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盛开·90后新概念·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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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专栏·宛若新生味素食年代的玛格丽特手工饼干(1)

文/刘雪

刘雪笔名雪轩,女,1989年12月生于青岛,摩羯座,网名“情天の雨”。现居北京,从事广告行业,兼职自由撰稿人。第七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一碗泡面做晚餐,使用微波炉只需要5分钟。

电话呼叫必胜客与麦当劳,一小时内即可收到到货电话。在微信列表中找个人消夜,只要你会群发消息,总有几个人乐意回复你。就在这样的速食年代里,手工玛格丽特却成了最愿意去品味的一道烘焙点心,你要知道,用心并且耗费时间的食物,那美好的味道你是可以吃出来的。

玛格丽特饼干有个非常长的学名,叫“住在意大利史特雷莎的玛格丽特小姐”,据说最早是一位面点师爱上了一位小姐,在百般思念中,发明了这款法式点心。他边默念着她的名字,边用拇指将饼干一个个地按扁,因为这美好的过程,玛格丽特也被浪漫的人们称为“情人的指纹”。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开头用了很长的篇幅去描述关于他记忆中的玛格丽特饼干,从第一眼看见到嘴唇的刹那接触,上颚及舌头所产生的美妙感觉,每次读起都令人心向往之。

它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去准备材料与加工,然后在烤箱里完成最后一次蜕变,散发着香气款款走出。像是需要细心装扮才肯与你约会的优雅少女,每一个步骤都容不得偷懒与疏忽。

如果你想听它是怎么来的,我会讲我如何一刀一刀切开黄油,在浓郁的奶香中将面粉过筛,用合适的时间去煮熟鸡蛋,去除蛋清,将粉碎的蛋黄与黄油进行搅打,用手指将面粉与黄油融合,感受它的温度与硬度,揉团,放到冰箱发酵,然后思念着爱人,用拇指缓缓将它定型,看着它绽放出美妙的裂纹,摆进烤箱,在香气与热气氤氲中等待它变色、成熟,变成一盘温柔深情的爱。

时常与好友们在下午茶时分去分享这道点心,每日在偌大的城市中匆匆奔波,如此的欢聚时光就显得格外难得。在人们习惯了速食的餐点、速食的爱情和速食的生活后,有心的点心与咖啡,入口时总能看到大家脸上瞬间萌生的幸福表情,那是食材经过了漫长的努力所走出的一个结果。

在人人急功近利的年代里,我们在星巴克与肯德基当中短暂停留,又匆匆上路,好像能够跳过几个步骤迅速奔赴终点就是所谓的成功,殊不知正如朴实无声的食物一样,中途所略过的过程,却最后体现在结果的细小味道里。

真正能够长久的味道,产生在你看不到的温情里。真正能够长久的感情,成长在你看不到的步伐中。

世界尽头

文/ 随宜

随宜本名何佳君。女,1990年9月出生于湖南,就读于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贸易专业。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外表萌妹子内心女汉子。嗜好阅读和电影,喜欢村上春树和毛姆。年岁渐长渐知欢喜不易,遂时刻提醒自己随喜随宜。

是在深夜的火车,凌晨两点。

卧铺车厢里10点钟熄灯,之后一片漆黑和寂静,人人都躺在各自窄小的床铺上,睁眼看天花板,眯眼想心事,没有人说话、聊天,只有火车晃动,震得窗玻璃一直叮叮哐哐地响。

我在上铺,空间狭小得吓人,抬眼即是坚硬的车厢顶。一边注意着自己的动作幅度,一边稍微支起身往下看了看最下铺的那位姑娘,她侧卧,朝里对着车厢壁,一动不动。我算了算,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10小时零27分,不要问我何以如此精确,只是列车始发时间和现在时间的简单加减。

我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接着默默躺了回去。我躺了回去,继续睁着眼睛看车厢顶。不能脱掉厚重的衣服睡觉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而我不得不说还有些嫌弃这僵硬无比的床单、被单。单是想想有多少来来去去的夜行人留下的体味汗液就够受了,而它们偏偏还看起来洁白得如同刚开的栀子花,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我想起锁锁,突然想知道她如何看待这床单、被单,她可是处女座。星座这种东西嘛,信则有不信则无。至于我,对星座的印象则完全会对号入座到各个星座的典型性好友中去,所以我对处女座是天然有一分好感的,想象你我陌生相对,若得知你是处女座,我大概会因为看到锁锁的影子,立刻对你亲近三分,跟你聊起天来。

但处女座会跟陌生人轻易聊天吗?其实倒也是个问题。想来这跟星座又有什么关系,这次旅程心情不佳,想想自己上车以来似乎还没有开口过。

接着又否定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开口过,一上车就带着三分害羞七分娇弱地向中铺的那位男孩子求救:“麻烦能帮我把行李拿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吗?有点重呢。”——是完全礼貌而又疏远的事务性。诸如“你到哪里下?哎呀,我到抚州呢。哦,那咱还是老乡啊。北京天气可真是糟糕”此类寒暄,彼此似乎都心照不宣地省掉了。说罢谢谢,便是各顾各的,重归沉默。

