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莲,原来是喜欢莲花那坚韧而不畏漫长的一面。
我们踩着深深浅浅的石路,顺着已然不再茂盛的柳林继续前行。却不时转身回眸,同一处的景致仿佛拥着A面和B面。前方未知的一切都是小小的,需要定睛的,身后走过的一面却是别有一番韵味而深远的,那是自己走过的路,却在回首的那一眼,看清了看不清的一切。
不曾忘记穿一穿小路,忽现一座石桥于不远处,幽黄的灯光截住了碎碎的雨露,我仿佛被湮没在梦里,置身于向往数年的仙境中,不肯再挪步。
于湿漉漉而蜿蜒的木桥上举目,遥望被雨水打湿了的扭曲的月幕。并不是萧瑟,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被涤荡的心绪。自己所在的家乡没有那么明的湖,没有这么玲珑的路。紧紧被大海包围着的城市,能够怀以浩瀚却无法揣摩一顶青色茶壶所沏成的流年楚楚。
虽未饱览盛夏的西湖,也会轻易翩翩浮想出那碧波、垂柳、湖中湖。除了一览无余的美,我恐怕词穷到说不出别物。
但若能望一望冬雨里的这片朦胧,微冷、睡莲、彼岸幽灯处,不禁小问:谁人点的灯,谁人留了步?不去西湖,去何处?
水墨画南浔
乌镇和周庄,即是耳熟能详。这种渐渐被若隐若现的现代气息巧妙围拢的镇、庄,不免让我更想流浪。
离开杭州,抵达南浔之时,天空继续在深情地瓢泼。在被雨帘笼罩的古镇,会不会偶遇一个牧童?
昏暗的灯光,湿冷的气候,古巷深处少人出,多少感觉静谧中透着丝丝阴森和惶恐,因此每迈出的一步都有些沉重。七时多一点,很多门面窄窄的小店就闭了灯;八时左右,街上除了狗儿还在悠然散步,月亮仿佛都洗了漱。安详的气氛,熟睡的树木。
啪嗒啪嗒,那是雨在瞧着路;啪嗒啪嗒,那是心在低低地欢呼。我不要撑伞,这里的雨很不同,我不要走直路,生怕拐角处错过美的一幕。
这里的夜晚是那么的惺忪,大红灯笼摇曳在辗转的风中,从天而降的雨滴轻吻着河里的露珠,自顾自地展开了一幅披星戴月的水墨澜图。雨一滴一滴地琢以修容,婉转地抒发着古美的情惆。
恰有一弯拱桥悬挂在半空中,我却在桥下缓了步,隐隐地倾听着它与湾流的细细低语丝丝生动。前方没有灯火阑珊处,便小心地退了路,唯恐惊醒这婴儿般的古都。
呵,暖暖地睡吧,雾儿为你盖上轻柔的褥。当晚住的是客栈,因而没有留下遗憾。
次日,天刚蒙蒙亮,推开木质的窗扇,雨后微寒拂面而来。初阳终于睁开了双眸,朝我伸了伸懒腰,俏皮地攀到古楼斜檐处,从深巷里传来生灵们阵阵铜铃般的问候声。
我竟好久没有听过清晨鸟啼鸣。这一刻,知足得心醉了。笑问:时间啊,你可否歇歇脚?和我一同坐下来品一品这难得一见的曦微时光,把那浑然天籁拟为伴唱。
二十年来,我终于度过了一个有着模样的清早,一切都显得不再那么的匆匆……离开客栈。嘿,果然古镇的晴天、雨夜两不同,被雨水粉刷过的小楼,新鲜的妆容,灰瓦白砖肩并肩倚坐在村落的这头和那头。古镇是小镇,不庞然,不会迷乱。百间楼略偏,其他景观多化为自南向北的一条完整的风景线。
早晨好,百间楼!四十五度斜阳偷瞄着这座诗意的村庄,散散地洒在百间楼的每一个壁墙,足足的一百间并不工整地拼凑在水流缓缓的河畔两旁。这里没有青山,只有目不暇接的流淌的蔚蓝,也许是晴天,也许是心的悠然。蔷子说她不要在此留影,美的景象容不得浮尘的生命。那,何不快来细赏原生态的民间?
