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生命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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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无性繁殖计划(2)

邂逅于成,三天之中丁晓琴的情感世界风雨交加,长成女人后嫁给纯正的庄稼汉袁满,她与第一位将犁铧插入处女地的男人之间,除本能的东西之外,没有别的。爱呀情呀集中表现在炕(床)上的劳动上,做耕田耙垄的人不缺少力气,某种局部的劳作需要力气。她在急迫喘着食物残渣腐烂的气息里,在庄稼汉克隆他的一种劳动姿势——打井——下,茫然地度过三年多,值得回味的东西也有那么一点,庄稼汉的无穷力气和局部的用力所产生的惬意和舒服。

离开庄稼汉,她包裹起自己发誓不再打开,原因她问过自己,自己回答是这样的:世上的男人要女人不是要完整的一个人,假设女人是一座房屋,他们要的只是窗户或是门。

一个庄稼汉的女人在她被男人进出门窗几年,终局房屋空荡而遭舍弃,受到伤害她恨了一段男人,决定封闭封严门窗不再打开。走入城市,她开始惊讶城市的赤裸,满街流动着大腿和展览胸脯前的饱满丰盈。耳濡目染她不知不觉开始变化,被自己裹藏的身体某些内容向外张扬,最初很微弱,她也有意压制这种微弱,再后来,身体微弱形成澎湃态势,故意的压制苍白无力。

“戴上它,晓琴。”王莎莎送她一件乳罩。

丁晓琴发呆,对乳罩的功能表示怀疑。

在乡下,它是限制乳房对外声张,不可让外人见到它的丰满,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圆大乳房不好解释,会叫人猜想和怀疑:“身板恁么汹势,男人摸过。”乡下人认为只有被男人抚摸、揉搓过的乳房才迅速成长。乡下女孩的乳罩都紧箍在胸上,丁晓琴进城前紧箍了胸,觉着它还是很大,自己不是姑娘放纵它有理由,但她还是觉得胸脯扁平好。

她认为王莎莎送给的乳罩,不能隐蔽乳房,却能夸张乳房。

王莎莎似乎看透了丁晓琴的心思,做了诱导和示范。她当着她的面解开衣扣,袒露精制的乳罩。

丁晓琴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她踏进梦圆诊所那一时刻,就对王莎莎的胸前产生怀疑,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实际年龄已近六十岁的人身板恁么汹势?城里精食细肴只长局部——女人专发育男人喜欢的地方臀和乳房,那男人呢?她想得脸红,就不再想。但是她好奇王莎莎的乳房为何恁么大。

王莎莎揭掉伪装,里边的内容大大出乎丁晓琴的猜想,胸脯干瘦干瘪,两堆枯萎且萎靡的东西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一张纸。

“我戴上它才丰满……”王莎莎重新使胸前丰满起来,她说,“你不同,本来就丰满,戴上它会更丰满。”

丁晓琴接受乳罩并没立即戴上它,有一件事情发生后,她才戴上它。那是一件很普通很自然的事情,意义在于她认识到了真理。

王莎莎除了人造的虚假胸部外,风韵无从谈起,从前面看凸起诱人,从后面看令人失望,该圆鼓的地方凹陷,前后难浑然一体。面膜常做,抻开的面皮使脸庞像似浮肿,被水长期浸泡那种宣软。

纵然如此一枝凋败残花,仍旧引来蝶飞舞,是人类生命阶梯排列帮了她的忙,一位至少有七十岁的男人经常光顾诊所。

“他总不是为生育的问题来的吧?”丁晓琴起初拿他当患者,自然往王莎莎的职业上想。

诊所关门没赶走那个老男人的夜晚,天下着雨。

“把门插好。”王莎莎和老男人一起走向二楼。

老男人走在前面,熟悉该屋的程度丁晓琴惊异。她想到他已来过,而且不止一次来过。

“做三个人的饭。”楼梯剩下王莎莎腿部时,她吩咐:“弄四个菜。”

平常王莎莎吃两菜,今天吃四个菜显而易见为那个老男人。

丁晓琴准备晚饭,坐在厨房里摘菜,心里想着楼上的人,眼却飘向窗外。

雨下得很急躁,淹没了城市的喧嚣,诊所所在的这条街本来很静,此刻更静。

“嗷——嗷嗷!”

