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暗表。这个亲事,原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才对呢。比方说,姑娘的娘已去世,那才轮到她父的身上,由男的与他提亲,可是人家必须般配,年岁也得配合就可以许配他身旁为妻。如今霍坤是个急劲,自己跟他们一提。当下何凯说道:“霍大哥,这个亲事,我倒是答应了。但是我那侄儿何斌,他性如烈火,并且又有孝在身。跟他一提,那是准不成。”霍坤说:“咱们大家可以一同赶奔西川,与何大哥报仇完毕,那时再给他们圆房,还不成吗?丁二爷呀,可有一节,如今咱们可是结了亲,可是我得要您一份定礼才成啦。”刘荣一听要定礼,这到是应当的。何凯说:“刘贤弟呀,要是要定礼,恐怕何斌不给吧。按说无论甚么,全可以定亲,但是他要不肯给,那可怎么办呢?”刘荣说:“不要紧,我有主意。”遂叫道:“霍大哥,你要打算叫我们弟兄二人,给您向他去要,也怕他不给。我给您介绍一位朋友,此人是山东著了名的人物,真是能说善道。少时你们二位见了面,您就知道啦。”霍坤心中所思,我耳中有一两位的。当下说道:“刘贤弟,那么您就替我分神吧。”刘荣说:“你不用客气,等我去请他去。”何凯说:“刘贤弟,您请谁去,也是不成。”刘荣说:“你就不用管啦。我有办法,非会友熊鲁清不可。”霍坤说:“刘贤弟,你的这位会友熊鲁清,太已的耳熟。”刘荣说:“他住家在山东登州府南门外,鲁家坨的人氏。”霍坤说:“我有一友,自从结拜分别后,至今未见,此人姓鲁名彪,人称自在雄的便是。”刘荣说:“他二人是一母所生。自从与王氏老太太办寿日那时,鲁彪走去杳无音信。”霍坤说:“这个鲁清是不是未曾说话,先从鼻子眼里哼哼的那位是不是?”刘荣说:“不错,正是他人。”霍坤说:“我往山东走镖,与他会过几次,不过因为有点小事犯过意见。我倒不知他们二人是亲弟兄,我以为他是我大弟鲁彪的同族弟兄。那时若不是看在我那大弟的身上,他早死在我的金背刀下。”何凯一闻此言,说道:“亲家,我倒是时常听鲁清说过,他就提西川有一个姓霍的,可是并没提人名。他说要不看在他兄长的面上,早就阴您啦。那鲁清您可别看他艺业浅薄,他可别有降人之处。俗语说的好,逢强者智取,遇弱者活擒。”霍坤说:“我与那鲁彪在神前结拜,那时我也曾问他名姓,他说他姓鲁。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我那拜弟的兄弟,若是知道,那能小看他呀。我小看他不是小看我那拜弟啦吗?”刘荣说:“大哥,我把他约过来,您知错可得认错。这件事就靠在他的身边啦,除非他,别人可办不了此事。”霍坤说:“刘贤弟,那么你多受累吧。”刘荣说:“这有甚么呢。”说完转身来到正房,进屋一看,没有鲁清,忙到东西是找,也是没有。杜林在后面跟随,问道:“刘大叔,您有甚么邪症吗?你瞪着两双眼睛找谁哪?”刘荣说:“我找你鲁大哥啦。”杜林说:“你找他有甚么事呀?”刘荣心中一想,这个孩子鬼计多端,虽然说人小,他一举一动,言谈话语,比鲁清可不在他以下,他要呕人打哈哈,就许挤出是非来。遂说:“你不用打听甚么事,这个事你办不了。”杜林说:“我知道啦。”刘荣说:“你知道甚么事?”杜林说:“您找我鲁大叔,为是给我何大哥说个夫人。我何大哥愿意,此事十成还没有一角啦,我何大哥与我霍大姐,他们俩个人就投缘,夫妻要是不投缘,他不能这么样的夸奖我霍大姐。您给人家提夫人。我知道我鲁大叔在哪里啦,我不告诉您。我心中纳闷,我在家中之时,有给杜家五狮子提亲的,怎么会没有给我提亲的呢?