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郎咸平说:萧条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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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服装行业还能突围吗(1)

6月底,LV、Gucci、爱马仕等一线奢侈品发布了2013年一季度的财报,结果我们发现这些奢侈品普遍增长放缓,甚至是零增长。LV集团一季度时尚服装和皮具的销售额增长0.4%,爱马仕也创下2008年以来最低增幅,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中国区销量开始大幅放缓。尽管这些奢侈品品牌没有把中国单独列出来披露,但都提到了中国的增幅放缓。媒体的消息也是铺天盖地,从来不打折的Dior、Gucci终于放下身段开始促销,这还算好的。今年4月,上海外滩的乔治阿玛尼旗舰店停业,Dolce & Gabbana旗舰店停业,百达翡丽、宝诗龙等顶级品牌相继撤出。世界奢侈品协会最新的报告显示,2013年1月20日至2月20日,内地奢侈品消费总额为8.3亿美元,比2012年春节期间销售下跌近53%。

过去中国的服装行业呈现明显的“M”型,刚刚我们提到这些超高端品牌一直是两位数的增长,现在不行了。中端服装如李宁、安踏、361度、美邦、森马等也愈发困难,都被高库存压得喘不过气来。反而是那些超低端的网店,以及廉价时尚的ZARA、H&M、优衣库等在不断成长,这就是我们服装行业面临的基本情况。

§§§第一节不要幻想能做阿玛尼、普拉达这样的一线品牌

2012年以前,我们的高端奢侈品服装一直卖得很好,直到2012年下半年情况才开始越来越糟。2011年PRADA在大中华地区市场销售增长率53.7%,总体利润上升了72%。2012年一季度,销售额再次上升48%,利润上升了112%。阿玛尼也毫不示弱,2011年全球销量增幅13%,但是在华销售额增长45%,鉴于中国的高增长率,阿玛尼于2012年6月宣布三年内在中国新增100家店,估计看到2013年的情况也会不了了之。

虽然这个市场看上去非常诱人,随便一件衣服就成千上万,但是我劝我们的企业家趁早放弃,因为很多中国人接受不了中国造的奢侈品。比如,杰尼亚西服,意大利的顶级品牌,查尔斯王子、克林顿等政要都是它的客户。杰尼亚总裁感慨:“中国人不能接受中国制造!”中国产的杰尼亚在中国市场的接受程度竟然比欧美市场还要低,顾客买西服一看是中国制造就放弃了,一定要几十万人民币一套,意大利的设计师飞过来给他量体裁制才好卖。我相信雅戈尔能够生产出质量不比阿玛尼差的服装,而且它也直接给这些顶级品牌代工,但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贴自己的牌子就是卖不到那个价钱,奢侈品牌的建设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

很多奢侈品牌开始变得很聪明,比如鞋子,它们会把最烦琐的鞋面加工放在中国,等做好后运到意大利,然后加上鞋跟,贴上“Made in Italy”再卖到中国。皮包也类似,在中国完成包身后运到法国安装一个提手就贴上“Made in France”。按照规定,这些准半成品从中国出口必须打上中国制造的标签,它们就在里面一些极其隐蔽的地方打上中国制造的小字,不把包或鞋子拆了根本看不到,但是“Made in Italy”和“Made in France”就会贴在非常明显的地方。我们中国服装企业就别幻想这个市场了,这是我们自己老百姓的选择!再加上今年以来一线品牌遭遇寒流,它们又开始降价、打折。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阿玛尼西服打折后和雅戈尔的高端产品卖同样的价钱,你会选择雅戈尔还是阿玛尼。甚至同样品质,阿玛尼比雅戈尔贵50%大家都是抢着要的。这也是为什么美邦推出的新品牌ME & CITY以失败告终,波司登推出新的女装品牌瑞琦以失败收场,波司登的男装新品牌Homme同样失败。

