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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氓组长(2)

“唉——”不知谁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汗水顺着人们的脸和脖颈不停地往下淌。把遮寒的破棉祅打了个透湿。

每个人的小腿都渐渐变得酸软无力,老向大脑发出一种需要休息的信号。但是没有一个人首先提出休息的建议,都默默地咬牙忍受着过度的劳累对自己身体的折磨,一步步奋力前行。

终于,有一个女人倒了下来。

“秀敏,你怎么了?”陈卫华停下来,其他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只见陆秀敏的身体侧趴在地上,头部颈部都已撒满了从粪筐中溢出的粪肥。

陈卫华急忙将自己背着的粪筐从肩背上卸下来放在一边。他先帮助陆秀敏拨掉撒在头上脸上和脖子上的粪肥,又帮她卸掉粪筐,将她扶了起来。

陆秀敏在陈卫华的扶助下坐了起来,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猪粪、马粪混合的酸臭味。身体酸软无力地靠在丈夫身上,从口中不停地“噗、噗”往外吐着粪沫子。由脖颈处钻入身体内的粪块儿粪沫弄得她痒痒的难受。

陈卫华帮助陆秀敏弄掉沾在衣服上的粪肥,小声说:“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来接你。”

“哎,我看大家每人的背筐里面都再多装点儿,把她这筐粪背走算了,省得让她再跑一趟。”受管制中的一位年龄较大的“老坏”看看前后左右没有人,指着陆秀敏的背筐对其他人提议说。

大家谁也没说话,只是非常利索地将粪筐从背上卸下來,伸出黑黑的双手,你一捧我一捧迅速将陆秀敏撒在地上和剩在背筐里的粪肥分装在各自的背筐里面,背起来就走。

“谢谢!谢谢!”陈卫华口中向帮助他们的人道谢的同时,自己也背起粪筐,告诉陆秀敏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待他返回时一同走。

遵照丈夫的吩咐,陆秀敏在小路边的土坡处找到一个凹陷的土窝。

这土窝里面背风。地面上还长有倒伏的厚厚黄黄的野草。陆秀敏坐在野草上,软软的感觉使得她很舒服。她环顾一下左右没人,便解开衣扣,清理钻入体内的粪沬。

丰耸的双乳,白如凝脂的胸脯,未遮未掩地暴露在阳光下,让这早春的山野窥视。

陆秀敏只想到了阳光的温和、野草的柔软,忘记了在这美好的自然中还隐藏着邪恶。

早上闫大胡子想占陆秀敏的便宜没有得逞,一股怒火始终窝在他的心底。这么多年,还没有碰上一个女阶级敌人敢这样违背他的意志,敢骂他流氓混蛋不要脸的。他清楚的记得土改那年他领着人抓了村里的地主田相远。田相远的小老婆在一天晚上悄悄溜进了他的破土屋里,边磕头求饶边主动脱掉衣服钻进了他的被窝。

那是他生长成年后第一次沾女人的身子。原始的需求,多年的积蓄和长期的饥渴,使得他顾不得眼前女人的阶级敌人身份,他毫不犹豫地对准她的下体……当被他折磨得精疲力尽的女人在第二天离去时,他答应三天之内将她的男人放出。然而那个女人落了个竹篮打水,三天后他的男人却被闫大胡子送进了县监狱。以后那女人不但不敢跟他提她男人的事,反而一见他的身影就象耗子见了猫一样远远地逃开。

镇压反革命的时候,他们村里挖出一个潜藏下来的国比党排长。据说他在解放军攻打四平战斗中带领国民党一个排守着一个碉堡顽抗,打死打伤我解放军多人,后来在战乱中潜逃。

闫大胡子抓住这个排长的消息在乡里和县里都是头号新闻,使他多次受到表扬和嘉奖。

一天,闫大胡子窜到这个只剩下老婆孩子的排长家中,让排长的老婆在屋外厨房给他炒菜烫酒,小儿子帮她娘烧火,自己在屋中明目张胆地把那个排长的十八岁的女儿给强奸了。事后还喝得醉熏熏的,拔出一把杀猪刀插在人家的饭桌儿上,吓得娘仨抱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出。

