是这样的人，那就做自己，不要随波逐流而磨掉了面对世俗的棱角。”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如果我放纵自己随心所欲，身上的刺就会肆无忌惮的长出来，所有人都会受伤，包括我自己。”下课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苏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走吧，我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门外有打闹嬉戏的欢笑，苏木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父亲还在和数学老师交谈着。
“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顶撞您。”他走到父亲身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巨大的推力将他的身体推向一旁花白的瓷砖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他顿时感到头昏目眩。
办公室的另一名老师见状快步走到苏木身旁，扶起了他，转而向苏木父亲有条不紊的说着，“就算你是他父亲，也不能随便打人啊，这是在学校，不是在你家里。”
苏木的数学老师见状也紧张了起来，“这位家长，我把你叫到学校来的目的，只是希望你在家能够多花时间督促一下苏木的学习，教会他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毕竟家庭才是对人影响最大的地方，是人都会犯错，何况他还是个孩子。行了，你赶紧带苏木回家好好看看吧，头撞伤这种事可不能马虎。”
父亲牵起苏木，长满老茧的手，没有温暖可言。
“有些人既然不想读书，那我真不知道他到学校来的目的是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更浪费大家的时间，还影响老师们上课的心情。”数学老师在苏木父子走后再次返回了教室，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在安静得只剩呼吸声的晚自习上产生了令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