§§§第二节中端产品竞争激烈、苦不堪言

我们的服装市场中端扎堆,严重的同质化竞争,结果就是目前这样,大家存很多货卖不出去,半死不活。

2011年底七匹狼存货同比上升63%,报喜鸟存货上升42%,九牧王存货上升62%,李宁存货上升41%,安踏存货上升36%。84家纺织服装类上市公司库存累计708亿,同比增长了25%。部分企业利润也开始大幅下滑,李宁2011年净利润下跌64%。进入2012年情况也没有明显好转,杉杉净利润下滑7%,森马净利润下滑13%,雅戈尔净利润下滑20%,美邦服饰净利润下滑30%,红豆净利润下滑45%。全行业约50%的企业利润同比都在继续下降。

偶尔也有突破重围找到一个新的增长点的,但是很快就被同行杀入,大家再次争得头破血流。森马服饰是众多国产服装品牌中很普通的一个,也面临着成本不断升高的压力。可是它做对了一件事,让它的业绩和别人大不相同。它利用已有渠道,推出了第一个遍布一二三线城市,有3300多家门店的童装品牌——巴拉巴拉。2011年童装直营店年销售收入增长率在80%以上,而且店铺还在不断扩张。童装高增长不是因为管理能力提升、衣服质量多好,而是这是一个专做童装的全国连锁品牌,找到了这个市场的空白。目前其他服装品牌看到童装如此赚钱,也都准备进入,比如美特斯邦威也计划开展童装业务,它在全国也有2000多家门店,这个市场很快将再次陷入混战。

§§§第三节我们企业的希望在广大低端市场

低端市场整体很好,主要表现在网购服装和以ZARA为代表的廉价时装很火。京东商城2011年服装销售额12亿,同比上升411%,2012年上半年服装城上线,销售额同比增长800%。淘宝商城占据网络销售的一半以上,2012年上半年服装销售额同比上涨200%,本来预计全年服装类将实现600亿的销售额,实际上却达到700亿,增长效果令所有人惊讶。以ZARA为代表的廉价时尚品牌经营得也非常好,10年来销售额平均年增长23.7%,在中国从2008年的27家店铺发展到如今的132家,而且还在不断扩张中。

纯粹靠廉价劳动力做代工已经行不通了。举个例子,纺织业最重要的原材料是棉花,目前我们国内纺织企业承担的棉花价格已经比国际同行高50%。政府为了保护农民的种棉积极性,规定如果市场上棉花价格连续5天低于20400元/吨,新棉集团(国企)就会开始按照这个价格敞开收购,所以国内棉价基本维持在20000元/吨。可是目前国际棉价已经跌到13000多元/吨,进口加税以后也就是15500元/吨。由于国家一直进行配额管理,民营企业基本拿不到配额,只能使用20000元/吨的棉花,根本竞争不过东南亚国家,只能限产停产。2011年中期因为棉价从31000元/吨下跌到19000元/吨,中小纺织企业因为高价拿货导致成本升高,结果倒闭了一半,目前又有20%停产。

人工、水电、物流成本都在升高。从工资上也能看出来,目前国内纺织企业员工的月平均工资为1500~2500元,而孟加拉国工人工资折合人民币仅为650元,越南、印度等地也类似,劳动力成本仅为我们国内的1/5。

从2010年底开始,NIKE的最大生产基地就已经不再是中国,而是越南。2010年优衣库的衣服中70%~80%是中国产,到今年底将只有50%在中国生产,其他的开始转移到孟加拉、印度尼西亚等国家。就连ZARA和H&M的衣服也开始抛弃中国,转向印度、摩洛哥、孟加拉等地。很多专家把外贸企业经营困难的原因归结为金融危机、欧元危机等,这只是表面原因,事实上这是必然要面临的情况。依靠廉价劳动力的纺织服装业首先从美国转移到日本,20世纪60年代转移到四小龙,80年代全部转移到中国,现在已经开始转移到越南、孟加拉、印度等国,以后还要转移到非洲,这是产业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