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美人于山间
22872800000006

第6章

重新收拾上路的洛海棠没有雇任何脚夫书童丫鬟之类,还是只身上路。当然别人说山匪流寇她也以为已经没事,并末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现在她就成了那几个人口中,一个冗赘又土气的女人

“看起来就没钱,不杀了她,还得白给米饭。”

“别别,收拾一下卖给窑子也值几个钱的。”

“身上不是石头就是废纸,绑她上山是谁的主意!?让他想办法。”那个大当家样子的人,看到洛海棠乌糟八七的样子就一肚子火。连着几次劫回来的女人都没一个像样的,所有的火气都撒在洛海棠身上了。

“先关好,过几天让讶婆子来带走。”二家当心平气和地说着让人绝望的事。

因为大当家和二当家都不把这个女的当回事,小的把她关起来的时候,也没想着要不要分开关着,而是直接把她推进关着一堆男人的房子。

“老实点!”被绑得不舒服,洛海棠只是动了动,就被吼了一句。

放眼看过去都是一些弱不禁风的书生或富家子弟,少说也有七八人。

“喂,男女大防,怎可把女子与我们关在一处。”一听就是一个酸腐书生。

“哟,还想当君子呢,你家里人再不送银钱来,我看你到时就不想当君子了。”啐了一口那个书气,一脸狠厉。

把人推进去落好大锁,连个看守的人都不留,是多看不起这群书生、富家子弟。看到匪徒这样,洛海棠也有些绝望。这样说来她唯一逃命的机会就是被送往窑子的路上了,可惜了那些东西,只能说好在她记忆力不错。

“姑娘你不用担心,我爹是县令,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说话的这个,算是镇静的。一眼看过去,已有因为哭喊过被打了。

这时洛海棠注意到角落有一个人既不是镇定,也不是因为害怕得不敢说话,而是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也不对,也许是无所谓,他压根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与任何人都没有交集,就安静地坐在角落。是了,是一种悲怆的表情。

刚才说男女大防的书生走到洛海棠面前作了个辑道:“姑娘,恕在下唐突,可否由我为你松绑?”

“谢谢。”这人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嫌弃自己因天寒而乱穿衣物显出的穷酸样。

书生正想说什么,应该是想让海棠坐自己身边,可海棠已坐到那个不说话的人身边,只有那人身旁空隔大些。见海棠坐下,书生也没好说什么,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这种人你也看得上?”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猥琐地笑说,身着锦锻都压不住那一脸的奸淫相。

书生没搭他话,只是坐下。这些公子贵人的习惯了看人先看穿衣,他可是一眼看出了这女子样貌不凡,若是能逃出生天,他是很愿意跟这样的女子发生一段佳话的。

这书生明明自己也心怀轨意,装得倒比谁都像那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样的打扮,让所有人都嫌弃?

头上戴着帖帽,经过路上的摧残,又给自己的脖子围了块粗布当围巾,鞋下是猎户的皮靴,身上也是皮袄短打。之前还注意点形象,冷怕了那还顾得上什么好看。加上她又是爬山涉水的,衣服被扯烂,也是随便缝几针,又加上吃不好,脸上没多少肉,在外人眼里不就是一个粗鲁的丫头。

“哼,你们死了就死了,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一收口,一时就安静了下来。想必是洛海棠来之前,他们也受够了这个人,都没人理他。

洛海棠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个身边,这个人长得好看不说,身上有着真正读书人的气度,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这种人。

“程筹,你家里不相信你被绑了,你说是跺一根你的手指给他们,还是……一条手臂?”几个山匪浪笑着拿这个叫程筹的人打趣,虽是打趣但要是真有人拿不出赎金,怕也难逃一死。

叫程筹的人,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你!别以为我们是开玩笑,你家住江南,是当地首屈一指的首富,区区千钱的赎金,怎么可能给不出?”

