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陈志武在《为什么中国人勤劳而不富有》一书称,中国人比世界其他民族都更勤劳,却依旧贫穷。
但是,事实情况的确如此?从一组就可找到答案。据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止2009年3月,仅中国居民储蓄存款高达246920.53元,此外,企业存款为181713.04亿元。
现在,不仅中国这条大河“河水”充足,民间资本这条小河也已经碧波荡漾、春光无限了。
买房像买菜的温州炒房团
对于温州人有钱,曾经有这样一个说法,即“温州能买下整个中国”。
早在2006年,温州可流动资本就已达5000多亿人民币,当时有人这样算过一笔账:温州人手里的现金可以买下两个江西(2006年江西国民生产总值2830亿元),可以整体收购中部相对发达的四川和重庆(其国民生产总值分别为2250亿元和5456亿元),可以操纵上海(2003年上海国民生产总值6250亿元)……如果将国内外温州人的固定资产,以及投资,再加上贷款,以此类推,温州人可以筹集到17万亿左右的资金,这笔资金可以买下整个中国(2004年全国国内生产总值136515亿元)。
这种说法固然带有“戏说”的色彩,其中不免带有夸大的成分,但是温州资本数量之庞大由此可见一斑。有一个细节可以说明温州民间资本的海量:每年春节前后的10天,在外投资的温州人有30亿元资金从全国各地通过银行汇回温州“过年”,平均每天多达3亿元。
经过改革开放30年积累,现在,温州分布在全国的资本已经达到7500亿至8000亿之间。(温州市统计局提供的《温州市2009年1-5月份主要统计指标》显示,温州的社会资金总计有7390.36亿元。)
这些资本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是银行储蓄,截止2009年底,温州市本外币存款余额已达4244亿元,其中一半是活期存款;二是散落在民间流动性强的民资,约3000亿元。
资本是现代经济发展的产物,其身上所负载的特殊意义,以及一般等价物的特征,赋予其强大的影响力。如此海量的温州资本,在很多人眼中是可怕的,其可怕首先在于他们对市场、对政策天生的敏锐嗅觉,自2001年以来,温州资本频繁出入房地产、煤矿、棉花、小水电、石油等行业与领域,而且收入颇丰;其次在于他们在追逐财富的利益驱动下,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使得他们总是能够迅速抢占市场先机,当别人准备亦步亦趋地跟进时,他们已经开始向新领域进军。
从炒房、炒煤、炒黄金,到炒棉、炒电、炒矿产,虽然没有涵盖温州资本的投资领域,但在一定程度上,勾勒出温州资本的流动轨迹:
1999年,温州民间资本开始进驻上海、杭州等地房地产市场。2001年,温州资本兵分两路,第一支购房团前往上海,另一支前往杭州。仅此一年,投资在房地产的温州资本就高达2000亿元。而“温州炒房团”,由此诞生,至此,温州炒房团所到之处,当地房价一路飙升。
2002年,全国能源紧缺,煤炭价格更是飞涨。面对煤炭这个高投入产业,山西煤老板自有资金有限,温州资本找到了用武之地,浩浩荡荡涌向山西煤矿。当时,“在山西任何一个产煤县市,都活跃着温州炒煤团的身影”,山西省60%左右的煤矿被温州人收购。根据山西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统计资料显示,在山西由温州籍投资者经营的中小煤矿有300多座,累计投入资金约30亿元,年产总量约2000万吨,占山西煤炭年产量的4.5%。
2003年,由于棉花减产,全国棉价上升,温州30亿资本进入产棉大区新疆,收购新疆棉花,新疆棉花价格一路飙升,温州资本在第二年获利退出;2003年,全国普遍出现“电荒”,几十亿温州资本轻松进入四川、重庆等水电资源富饶的地带,刮起阵阵“红色热浪”;2006年,商品期货呈现牛市,温州资本开始将触角伸向有色金属矿产;2007年,石油价格上涨,50亿元温州资本涌向西部,大量收购油井……
