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实世界的暗示指涉使影片中呈现出以美国为中心的冷战时期。实际上,苏联并没有破坏自己的自然生态系统,而美国则在2007年之前一直是全世界最严重的污染大国。张将军的一贯主张“我们需要呼吸空间”公然同阿道夫·希特勒争取“生存空间”的心愿划上等号,而且苏联实际上同**德国有交过战经历。再者,有一种观点认为华盛顿击败了莫斯科,迫使它在军备竞赛中投入过多的资金(在影片中也有反映)。这种观点引发了激烈争论;许多历史学家和政治分析人士并不认可里根政府这一立场,而承认草根阶层施加压力的重要意义,承认在苏联最高领导层内部也有一些主张进步的政策。
在影片中美国领导的星际联邦当局得到正面积极描写远远多于克林贡人。克尔刻对克林贡人之所以满怀仇恨,是因为他们杀害了他的儿子。他凝视着儿子的照片,以怀旧的语气讲述着儿子的生前往事。虽然影片也提到了“镜像复制”一词,例如,描写克尔刻同自己的幻象进行搏斗,但是这并非把人类与克林贡人等同起来。企业号飞船船员最终克服了针对克林贡人的敌对态度;后者在整个影片当中都没有得到正面的描写刻画。
在影片中有些克林贡人社会成员表示同行星联邦达成和解不过他们只是被迫这样做,因为他们已经毁掉了自己的生存期望。或者正如伯德迪所说的那样,“克林贡人和人类相处融洽,因为他们都赞同更像行星联邦那样继续生存”。另外一些克林贡人社会成员则领导组织一次针对本民族民众的无端袭击,阻挡和平进程,宁愿自杀性地“再次破坏协议”。《未知国度》尽管对美国动用强权武力进行了严肃思考和剖析,但其世界观一分为二,一边是仁善的美国,另一边是凶恶的他者。影片的争论焦点是美国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取得最佳成果,以实现固有的体面目标。
《全面回忆》
究竟哪几部当代科幻影片可以说对美国仁善神话论神话提出了挑战?两个异乎寻常的例子便是《星河战队》和《全面回忆》。这两部影片均由特立独行的荷兰人保罗·范霍文执导拍摄。《全面回忆》(1990)描写一个私有的未来太阳系,维洛斯·考哈根在那里统治火星上的一个不透气城市,垄断着空气生产。这座城市的贫民区工人后来因廉价建造的住房和稀薄的大气层无法充分阻拦抵挡宇宙射线,都成为异常的生命突变体。阿诺德·施瓦辛格扮演的英雄人物启动了一个古老的外星人装置,在整个火星上创造了一个可供呼吸的大气层。
《全面回忆》对于早已确立的权力系统提出了明确的警告。影片中所描写的社会不禁使人想起另一部影片《外星人》(带有特许经营项目,1979—),片中披露一家公司对政治施加了不良影响。《全面回忆》的主要表现内容就包括这种政治机构运作,而不是来自损人利己的地外生物的威胁。范霍文还把媒体业卷入在公司企业对社会的操控过程中。虽然《全面回忆》是历来植入广告内容最多的一部影片,但是导演以恶作剧的方式把一些广告内容展开在火星上的红灯区,掀起轩然大波。他在影片《机械战警》(1988)当中也使用相同手法,短暂地插入了一则电视广告,推销自己虚构的一种家庭棋盘游戏“Nuke’em”[2],其广告口号是“先发制人”。
《星河战队》
范霍文在其执导拍摄的影片《星河战队》(1997)中对美国的穷兵黩武以及要求顺从一致的社会规约大胆进行更加彻底持续的抨击。有些影评者似乎并没有把握住范霍文微妙评论的精神实质。丽塔·肯普雷在《华盛顿邮报》上撰文抱怨道:“范霍文的评说语气从反传统的调侃变为玩世不恭,前后不一致,无法使人断定他是在讽刺模仿第三帝国,还是在暗恋第三帝国。”斯蒂芬·亨特(1997)也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评论,批评《星河战队》是“精神**宣传,心理**宣传。它直接脱胎于**想象,故事背景也设置在**宇宙中。……文明社会拍摄的影片认为战争必然引发社会悲剧,使人类劳民伤财,与这样的影片不同,《星河战队》把战争视为非常感人的经历。”