突然传来女人的叫声。

这是兴奋混杂着甜蜜痛感的叫声,文化一点说是呼喊。丁晓琴素稔如此呼喊,自己曾经过。

“你叫像猫。”庄稼汉说。

丁晓琴知道自己叫了,痛快淋漓地叫,却不知那声音像猫。

“嗷——嗷嗷!”声不停地传来。

丁晓琴听见自己身体内某种欲望膨胀的声音,禁锢在布织物之下的东西勃勃跳动。

她离开厨房,觅嗷叫声而去。

楼梯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转折处是一块狭小的缓台。丁晓琴在缓台站定,倾听那诱惑的声音。

嗷叫变成了语言赤裸无比。

“爹!爹X我!”

丁晓琴又一次惊诧:她朝他叫爹?爹和女儿咋能干那种事情呢?

“杠休休!”老男人的声音。

“天呐,城里人怎么这样,说啥呢?”

杠休休是上海话,傻瓜的意思,丁晓琴听不懂。

楼上房间里做的事热火朝天,喊叫声仍肆无忌惮。

丁晓琴被房间释放出来的热流烤焦,她有些不能自持,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这时她强烈地想前夫,渴望践踏,再后来她身体颤抖。双腿发软,蹲下去……

折磨进行几十分钟后,楼上房间的战斗接近尾声,丁晓琴急忙跑回厨房。

坐在晚饭桌前的王莎莎文文静静,丁晓琴怎么也无法想象床上高喊“爹X我”的女人就是王莎莎。老男人精神矍铄,满足后使他红光满面。

当事者坦然自若,谈笑风生,他们在说南方城市流行的彩色文身。

“女性远远高于男性。”老男人说,“过去男性高于女性,多是江湖人士,现在多是新新人类。”

“上个月酒吧血案中的女受害人右肩文一男子脸孔,警方从此发现重大破案线索。”

“文身被年轻人视为时尚和美丽……”

丁晓琴却不自然,楼上房间里的嗷叫还在心里回荡,她下意识地睃睁两个当事人身体中间部分,几次睃睁。

当晚,丁晓琴在自己的房间里穿试了王莎莎送给她的乳罩,从此喜欢上了城里人喜欢的乳罩。

乳罩演绎了丁晓琴观念的嬗变,她向撞伤她的于成所表现出的大胆和直白,是乳罩演绎的结果。

医院病床上丁晓琴沿着一条欲望的河流漂泊,突然改变初衷,奋力爬上岸来时她忽然想起说杠休休的老男人来,他与王莎莎之间的关系,王莎莎主动说破给她的。

“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王莎莎痛切地说。

老男人不再来找王莎莎,他们的情火蓦然熄灭。王莎莎一下子就苍老了,水分无法遏制地蒸发……这一经验的提供,使丁晓琴和于成的某种旅行突然中止。

第四天上午医生查完病房,于成走到丁晓琴的床前,临时雇来的钟点工礼貌地离开。

“好些了吗?”于成将手捧的鲜花连同带来插花用的瓶子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美丽的花儿吸引了丁晓琴的眼球,她眼睛粲然一亮,问:“不是塑料花?”

“是真花。”

丁晓琴要摸摸那花儿,于成把花瓶拿近一些。

丁晓琴观赏着,眼眸里流露出对于成的钟情,若隐若现的……于成很快捕捉到,他慢慢地抓住她的手,她没拒绝,他攥紧,微笑便写在她的脸上,他无比激动地阅读。

刘海蓉心里乱糟糟的。

从老全头狗肉馆出来她心里无法宁静,一个下午心就是静不下来。

到了家里,空荡荡的客厅只有她自己,没人打扰,难得的清静环境。

刚刚不去想老陶半天,现在又想起他来。

“世界还是太小,老陶竟然是勒狗的陶老大。”刘海蓉慨叹。勒狗的陶老大是老陶她不以为然,问题是老陶是崔振海的老乡,一旦哪一天老陶突然间出现,他向他的老乡说出九号别墅的秘密,一夜之间自己成为焦点……这才是刘海蓉最忧虑的。

这种时候,刘海蓉不能不往试管婴儿上想,蓬蓬是试管婴儿。

决定制作试管婴儿之初,刘海蓉感到身上有无数的刺儿扎着,见到丈夫体贴的目光,刺儿扎得不舒服。

“我今天去了医院。”申同辉说。

刘海蓉看他灰色的脸,明白了检查的结果。

“怎么样?”她还是问了。

“改善了一些。”申同辉说,“医生建议,假若我们真想要孩子的话,可采取试管婴儿的办法。”

