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四海仁心:严仁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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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南开到清华(2)

不久,严仁英与邓婉娥、陶葆圣终于同时登上舞台,为南开校园献上了她们自编、自演的一出话剧《反正》。只有十几岁的严仁英虽是第一次演出话剧,却镇定自若、吐字清晰。特别是她说出“我郭松龄正式宣布起兵!”那一句铿锵有力的道白后,立刻获得了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

无论是南开校园的学习和生活,还是丰富的课外活动,都让活泼快乐的严仁英度过了一段难忘的中学岁月,几十年后,这一段学习和生活仍然是一代中国妇幼保健专家的美好回忆:

“我们当时女中的学生不很多,一班30多人,全校也就200多人,记得没有住校生。当时女中离男中很近,老师都是两边教,有的课和男生合上,我们就走到男中去上,走一路就玩一路……

“我们那时特别爱玩,一下课就跑到操场去玩。南开重视体育,有著名的男篮‘五虎将’。我在南开的5年里,也受到这种气氛的熏陶。我生性好动,又爱玩,虽然球艺平平,但因为身高体壮,曾被选入女中篮球和排球校队,因此我在南开时的课外体育活动也比较频繁……

“……除了学识的长进外,课外活动也收获颇丰,话剧在南开中学有很悠久的历史,周恩来在校时就演出过话剧《一元钱》,著名剧作家曹禺也出自南开……我喜欢唱歌,我们班同学还自编自演了一出话剧。我们演的戏叫《反正》,说的是东北地区一个叫郭松龄的爱国将军倒戈的故事。我就在剧中女扮男装,出演郭松龄将军。与我同台演出的还有陶葆圣和周一良教授的夫人邓婉娥。正是南开的教育让我爱玩、会玩,有个好身体……”

4.怀念祖父

1929年3月15日,为南开呕心沥血的严修先生因病不幸离开人世,不满16岁的严仁英亲历了祖父离世的悲伤与哀痛。那一段与家人和南开师生共同哀悼祖父的日子,也深深留在了严仁英的记忆中。

祖父出殡的那天,几乎惊动了全天津城,从严翰林胡同严家大院的门口一直到文昌宫胡同再到大街,道路两旁站满了南开学校的师生和各界人士,人们纷纷赶来,为这个中国近代教育最杰出的老人最后的人生旅程默默送行。

既没有用人抬,也没有用马车,严修先生的灵柩静静地停放在一辆平板的双轮车上,几个年轻人在前面尽心地拉着拴在车上的长长的布带子,灵车在他们的拉动下缓缓前行。年轻人都是严修先生的学生,因为先生在世时,一向反对婚丧嫁娶大操大办,而且最反对被人抬着坐在八抬大轿之上。为了遵从先生的遗愿,学生们决定亲自拉着灵车,以向严修先生献上他们的崇敬之心。

身着孝服的严家孙辈的孩子们相继走出严家大门,严仁英领着小妹仁娬,慢慢走在后面,她们要和严家人一起为祖父送葬。姊妹俩走出大门登上马车的时候,站在道边的一个南开女中的学生忽然觉得那是在校园中经常见到的一个熟悉身影,她立刻说:“那不是严仁英吗?”

女学生们不由小声议论起来,此时她们才知道,平日里南开女中那个学习优秀、个子高高、又会打篮球的活泼女孩,竟是大名鼎鼎的南开创始人严修先生的孙女。

严仁英静静地坐在马车中,似乎没有听见路边女生的悄悄议论,她的双眼默默地凝视着前方,她的心早已沉入到对祖父的深深怀念之中……

在严家孩子们的心目中,祖父虽然一向具有绝对的威严,但严仁英不会忘记,无论是蒙养园和小学的教育,还是写大字和打苍蝇发给小铜板的奖励,无一不透出祖父对孩子们的教育和关怀。尤其印象深刻的是,38个孙辈的孩子,不论大小,不论男女,每一个孩子的生日,祖父竟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每当孙辈过生日时,祖父最喜欢做的就是经常编一首儿歌表示祝贺。有一次大姐严仁荷过生日,祖父为大孙女写了一首祝贺的小儿歌:小荷,小荷,生在日本国。

日本国,日本国,

在亚洲,在亚洲,

亚洲,亚洲,东半球。儿歌虽小,却让严仁英体会到祖父对孩子们的疼爱。

放暑假了,祖父也会带着他们去北戴河游玩,或者去北京香山脚下,租下卧佛寺季月轩的房子,和孩子们一起度过夏天。有一次在香山,保姆带着严仁英和小妹仁娬、表妹卢乐山,还有一个小侄子住在一起。保姆最大,乐山表妹在家排行第二,小侄子在家排行第三,严仁英和小妹仁娬分别排行第四和第五,严仁英说:“咱们现在是一二三四五。”于是,每天早上“一”都带着“二三四五”早早起来,为的是看谁最先追上前边的祖父……

那是一段难忘而快乐的时光,而那快乐,离不开疼爱他们的祖父……

有一年祖父过生日,很多学生献上了带有“仁者寿”、“清和”、“大丰永康”等字的刺绣表示祝贺。有一个学生绣上了“永怀”两个字送给了严修先生,当她知道只有对故去的人才能称“永怀”时,既悔恨又害怕,可是祖父却丝毫没有怪罪这个学生,不但高兴地收下,还一直保留下来。那是祖父有一颗宽容待人之心……

祖父虽然去世了,但祖父令人敬佩的一生,祖父对自己的培养和教育,都深深留在严仁英的记忆中,让她铭记终生。

5.立志学医

祖父永远地走了,面对人生的又一次变故,16岁的严仁英似乎又长大了。她默默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唯有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告慰远在天国的祖父,才能报答多年来祖父对自己的培养养育之恩。

严仁英与母亲、哥哥、姐姐合影3年后,严仁英终于履行了自己对祖父的承诺,她以门门优秀的成绩,结束了南开女中5年的学业。与此同时,不满19岁的严仁英也坚定了一生从医的志向。

其实早在半年前,严仁英就立下了学医的志向,而学医的愿望,似乎在很多年前就已在她的心中。那是一次和好友邓婉娥在一起时,两个无话不说的女孩子终于郑重地谈起了南开毕业后的选择。

邓婉娥一脸兴奋地说:“我当然是考大学,我准备报考燕京大学的中文系。你呢?”

“我要学医,以后做一名医生。”严仁英平静地说。

“学医很艰苦,而且学医的道路是很长的,你想过吗?”

“很早的时候我就想当医生了,我想最早应该是在我小时候,那一次的生病,我走出大门去了医院,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治病的医生,我想,当时我就对他们充满了好奇,也特别佩服他们。后来看到家里有人生病,可是家里没有一个人会看病,只能找医生。特别是我的三哥,老早就得了肺结核,不得不退学在家养病。为了照顾三哥,我的母亲付出了很多。所以我很早就有了当医生的愿望,而我想当医生的最初愿望就是能够给家里人看病……”

严仁英缓缓地说着,一双发亮的眼睛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邓婉娥终于明白,她的好朋友已坚定地立下了从医之志。

不久,严仁英决定报考当时的北平协和医学院。这是她心中一直向往的志愿,她知道这所美国人开办的医学院是中国最有名的医科大学,她更知道,只有经过正规医学院校系统的学习,才能实现做一名医生的愿望。可是立志做医生的严仁英没有想到,报考协和的决定,竟遭到了南开女中老师的一致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