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让乡里知道了,领导将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且给了个口头警告处分。

从这以后,闫大胡子表面上老实了一段时间,可心里一直就没有老实过。

他一见着女人心中就痒痒。尤其是见到了出身不好的人家的女人,就想对人家动手动脚,就想欺负占便宜。

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没有党的政策和纪律,认为只要足对待阶级敌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做了什么事都是对他们的惩罚。

由于闫大胡子臭名远播,方圆百里哪家的姑娘也不想嫁给他。所以别看他混到乡里当了个干部,但都三十多岁了,还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光棍一条。

心理和生理的折磨,使得闫大胡子像是被困在笼中吃不到肉的饿狼。只要一见到女人就像有多少只小动物在撞击他的心脏,产生出一阵阵难以遏制的冲动。但领导和组织上对他的批评监督,使得他又不得不将这些冲动强力压制住不敢随便爆发。

现在他做为工作组的组长来到石门峪,离乡里远了,穷山沟的老百姓又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对乡里的干部都敬而畏之。对他闫大胡子更是恐惧。所以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在这个穷山村里可以无拘无束,无遮无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正是找女人发泄的好机会。但又多少有些身份和工作的顾忌,不敢欺侮贫下中农家的女子,于是又故伎重演,将注意力用在所谓阶级敌人的身上。这样,陆秀敏就成了他首先猎取的目标。

早饭前的碰壁,并没有使闫大胡子心恢意冷,相反倒使他产生了非要制服和占有陆秀敏的强烈欲望。于是,早饭后他借检查村民们干活的质量为由,到几个劳动现场转悠一阵儿后,就将目光投在地、富、反、坏、右的干活队伍上。

山里树木、岩石、沟坎多,任意找一个地方都可以隐蔽。闫大胡子躲在一堆岩石后面,通过缝隙观察地、富、反、坏、右们的举动。

看见他们背着粪筐,弯腰弓背负重前行,他高兴。

听见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他愉快。

他觉得这些阶级敌人累死一个少一个,给无产阶级减轻一个负担。这也是他让出身好的村民们牵驴车、赶牛车往别的地里送粪,让这些受管制的阶级敌人用身体背着粪筐往这块地势较高的果树林里背粪的原因。当然,还有第二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累跨陆秀敏,伺机占有她。

如今机会来了。

闫大胡子看见陆秀敏坐在土窝里清理身上的粪沬而袒露出的部位,身体好象被电击中一样。他浑身发麻,血液沸腾,一股股热流不停地向小腹下冲击。本来就不安稳的阳具此时更加冲动起来。他毫不犹豫地离开隐蔽的地点,蹑手蹑脚地走向陆秀敏歇身的土窝。

待陆秀敏发现闫大胡子时己经晚了。

闫大胡子一下子扑在陆秀敏的身上,双手紧紧摁住陆秀敏的两支胳膊,长满胡茬子的大脸紧贴在除秀敏的胸脯上,张开臭嘴叼住了她的乳头。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使陆秀敏先是惊呆了。待她看清楚又是闫大胡子在欺侮她时,,开始想喊,但张开嘴没有喊出声。她只是拼力挣扎,想靠自己的力量从闫大胡子的重压下挣脱出来。

闫大胡子见陆秀敏不像早晨时那样喊叫怒骂,只是在自己的身子底下挣扎,以为她害怕屈服了。便腾出一只手来,去撕扯陆秀敏的裤带。陆秀敏借机摸起一块儿石头,使尽力气向闫大胡子的头上砸去。

“嘭”一声响,闫大胡子咧咧嘴,头便无力地垂在陆秀敏的胸脯上,―股污血从发隙间流了出来。

陆秀敏厌恶地将闫大胡子从自己的身上推下来。看着他死狗般的身体,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死掉。便用手扣住他的手腕摸摸脉搏,觉得心跳正常,便断定他是暂时的晕厥,不会有生命危险,就用力将自己用来砸闫大胡子脑袋的那块石头抛向远处,然后整理好衣服,拍打拍打沾在身上的灰土和草叶,拎起空粪筐离开了那个土窝。