也是我人头长的太不得哥们,一颗干脑帮骨,今年刚十六岁,两边腮帮子往里,要没有牙床支着,还往里瘦啦。也就是我何大哥在台上,与他比武,要是我在台上比武,她早就把我给踢下来啦。”刘荣说:“你鲁大叔在哪里哪?你告诉我。”杜林说:“我偏不说。”此时鲁清在门后头一哼吃,刘荣赶奔上前,说道:“鲁贤弟,你到一趟柜房。那里有一位朋友,求你一点事情。”鲁清说:“好吧。”便随刘荣往外要走。杜林说:“您先别走。”鲁清说:“有甚么事吗?”杜林说:“我何大哥他净小瞧我,我可给他们破坏破坏。我这个霍大姐,要娶到何家口,那可真是美满的良缘,因为他们二人很是投缘。我霍叔那年上山东送镖,我霍大姐就跟着,她在我们家住着过,我要一逗她,她就打我。”鲁清说:“杜林,这可是一件大事,很有关系,你可千万别在里头说坏话。可不许你戏耍何斌,不准去逗你小霞姐。他二人过门之后,圆了房啦,你再提她,我可不管啦,那时他们两个人打你,我可不管啦。再者说,你们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如同亲弟兄一个样,那要再说别的,那可于理不合啦。”说的杜林不敢言语啦,鲁清这才跟随刘荣,一同来到柜房。刘荣高声说道:“霍大哥,鲁二弟来啦!”那屋中霍坤何凯二人,忙迎了出来。霍坤见了他,一揖到地说:“二弟呀,千错万错,全是我一人之错。您与我大弟鲁彪,乃是一母同胞,我实在不知。我要知道,焉能与你不合呢?”此时鲁清心中暗想借着这个为由,我得给你几句,遂说:“这不是老火球吗?谁把您拿到这里来啦?”霍坤一闻此言,鼓掌大笑,说道:“亲家、刘贤弟,你们听鲁二弟他说的这话。”刘荣说:“鲁清,别跟老哥哥凑啦。你们哥俩个前场堆的口仇,今天你们是一天云雾散,不准谁再放在心中。再说当年霍大哥不知道你与鲁彪是亲兄弟。方才问他与我二人打听,我们俩个人一说,他直认错。”霍爷说:“我要知道,他是我鲁大弟的亲兄弟,我小看他,如同小看我那大弟一般。”刘荣说:“从此你们老哥俩,谁也不准记恨前仇。”鲁清说:“何二哥、刘大哥,你们二位不知,当年他头一次上山东送镖之时,他们两个人,就神前结拜。给我老娘办寿日之时,他们全家全上我们家去过,我那嫂嫂与我老娘拜过寿。那时皆因我有事出门未在家,我回来之时,在登州府西门外,我看见他啦,赶紧下马,叫了一声老大哥,他连下马都没下马,反倒冲我一撮嘴,他还说我认差了人啦,你认得我,我为甚么不认得你呀?说完他们一齐的往西去啦。临行时他还说了句,长眼睛不看明白,胡叫人甚么东西。后来他再上山东来,那我就不叫他霍大哥啦,我叫他火球啦。你们哥俩,谁把火球拿来的,我得拿一拿,看看这个火球儿烫手不烫。”霍坤说:“鲁二弟你就说吧,我看你拿的动拿不动。”刘荣说:“得啦,谁叫您是哥哥哪,还容不过他去。我二弟必是好谈笑。”鲁清说:“火球儿,我这可是没找你去。”何凯道:“鲁清,咱们可全是山东人,你这个就不对啦,没有耍死儿没完的,你再要紧说,那就赶尽杀绝啦。二弟你敢紧上前与我亲家陪礼,以后你再说笑谈诙谐话,那就叫大家耻笑啦。”鲁清这才说:“这是我的老哥,他与我兄长神前结拜。您不用给您亲家争口袋。他说对于我没有用我之处,那叫瞎话,如今他求到我这里啦,我得拿拿他。刘大哥,那么您把我叫了来有甚么事呢?”刘荣就把提亲之事,细说一遍。鲁清说:“那么霍大哥跟咱们三哥提好了没有?”刘荣说:“我们哥三个,全提好啦。”鲁清说:“何斌与姑娘的年岁全都配吗?”刘荣说:“全好。”鲁清说:“既然四水相合,那么你们还找我干甚么呀?”刘荣说:“鲁二弟,要是没有要紧之事,我们也不找你。皆因你俐齿能言,必须用贤弟去办。”鲁清说:“大哥从中为媒,没有我甚么事呀。