在DVD解说词中,爱德华·纽梅尔解释说,他在创作《星河战队》影片剧本时,“心里常想着诺姆·乔姆斯基[3]”,导演范霍文也表示,《星河战队》是一部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对外政策进行评论的影片,而且特别提到了海湾战争。这与罗伯特·海因伦1959撰写出版的同名小说形成了强烈反差,小说虚构描写一名步兵的战场经历,其中充满作者本人海因伦咄咄逼人的****情绪。
《星河战队》这部影片讲述的是三个朋友的故事。乔尼·里科(卡斯帕·范·迪恩饰),卡门·伊贝尼兹(丹尼斯·理查兹饰),卡尔·詹金斯(尼尔·帕特里克·哈里斯饰),三人参军在地球的美式军队里服役。乔尼被分配到快速机动步兵部队,开始了残酷的军事训练。他最终打算放弃训练,但是就在当时,来自外星球Klen-dathu上的可怕巨型昆虫开始对地球发动毁灭性攻击,摧毁了乔尼的家乡城市,杀死了他的父母。于是乔尼决定留在部队,参加战斗。在影片结尾处,美式步兵成功地打赢了一场关键战役,抓获对方指挥官。
《星河战队》中的美国当局一心要掌控社会,取得胜利,而其军事人员却只追求女色和个人荣誉。这也反映在导演范霍文对主要演员阵容的选择上:都是曾经出演过《飞跃比佛利》(1990~2000)和《飞跃情海》(1992~1999)的著名演员,以其性感魅力为人称道。猛男傻哥乔尼参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同有职业紧迫感的卡门幽会缠绵,但卡门却把媚眼瞄向另一位比较成功的男士;这在影片审查阶段对卡门人格产生了一些特别不良的评介。对此,导演范霍文似乎没有重视。卡尔成为一名上校,穿上了盖世太保样式的军装式雨衣,扬扬得意地说,他每天都决定着数百人的生死命运。这与卡尔的扮演者尼尔·帕特里克·哈里斯在电视连续剧《医学博士都基·豪尔》(1989~1993)中所扮演的青少年呆子医生这一著名角色相去甚远。
如同在影片《机械战警》和《全面回忆》中一样,导演范霍文在《星河战队》中从头至尾插入了一些讽刺性新闻广播,影片中充满着***场面:幸灾乐祸的儿童们从好心的士兵那里接过枪支,用力猛踩小小的昆虫,要为战争“尽自己一份力量”;一位新闻播音员不经意地提到那些昆虫有可能进行反击,因为人类闯入了它们的领地;庞大笨重、行动不便的对方指挥官似乎在直肠上被谁无缘无故地狠狠刺了几刀;另有一场不长的戏份表现乔尼及其队友好像一群狂乱的暴徒在庆祝胜利。
《星河战队》被《华盛顿邮报》指责有太多的内容同***有关。其实许多其他影片在这方面更胜一筹。
《阿凡达》
詹姆斯·卡梅隆执导的火爆影片《阿凡达》完全颠覆了殖民地主题影片范式,尽管它也是由默多克新闻帝国推出的科幻影片。《悉尼先驱晨报》惊呼:“左翼好莱坞阵营终于把发怒的毒蛇放出来了。”《太平洋自由报》称其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反战影片”。此外,《阿凡达》还被广泛地称为“在太空中与狼共舞”的影片。表面上《阿凡达》的确表示对美国武力进行武装抵抗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高尚的(这是一个过于简单化,甚至有些使人不安的观点),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些带有右翼倾向的论者对《阿凡达》这部影片大动肝火。另外,只要再深入观察就会发现,《阿凡达》的情况其实更为复杂,左翼色彩也淡化一些。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鲁珀特·默多克本人看完《阿凡达》这部影片之后发表评论表示,如果采用《阿凡达》的3D技术播放超级足球联赛画面效果肯定不同凡响。