不知怎的,打了闫大胡子陆秀敏心中并没有害怕,反而感到欣慰,感到痛快。这欣慰和痛快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丈夫,更是为了自己的全家。她很自信地断定,以后闫大胡子再也不敢来纠缠和骚扰她了。

陆秀敏换了个地方又坐了一会儿,等陈卫华他们送完粪返回来时便和他们一起往山下走。陈卫华问她歇过劲来没有,她只是笑着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一上午的劳累,使陆秀敏和陈卫华夫妇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中午收工,他们恨不得能躺在家中的炕上休息休息。但一进家门,使得他们的渴望又化成了泡影。

女儿小雅将屎拉在炕上,并且弄得自己满身都是。

儿子小军将屎拉在地上,没有擦的小屁股上沾了-层大便。

―见这种场面,陈卫华着急了,他不由分说拉过小军,照准他的屁股蛋上就打了一巴掌。

小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叫你看妹妹,你怎么看的,她拉屎你不管,自己还把屎拉在地上。”

“卫华,你说什么?你责怪小军管不了小雅?我们做父母的又管得了他们什么?”一见丈夫打儿子,陆秀敏生气了,脸色变的通红。

陈卫华看着一向温和的妻子来了火气,有些愕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陆秀敏接着说:“人家的孩子能上幼儿园,能上托儿所,有吃有喝有住处,生活无忧无虑。我们的孩子呢?还不如猪狗。正在需要母亲哺乳和看护的孩子却得象小猫小狗一样被用绳子绑上。本来天真无邪活泼玩耍的孩子要象犯人一样被锁在屋子里。吃不象吃,喝不象喝,这一切是谁带给他们的?不都是我们这一对被人家认为带有罪孽的父母造成的吗?你怎么还忍心责备孩子?”

听了妻子的发泄,陈卫华一句话也没说。他深感内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使得妻子和孩子离开了热闹繁华的城市来到这穷山沟里受罪。他从心里产生出一种对妻子和孩子们的负罪感。

陆秀敏病了。

她发烧,烧得天旋地转,烧得死去活来,烧得神情恍惚。

她觉得自己一会儿象掉进了火坑炙热难挨。一会儿又掉进了冰窖严寒彻骨。口中不停地说着胡话:“我们不反党,我不是国民党的崽子……看,看小雅掉到山下去了……小军……小军……闫……闫不是人……”

妻子一病,陈卫华更慌了神。他既要出工干活又要照顾妻子和孩子。好在闫大胡子这几天回乡里看病,剩下的工作组员看着老蔫村长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有因陆秀敏误工而来找麻烦,才使得陆秀敏能够躺在家中休息。

这天中午收工,陈卫华惦记妻子和孩子,小跑着往家赶。

刚接近家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大妹子,有病咋也不告诉一声,要不是老蔫回家叨咕,我还真不知道。”

这是村长嫂的声音。陈卫华知道是村长嫂得知妻子病了的消息前来看望了,他不由得从内心中生出万分感激,心头有些发热。

陈卫华走进屋门,只见村长嫂正抱着自己的女儿小雅坐在炕边和妻子陆秀敏说话。炕沿上放着一大碗白面条,冒着热气。儿子小军正两眼瞪着面条咂咂嘴。

“大兄弟回来了?”一见陈卫华走进屋,村长嫂抢先打招呼。

“哎,回来了。我顾不上家,谢谢嫂子过来照顾。”“咳,这不说远了。大妹子病了,我过来看看还不应该咋地,咋还谢呢?”

“我们家受管制,您和村长老惦记着我们,别让闫大胡子知道找麻烦。”

“去他妈的闫大胡子,啥他妈管制不管制?他们说你们是坏人,我觉着你们是好人,咱心里没鬼没妖地,他愿咋地咋地呗,怕他个屁!大兄弟,别想那么多,快找碗把面条分开,让大妹子吃点,再给那谗小子吃点,你看他谗的那小样多稀罕人。”

村长嫂说着,伸手从衣兜里又摸出一块干姜,一小包红塘,还有几片治感冒的药片递给陈卫华:“兄弟别着急,让大妹子吃点东西,吃两片药,再喝碗姜糖水,捂透汗,没准两天病就好了。”

陈卫华接过东西,看着村长嫂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