在这沉默里,只有火车依旧往前行驶,窗玻璃叮叮哐哐地震天响。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欢声笑语的时光,只觉得悲从中来。锁锁,我们共度的那个夏天非常炎热。四十度的高温持续多日,空气中都带着火烧的气味。那一天,在外吃完晚饭已接近七点,出店门时竟然狂风大作,树叶和灰尘被风裹挟,带着还未褪尽的热浪席卷而来。我们迎风向前,肆意飘散着长发,快乐无比。而后不出所料地大降暴雨,于是我们躲在便利店门口,望着行人四散而逃,街灯依次亮起。暴雨下了许久,可是持续高温带来的灰尘气息和热浪触觉依然没有被浇灭,我们等着大雨后的凉爽,就像等待半小时一趟的公交车,知道它总会来的,总觉得它马上就要来了,可是左等右等它就是不来。

最后我们冒雨回家了。你疾步走在前面,跨过几处积水潭,时而提醒我躲过头顶空调滴答滴答漏水的几处陷阱。街灯倒映在地上的雨水中,车流来来往往,轮胎划过积水的声音都让人觉得快乐。回到家你就催我赶快洗澡,你皱着眉说那雨脏得不得了。我哈哈地大笑,差点忘了你是处女座。

锁锁,你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我在来时的路上也遇到了可爱的人。进地铁站的安检台有些高,我拉着箱子停在那里,慢慢脱下手套准备把箱子往上搬。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离我两米远,他朝我这边摆手,大声说:“等一下!”我以为是干什么,疑惑地望向他,他什么也没说,走过来抬起手,把我的行李箱搬到了安检台上,然后又不发一言地走了回去。我只来得及说声“谢谢,谢谢”,就急忙跑到传送带另一边去拿行李了。我始终没看清他的脸,可我觉得他很可爱,他让我觉得所有安检人员都很可爱。还有进站时耐心给我按着电梯门等我从五米外狂奔过去的那个女孩。可爱的人给我们好心情。

而在深夜的火车上想到这些,总有种遥远模糊抓不住的空荡荡的感觉。我不明白这种悲哀的感觉来自何方,它如天空中的云朵,轻飘飘飞到心里,没有重量,抓也抓不住,却占满了整个胸腔。

我又支起身看了看下铺贪睡的那个女孩,她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我们上车的时候还是白天,虽接近傍晚,但天光还算明朗,人头攒动,有人走来走去,小孩哭闹,有人放歌。她却一上来就朝里卧着,脸埋在枕头里,静悄悄不发一言。

我慢慢回想她的面容,却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她的长发有些毛糙发黄,人显得疲倦,可能是没有笑的缘故。大多数时候我们露出微笑,仅仅为了表达善意。而当一个人对周围毫不在乎甚至百无聊赖时,你也就只好原谅她的面无表情了。她的情绪藏在意识核中的世界尽头,只留给她自己。世界尽头,一个被高墙隔绝,秋天有金毛粼粼独角兽,进去时会把影子从身体强制剥离的世界,据说没有心了就会得到永久的安宁。

我猜这个贪睡的女孩是不是失恋了。她的倦怠看上去绝非身体不适,倒像是一种心灰意冷。把自己包裹起来成了一个茧,连自己也不确定要独自舔舐伤口多久,才能勇敢地破茧成为翩翩蝴蝶。我合起手中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静静地看着她背对我的身影。

但又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好比认为一个撒谎的人就应该是不敢直视对方眼睛、坐立不安、支支吾吾的样子,不过是惯性思维罢了,真正说谎的人可是镇定无比的。失恋的人哪里又如此容易被看破。

中铺的那个男孩发出吱吱的磨牙声,我竟有些羡慕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安然入眠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我闭上眼睛,收了杂乱的思绪,静静等待睡神的造访。似睡非睡的时候又突然惊醒,觉得时间应该过了许久,看下手机,不过十几分钟。实在想到走廊处的椅子上去静静地坐一会儿,但黑灯瞎火爬下去可能会吵醒下面的两人,加之考虑到漆黑中坐在走廊会吓坏上厕所路过的人,只好作罢。

晃晃荡荡,天终于亮了。7点的早间广播准时响起,晴朗的日光照进来,车厢里又喧哗起来。我坐到窗边,没什么目的地看着窗外,火车突然闯进了一片浓雾中间,雾厚极了,只看得见轨道旁的护栏,再远一点都是白茫茫一片,这是江西境内。大家都不说话,呆呆地望着外面的白雾,只有火车一如既往地往前行驶。然后突然之间,火车冲出了雾区。清晨的阳光再度懒懒地照进车厢内,窗外出现了一片小树林,昨夜似乎霜降得厉害,地上好似覆盖了一层薄雪,泛着清冷的光。朝后看看,有几片云雾被火车裹挟着跟来,越变越薄,终至消散。