《阿凡达》的故事背景时间设置在2154年,讲述RDA公司在一个遥远的月球潘多拉上采矿,动用美国海军陆战队为其提供保护,力图寻找一种名为别处没有的名为Unobtainum[4]的稀有物质。在努力同潘多拉月球上的本地类人生物种族纳维族不断搞好关系,同时也了解潘多拉生物内幕的过程中,科学家们开始培育纳维生物体(阿凡达),由基因匹配的人类成员所掌控。下身瘫痪的前海军陆战队员贾克·萨里(山姆·沃辛顿饰)成为阿凡达,遇到雌性纳维人尼蒂莉(佐·萨尔达娜饰),并喜欢上了尼蒂莉居住在Hometree[5]的部族成员。贾克原本应该为格莱斯·奥古斯丁工作(西古尼·韦弗饰),而麦尔斯·考里奇上校(斯蒂芬·朗饰)却征召他为一次军事打击行动搜集情报,目的是让纳维种族靠边站,找出“灵魂树”之下的稀有材料Unobtainium。贾克最终投奔纳维维种族,与其领导阶层共同合作,建立抵抗联盟,并在潘多拉野生动物出乎预料地加入他们的阵营时,击败了向前进发的RDA公司部队。随后,军事人员被从潘多拉月球上驱逐出去,允许幸存者的科学家们继续留在那里。纳维种族利用“灵魂树”把贾克的意识永久地植入他的阿凡达躯体。
在影片中美国政府受到诋毁,有些词语比如“震惊与敬畏”、“雏菊剪刀”、“先发制人的战争”、“以恐反恐”,把影片中的美国入侵者同现实世界中的布什政府紧密联系在一起。影片中的主要反面角色是麦尔斯·考里奇上校(斯蒂芬·朗饰),他一心要通过先发制人的战争手段击败纳维种族,夺取他们的资源,不惜毁掉Hometree。他是RDA公司高层主管帕克·塞尔弗里奇(奇奥瓦尼·利比希饰)雇佣的打手。尽管如此,《阿凡达》仍然明确表示,美国海军陆战队是凶恶的企业雇佣军,而不是未来美国政府的手中工具,贾克也明确表示,尽管潘多拉月球上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是“雇来的枪手”,一旦回到地球上,“他们仍然为自由而战”。这也许是对美国观众的一种小小安慰,但效果不一样。
影片中的纳维种族无疑是值得同情的受害者。与《星河战队》中的情形大不一样,纳维种族不仅仅是被动、落后的角色,他们也有团结一致的主张,有合适的领导阶层,能够全力以赴捍卫自己的领地。尼蒂莉甚至杀死了考里奇,造成了决定性的打击,因为他就要准备消灭掉贾克的人形肉身。同影片《夺金三王》有些类似,《阿凡达》展示的美国侵略军中的关键人物都是为了纳维种族而挽回大局的主要人物;英勇的贾克驯服了一条凶龙;陆战队员特鲁迪·沙松(米彻尔·罗德里戈兹饰)改变了原来的立场;奥古斯丁博士在“灵魂树”中赢得了一席之地。同样,即使影片希望我们尊重纳维种族,也不会要求我们把自己同他们等同起来,因为我们的英雄仍然是人类,而且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员。
我们不妨把《阿凡达》同低成本制作的南非科幻影片《第9区》(2009)比较一下。《第9区》探讨类似的主题,但是却以更加有力的方式对南非权力体制提出了质疑,描写冷酷的种族隔离式的制度,通过似乎不愿悔改的下属眼光审视社会现实。相比之下,《阿凡达》中的中心人物是贾克,“一位梦想着可以带来和平的斗士”,但是通过纳维种族贾克锻炼了自己天生“强大的心脏”,增加了自己对于森林中“纯粹精灵”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