与此同时,温州资本并未满足于在国内的东突西奔,还“插足”于国际市场,在欧洲经营小百货,在美洲打造零售连锁巨头,甚至将炒房炒到了迪拜。位于巴黎市3区的市长街和庙街一带,过去一直是犹太生意人的地盘,如今却成为温州人在巴黎的聚集地之一,街上汇集了温州人经营的服装、皮具、首饰等批发零售商店。
在温州频繁的资本运作中,最受关注的,无疑就是炒房团。有人视他们为投资理财的高手,更多人认为他们是扰乱市场秩序的炒作者,炒高了房价,是很多人买不起房子的罪魁祸首。
2001年8月18日,温州共157人浩浩荡荡开赴上海,三天间买走了100多套房子,5000多万元现金砸向上海楼市,由此,“温州炒房团”诞生。其后,每年有数十亿元的资金由温州进入上海,一些周边地区资本也开始跟进,加上当时股市萎靡不振,人们相继将资金投入房地产市场,导致陆家嘴、徐家汇和青浦区等热点地区的楼盘价格急剧走高,到2003年年中,淮海路一带的商品房价格已经突破20000元/平方米大关。
2003年11月23日,温州人包了三架飞机集体飞往深圳,参加新龙岗商业中心二期楼盘开盘。当天,600多套商铺被抢购一空,其中上百套落入温州炒房团手中。随后,在12月12日-14日为期三天的深圳房展温州推介会上,温州购房团掷下1.3亿元,成为深圳400多套商铺或住宅的业主。
此后,温州炒房团开始四面出击:向北越过长江,征战北京、济南、青岛、大连等;向西奔赴武汉、南京、重庆、成都等;向南到海口、三亚、厦门等。温州炒房团所到之地后,房价往往都出现明显上涨,很多城市的房价甚至超出了当地人的购买力。这样的情景一次次上演,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时间,上演着相同的版本。
纵观温州资本的延续过程,似乎也验证着这样一条规律:在原始积累初期,企业家将自己最突出的优势当成划开市场的利刃,成功地进入市场;在完成原始积累之后,开始着手构建一个完整的企业;在企业达到一定规模之后,资本于是迈开了集中和积累的脚步。但是资本投资是把双刃剑,其所携带的风险性不能忽视,特别是当资本的投资结果被过分放大,进而演变成炒作时,风险就会随之而来,最终的结果可能是血本无归。
2010年4月以来,国家频繁出台地产调控措施,并实行金融紧缩,一部分温州人开始持币观望。2010年4月17日,国务院发出《关于坚决遏制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的通知》,提出十条举措,被业内称为房地产“新国十条”,也称之为“史上最严新政”。
就在同一天,温州太太炒房团约50人赶赴安徽徽州区一个大型地产项目,这也是温州太太炒房团最惨淡的一次。50个人的团,只有一个人预订,交付了5000元订金。更具戏剧性的是,即使唯一的预定也在回到温州后退订了,置5000元的订金于不顾。
但同时,在房产新政背景下,也有些更为坚强的温州资本,选择在此时“顶风作案”。
2010年4月18日,就在国家连续出台房产新政后,温州市郊区“铂金府邸”楼盘最后一期开盘,均价为每平方米45000元的近百套房源被认购一空。在当场,很多购房者表示,首付50%和基准利率1.1倍的贷款利率在承受范围内,并表示只要年升值率达到20%,就比将钱放在银行里变死钱,比通货膨胀后钱贬值,强上几倍。
2010年5月13日,温州平阳县21个购房者赶赴新疆伊犁,先由当地经商的老乡考察伊犁及近郊霍城、霍尔果斯等地楼盘,签订55套之后,还谈了一个三星级宾馆的转让意向。目前,伊犁期房均价为3000元,鉴于伊犁到乌鲁木齐的铁路新近修通,预示着这个口岸城市的房地产将迎来新一轮上涨行情。
……
兜里揣着鼓鼓的资本,温州人行走在让钱生钱的路上。
一掷千金的山西煤老板
网络上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帖子:北京某高干子弟和山西煤老板儿子吃饭,高干子弟大声道:“给老子一百万,在北京没有我办不到的事”。煤老板儿子听后小声说:“哥,我给你一个亿,能不能把天安门城楼上那张照片换成我爹的?”。
山西煤老板,确实有钱!