这是一周内刘海蓉听第二个男人说试管婴儿,一个是情人林松,一个是丈夫,两个男人不约而同。都是要一个孩子,其意义不同。

“我们爱情的结晶。”林松说。

“我们的儿子或女儿。”申同辉说。

刘海蓉心灵的天平上,一侧是丈夫一侧是情人,她称着量着孰轻孰重。

“海蓉,海蓉!”申同辉叫她。

刘海蓉缓过神来,说:“当然可以。”

“我俩找个时间去妇产医院,做全面检查……”申同辉说。

他们夫妇的试管婴儿计划因一桩命案推迟,辽河市城市信用社主任被杀,申同辉被任命专案组长,接手案子到告破历时三个多月,是副主任为当一把手雇凶杀了主任。

三个多月里,另一个试管婴儿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表姐,我们决定了。”刘海蓉来找王莎莎。

“和哪一个?”

“当然是他。”

王莎莎明白表妹和林松,“他”特指她的情人。

“试管婴儿不难,我过去做成功多例。你们的‘无性繁殖’操作起来有难度。”

“因此请表姐帮忙。”

“既然你们……我不明白。”

“表姐我告诉你吧。”

刘海蓉讲述……

“我是该成全你们。”王莎莎擦眼睛,刘海蓉和林松的情爱故事,感动了她,想想自己正在进行时的黄昏恋,神色颓败下去。

“你的上海那位?”

“移情别恋啦。”王莎莎挥了挥手,“不提伤感的事了,我们谈正事,谈正事。”

试管婴儿第一步,找代母。

“你家的保姆……”

“她是最理想不过的人选。”王莎莎说,“那天你说找人后,我侧面同她谈了谈。”

“怎么样?”

王莎莎同丁晓琴深入一步地谈。

“借用你的腹腔,我把东西放进去。”王莎莎尽可能把高科技复杂的东西说得通俗,目的是让丁晓琴听懂。

“啥东西放进我的肚子里?”丁晓琴无法想象把东西放进自己肚子中,“咋放?”

王莎莎耐心地讲解:“把受精卵移植到你的……”

“还不是打管嘛。”丁晓琴联系到乡下配牛。

“与那有区别……”

丁晓琴把女医生的话理解成这样:配牛是采公牛的什么放进母牛的肚子里和母牛的什么结合,就有了牛犊。而她是这样,一个男的什么和一个女的什么结合好,放入她的肚子里,十个月后把孩子生下来。

“明白吗?”

“我是鸡窝。”丁晓琴朝自己的腹部比划一下,“人家把蛋生在这里,让我孵化雏儿。”

王莎莎望着她,不置可否。

“借肚皮……”丁晓琴说,“和出租屋似的。”

王莎莎说:“我保证你的健康不受损害。”

“可、可是……”丁晓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晓琴,你?”

“生了孩子我会有奶,这儿……”丁晓琴略带羞涩地按了按乳房,问,“它会不会大啊!”

“理论上它会大。”

“那我不就成了媳妇?”

王莎莎没能理解她说的话真正含意,迷惑:“做母亲怎么不是媳妇?”

“不是。”

丁晓琴做了一番表述,王莎莎才听明白,她的意思生了孩子,来了奶水,乳房要长大,生过孩子女人的乳房她见过,大大的一堆肉。

“你不是想让家乡人看你怀孕吗?你还在乎乳房鼓大?”

“我不是在乎,而是怕有人朝我背上吐唾沫。”

“吐唾沫?”

“还不得说我在城里当了小姐?”

“哦,你是说要有一个名誉丈夫。”

“假的就成。”

“假的?”

“随便说某某……”

电话铃声把刘海蓉从往事中拉回现实,是申同辉从外地打回家里来的电话。

“同辉,你在哪里?”

“焦作。你好吧海蓉?”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估计还需一段时间……海蓉,袁亮怎么样?”

“近几天很忙,我没去医院看他。”

“我在这边儿遇到一位老中医,他用祖传的秘方治疗白血病……你记一下方子。”

“等等,我找支笔。”

刘海蓉记下药方,复述一遍。

她最后叮咛:“注意安全。”

撂下电话,揣起药方,她动身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