我看到自己倒映在车窗中的脸,有些模糊,头发乱糟糟的。接着见到自己的眼睛,立刻就怔住了,呆呆地与她对视了许久,终于轻轻笑了笑,移开视线。

锁锁,我想我已经不再可爱了。重新翻开《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坐在窗边阅读快结尾的那几章。突然得知生命仅剩24小时的话,到底该如何度过?那个男孩去洗衣店里洗衣服,发现长椅上有一只十月份的蜗牛;在街上徘徊,进五金店买了一把指甲刀;约女孩子吃饭,在公园里晒太阳、喝啤酒;一路上听歌,想很多事情。没有真正值得告别的人。面朝大海,在车子里沉沉睡去,然后不再醒来。许多安静而琐碎的部分,一点点的累积,终于酿成最为深刻的孤独。

那个贪睡的女孩还没有醒,她整夜滴水未进。女孩,你醒一醒,不管前事如何,快快来喝罐啤酒可好?我真想这样对她说。但她依旧沉睡,而我怔了片刻,就接着埋头看书。

快要到站的时候列车员将卧铺证收回,还给我们车票。这时才得知原来彼此是在同一站下车。也只是笑笑。我再次温柔地请求男孩子帮我把行李拿下来,说“谢谢”,然后下了火车。已经到达抚州。我回头望了望将我送达的这趟列车,车后的铁轨仿佛无限延伸到地平线,看不到终点。本来就没有终点,那是来时的路,一直往北往北直到遥远的他乡。耳边是各种各样行李箱轱辘轱辘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我站立着没有动,只觉怅然若失,又一次悲从中来。

真是可笑,又不是到了世界尽头。这里甚至不是我的目的地啊,下午还需要再转一次火车到达更南边的小镇。而我踏下列车,呼吸着陌生城市清晨寒冷的空气,却涌起这样莫名的伤悲。

我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拖动行李箱,汇入出站的人流往前走去。走过长长的过道,耐心排着队检票,出站口围着两三圈的人,他们寻觅亲人朋友的视线来回扫过我,一遍又一遍。

我抬头,眯着眼感受门口直射进来的光线。要好好地晒晒太阳,我这样想。

飘着雨,不一样的

文/一郑鹤逸

你郑鹤逸

1990年11月生于大连市,就读于辽宁师范大学附属高中。

这次的旅行很急,二十三点一刻,和蔷子兴冲冲地敲下了次日的航班。一个背包,一把雨具,一架飞机。冬季里的江浙,淅淅沥沥,起步于杭州,却感觉一切都还在无绪,云里雾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因想要邂逅不一样的你,所以化作了蒲公英,开始了随风而行。

不去西湖,去何处

对诸多脱口而出的名胜古迹表示迟疑,生怕失望,生怕拥挤。尤其是各种享有美誉的河、湖,多半会让我脑海中重现台湾之行。日月潭的潭水很是清澈,俯瞰是一个谜,一旦靠近便是不知所措的游离。四面皆环水,船在镜上行。这虽是一种雅致,我却很难区分和儿童公园脚蹬大鹅船看看四边的波澜有什么大不同。

终究是明白的,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不仅形容荷花,还有向往已久的美名。见证很多古迹时,倒不如化成一只雀,远远地一览,轻轻地一别。

即使这般,却仍然拐弯抹角地靠近了尚未绽放的西湖。拾起的是冬季的雨夜,只为遇见不一样的你,那含苞待放的你。

此时西湖的荷花羞涩却挺立,好大一捧花骨朵,如同巨大的苞米地,顶着索索的细雨,斜倚在水中,摇睡在月里。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同等经历,踱步去看景,本以为一切的一切只会索然无趣。殊不知,却被浑然一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美,酝酿着生的气息,怀揣着独有的呼吸。

只因那一瞥,便升起这般感觉:艳丽夺目的美是短暂而让人忍不住围拢靠近的,纵然那一眼让人心一颤,口一赞。萧瑟之时呢,谁人旁观?因而等待那荷花烂漫时的前奏是令人无尽回味而禁不住油然慨叹的。荷给了花孤独的勇气,花遥期着为西湖编织一抹夏的生机。

西湖的水,唯美的泪,湖对岸蒸发出了团团的浓雾,拨弄着湖弦,泛起的涟漪,点缀了雾蒙蒙的一片。雨忽大忽小,远处的灯光忽暗忽明……

多么想静止在这一刻,彻底地融入这里,在这个不被赞美的季节里,静静地等待,等待着荷花满园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