这样一个依托于煤炭的特殊群体,除温州炒房团外,在中国,几乎没有任何富人阶层像他们一样,能够赢得全国人民的一致关注。在山西这个经济乏善可陈的省份,大大小小的煤老板成为屈指可数的新闻亮点。
1999年以来,每届北京国际车展中,都有神秘观众买走豪华展车的事情出现,大部分时候,事情的主角是山西煤老板。在山西,煤老板们多乘坐奔驰、宝马以及悍马,通常一人还会拥有多辆豪华车,自己开不完就送人。
在山西,曾经有这样一个轰动一时的新闻:山西煤老板们一次性集体买进20辆悍马,其中,15辆被孝义的煤老板买走,剩余5辆被古交的煤老板买走。
悍马,这种价值上百万元的越野车,无疑是财富的标志,通过悍马炫富之后,山西购房团又进入人们视线之中:
2005年9月-2005年11月,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内,北京建外SOHO销售额接近10亿元,其中,一半左右是山西人买单,有位山西人甚至一次性买下12套房子,总额为6600万元;
2006年6月,一个由80多名山西人组成的“看房团”前往北京通州新开发的别墅看房,每栋别墅均价在200万元左右,而“看房团”中多是从事煤炭行业,身价都在千万以上;
2006年10月22日,财大气粗的山西煤老板买走上海宝山区一处楼盘约30套房源,大部分选择一次性付清数百万元房款……
在历史上,晋商的位置不可小觑,向来以节俭不露富而闻名,而热播电视剧《乔家大院》更是将山西商人的诚信和忧国忧民的壮志情怀描绘得淋漓尽致。时过境迁,山西商人依旧不改其低调本色,就连胡润也只能在他的“能源富豪榜”中含混提到:在上榜富豪中,山西煤炭老板占据了三分之一。但是,依托于资源而使财富飙高的煤老板们,却展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功夫,将隐藏在煤炭中的财富,用一些细节揭露出来,其背后揭示的不仅是惊人且躁动不安的财富,还有一个时代的经济特色。
毫不扩张地说,山西省是一片煤炭的海洋,煤田总面积为5.5万平方公里,占全省面积的1/3。现在,中国不再是“地大物博”的代名词,能源在全世界范围都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而山西,无疑就是中国煤炭能源的战略基地之一。
据权威统计显示,改革开放30多年来,山西累计生产原煤65亿吨之多,占同期全国煤炭总产量的30%;累计调出原煤45亿吨,占全国省际净调出量的80%;出口占全国的70%。山西省社会科学院能源经济研究所所长王宏英曾表示:“今后20年到30年,中国的煤炭行业离不开山西,中国的能源也离不开山西。”
因此,是煤炭,让阿里巴巴的财富大门向煤老板们打开,让他们在一夜之间爆发,也在一夜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有钱人”代表。
然而,在上世纪末,煤老板们的境况并非如此。当时,每吨煤炭的价格为40元左右,更低时甚至为20多元,谁家有煤矿就等于倒霉。一个在山西开矿的外地人,每次到快过年的时候,只能选择在晚上,将头用衣服包起来,偷偷从框上溜走,就怕讨债的人拦住。还有一些煤老板们在过年时都有家不能回,正月的寒冷季节里,也只能躲在干枯的河滩里,躲避债主要债。
面对无人理睬的煤炭行业,山西政府陷入财政吃紧焦虑之中,随之出台了各项招徕民营资本进入煤炭领域的优惠措施。
此后,从2000年开始,随着国内经济的快速发展,煤炭行业也逐渐有了起色,煤炭价格也开始复苏。2002年,煤炭价格开始骤然高涨,最高时期,临汾的焦煤售价为300-400元/吨,而成本只有60元左右。一位煤老板回忆当时的“好日子”:“一天净赚几十万很轻松,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数钱,都是现金。”
当时,数以万计的投资客,来自全国各地的资本,都集聚山西,想要搭乘这座“黑色列车”到达财富终点站。其中,温州资本最为令人瞩目。当时,“在山西任何一个产煤县市,都活跃着温州炒煤团的身影”,山西省60%左右的煤矿被温州人收购。
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升温,煤炭财富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伴随而生的是身价过亿的煤老板群体。
然而,该典藏的正在坠落,该坠落的正绽放着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