“千钱?我家可是备了白银千两给你们,怎么还不放我。”猥琐样的人得意地说着。

“屁,人家的千钱是黄金千两,你那个破尚书的老爹能比?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告诉你,我们二当家什么都知道。要不是二当家说你还有点用,你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在这里你屁都不是,再吹牛,把你舌头割了喂狗!”受够了这几个公子哥,打不得骂不得,二当家事忒多。按以前,七天内收不到赎金,杀一个是一个,管他是不是天皇老子。

二家当,刚才说送她去窑子的就是那个被叫作二当家的人。

这几个送饭的,连个碗都不给,提了桶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就丢在外面。

这些人都被饿了几天,之前也不屑于吃这些猪食,现在伸手比谁都快。直接把手伸进桶里,捞起被泡开了的馒头,抢到食物的人立马退回原来自己坐的位置吃起来。

等人散开,洛海棠也走近看看还有什么能拿起来吃的。见还有两个馒头,洛海棠也伸手去拿起来。

只是看起来恶心,但也只是菜粥泡着馒头,并没有什么异味。

“喏。”洛海棠把剥干净的馒头递给程筹。

程筹只是把脸转开,连拒绝都懒得拒绝。

“你吃点,有机会逃时才有力气跑。再说,要死也不死在这些宵小之辈手里。”说到这个,又想起原来自己上次死的时候,就是死在这些宵小这徒手里,这次难道也一样?

劝着劝着,自己也气愤起来。把馒头一丢,死了还要受气不成?胃口也没了,说得谁不挑个食一样。刚成熟稳重的样子,一去不复返,自己建立起来的镇静也破防。

“这次死了就死了,别把我再丢到一个我不认识地世界了。”突然就委屈地哭了起来,在现世时没能完成在开发的项目,刚在这个世界找点自己能做的事,又要再死一次。

说到这个,也怪不得命运吧,别人重活一世,那个不是积极向上的,命运看不到洛海棠积极的样子,就打算收回去,也怪不得命运,你在不乎的,大把人在乎。

“哎唉,你真是的,难得小姑娘好心帮你拿,你这什么态度?”看不过去的人,怪起了程筹。

“姑娘你别哭,只要我出去了,一定找人救你。”

“是呀,这里还有个当尚书的爹呢,这种大人总不能看着我们被杀吧。呵呵。”想起这个每次都不敢说出自己爹的名号,原来是朝中大官。

程筹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了些变化。应该是被洛海棠突然自顾自地哭起来吓到,别人说他的话一字都没听进去。

程筹发了会愣,默默把馒头捡起咬了口。

海棠立马收声,也默默吃着手中别一块馒头。

有些人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看来这姑娘是故意的呀。

“你干嘛对他这么好,听说他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就算是江南首富,你也得不到好处的。”边上的人对海棠说道。

“你怎么知道?”洛海棠并不介意这人一开口就把她定位为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只是顺着话头这样一问,并不是真的想打听程筹的事,而是想听听这人还能吐出什么话。

“我跟他是同乡呀,科考双双落榜,我在京城呆了差不多一年,现在想着开年早点回家谋点活计。谁想到在路上遇到他,还真是晦气。”

“晦气?”海棠越来越不喜欢这个人的用词,刚才只是板起脸,现在是怒目而视。

“是呀,不然怎么跟家里断绝关系,程家就两兄弟,还赶一个出门,要不是他晦气,家里人做得出这事?”

“你说得对,我也晦气。”洛海棠的原身也是被赶出来的。

“……”那个人立马收声,并且往另一边挪了挪,都是读书人,怎会听不懂洛海棠说的话。

那个尚书家的‘傻儿子’见自己的身份没有瞒的必要了,立马趾高气昂起来,因为山匪的话突然就针对起程筹:“就是因为你们,为富不仁,才让我们遭此罪,让你那个爹好好积善行德吧。”

海棠被气笑,跟这种人说话都会让自己觉得被迫降智。

“你一时哭一时笑的,倒也有趣。”这是程筹对洛海棠说的第一句话。

尚书儿子又被无视掉……

“当朝为官不仁,算在富绅身上,你堂堂一个尚书儿子,出行游玩如此高调,铺张浪费不说,又横行霸道。此事传到朝中,要是朝廷还不派人来匪,我看你爹也当得不怎么样。”

“呵呵,派来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是去当兵的,这些落草为寇的,我们比他们又好得了多少。”

“此言差矣,听说你们是往西南去,莫不是想投在西南王的麾下?若是如此,你们就比他们好多了。”

“西南王?西南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爹赶出京城!”

说完这话马上受到四周异样的目光,再不闭嘴下一刻怕不是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