石质的台阶是河与岸的交接,阿妈早早端着木桶走下石阶,蹲在河边挽起袖子洗起了衣裳。衣从水中出,河在衣中留。有些情景若未亲临,感情的抒发多半成了矫揉的造作,当置身其境,发觉河边洗衣竟也化为了风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观望着她的停停歇歇。
向前走了几步,见一位阿婆在河中挥着扫帚刷着盆具,看似最古远的行径,我却无法体验。我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想离开这片与繁华无关的圣地,但是如果有也许,我是多么想属于这里。
与迎面漫步而来的胡须飘飘的爷爷擦了个肩,我才明白,我成了时间的累赘,多年不曾享过生活之真正趣味。很伤悲,我是一名旅人,今天离开,明天也恐怕不会再来,但是,我的心在此种了一株芽:待我老去,若你仍质朴如今,请留我一居。
且可不理这栋古宅,那间会馆,小莲庄却怎能不睬?后花园大得出奇,构造也并不整齐,一屋依一树,一树一葱茏。一条路有着太多的岔口,让我从何数起?小莲庄之行,西湖无法比。假山虽假且无形,小亭虽小却有情,那挤满了园林的束束水莲,使得大宅气质陡然升起。虽是冬季,小莲庄仍不枉其名,荷的数目可用一望无际加以实笔。
宣传画上的小莲庄拍摄于明媚的盛夏,大朵的荷叶,交织的荷花。定有蝴蝶在此谈情,唯美到夕阳久久不肯西去。
游走在此的感觉,着实难以拟喻。究竟受了谁人的眷顾,让上帝都动了情,挥墨描摹了这灵动的影。
小镇里横竖穿梭过,虽都是古朴的楼宇,古色的桥梁,却也不尽相同。走上近前,感受到的是陌生的熟悉;站在远处,错落的小楼好似在浮现一丝微妙的神情;倚在船上,每一处的拐弯,都是一场惊醒。可谓:云在天上游,我在画中留。
拱桥映在水中央,实虚相加绘成一轮圆。我从圆中过,船在桥下行。时间啊你悠悠地划行,匆匆一眼反而会让我更深情。
晌午时分,东大街和西大街的河岸依次坐满了阿叔阿伯,双腿悬在河堤上,三三两两晒着太阳,享受着安宁。忍不住投去羡慕的眼光,却投不去隶属我的心旷。
状元楼的双交面如同我和南浔的散伙饭,大口大口却吃得很慢。
南浔之别,一生之念。终究要说再见,但请留我一句心愿:无论是建筑还是那河流,无论是村民还是那街巷里穿梭的小小生命,希望你们永远那么淳朴,如果永远足够遥远。
返程
上海的外滩也搞不清自己见过了多少的人群。随着低低呼啸的船鸣,我知道我被繁华刮成了缩影。我无法驾驭这里的盛景,只感觉很神奇。昨夜我在桥书间,今夜我在大剧院。
南京的夫子庙逛得我有些晕头转向,吃相极差只因美食极佳。这里是一本地道的书卷,对于胸怀古今或是沉醉于往昔的人来说确是瑰丽之地。
但也不妨细走一下南师大学堂,黄砖红瓦,朴实的丛林。若我求学于此,我会不会古典而厚重到认不清自己?
游玩赏析的路上不要忘记偶尔转一个身,望一望自己不曾留意的背影,或是带着迷恋,或是带着笑颜。那一景,不会再复制如前。那一眼,或许会打开一个人的扉页。
南浔,我和你,算不算是在吻别?
楷 书
文/ 曾少令
曾少令
女,广东河源人,现为广东某高校大学生。90后作者,喜欢煮茶、听琴、码字、读经。散文随笔散见于《百家湖》《散文百家》等刊。
我和书法有着不解之缘,到底是无比钟爱的。对楷书更是情有独钟,爱到深处。
闲暇之余,我爱练练书法。沏上一壶茶,茶香幽幽,铺开书帖,磨墨吮毫,淡淡的墨香让我忘乎所以,忧愁、杂念全然挥去,一笔一画地书写,自然写的是楷书,全神贯注,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