如今您是卖切糕的不拿刀,抓啦!不用说,霍大哥一跟你们要定礼。你们老哥俩抓瞎啦。您想一想,那何斌的定礼,您能诓过来不能?”刘荣说:“是啊,你也知道啦,这件事还得非你不可。一来你成全他们啦,二来你也给他们遮过脸去啦,免得外人有烦言,三来你也可以赏我们老哥三个全脸,这叫三全其美。”何凯说:“二弟,我的侄男,我知道他的性情,是他身上的军刃暗器,你许拿不下来。可不是我何凯拿话督你,天下的武夫是一家,男女皆为一理。要说定亲必须用自己的军刃或是暗器,因为甚么使那两样呢,因为那两样上全刻着他的名字啦。”鲁清说:“我不是跟三位兄长面前夸下海口。霍大哥,当中为媒可是刘荣,他把我鲁清找出来的,然后你们大家才求我办理此事。刘荣可算是那头的媒人呢?咱们必须说明白才成啦。”霍坤道:“二弟,那么他算我这头的吧,咱们这个样办好不好呢?”鲁清说:“好!我算我二哥这一头的,您想好不好呢?”鲁清说:“我要算我二哥这一头的,可是我给提的亲事。刘大哥从今往后,提媒保亲,您可千万少管。您这个拙嘴笨腮,这么大岁数,保不住人家就要定礼。您没有金钢钻,不用揽那么大的瓷器。”这几句
话说的刘荣脸上变颜变色。鲁清说:“霍大哥我这个笑谈,可与别人不同,我说出就能办到。少时我要把他定礼拿来,您可别在这里坐着,必须赶紧的走。”霍坤说:“就是吧。”鲁清这才转身往里。
他一看此时天色已然黑啦,他急忙来到北上房,看见何斌正在那里坐着哪。他一直就奔何斌来啦,说道:“何斌。”何斌说:“叔父,有甚么事?”鲁清说:“你要见了西川的贼人,报仇之时,通报名姓不?”何斌说:“我是刀捡有仇的杀。我非见了二峰,我才上前动手啦。”鲁清说:“倘若他二人有至近的宾朋,人家要上前挡你呢,你又当如何?”何斌说:“我只可解劝于他,跟他们一无仇,二无恨,叫他退下,叫二峰过来一战。”鲁清说:“人家隐藏二峰,不叫他过来与你动手,那时你又当如何呢?”何斌说:“那时就休怨我啦!他既与他们一党,那时我治死他不冤。”鲁清说:“不论他是谁过来也不成。因为云峰段峰是你的仇人,要的是他二人的人头人心祭灵,别人可以不必。你见着他们通报名姓不通呢?”何斌说:“那焉有不通名姓之理呢?”鲁清说:“那你可说些甚么呢?”何斌说:“我就通了名姓,说我姓何名斌,外号人称神手太保翻江海龙。”鲁清说:“你且慢着,人人全知道你水性好,因此叫你翻江海龙,那么你怎么叫神手太保呢?”何斌说:“我有折背弓一张,能打八个连珠弹,百发百中,因此有许多叔父伯父们,与我贺号,管我叫神手太保。”鲁清说:“你在哪里试过武艺呢?你试武艺谁又瞧见见过呢?”何斌说:“夜晚三丈二远近,绿香头儿,无论阡在那里,我要是打出八个弹儿,那算不了甚么,必须用独弹将香头打灭,香还不折。白天打更有妙法,仰面往上打四个,容他们往下一落,那时再用底下的四个弹子往上打,更叫八个弹子全碎啦,那才算是绝手功夫。”鲁清说:“你父亲不会呀。可是你跟那人所学呢?”何斌说:“我授业恩师,住家在永安镇,姓安名三太,人称神弓手。”鲁清说:“你先慢着,你这个神手太保,我真没听说过。你可知道我的外号?”何斌说:“叔父的外号,侄儿全知。我大叔父,外号是自在熊,您是会友熊。”鲁清说:“这三个字,就是表明我在外能景高人。可是我还有一个外号,你知道不?”何斌说:“孩儿不知。”鲁清说:“我又叫神手鲁、鲁法官,大家跟我打哈哈闹着玩,管我叫鲁法官,我又叫砖头鲁。”何斌一听不由一怔,说道:“我这个叔父,不定又要犯甚么坏啦?您怎么叫鲁法官?怎么叫砖头鲁?”鲁清说:“我有一把折把弓,一连能打四个弹,能拐弯,还能隔着皮儿打馅儿,因此人家管我叫鲁法官,又叫神手鲁。”何斌说:“您打从到我们那里,我就没听说过您有甚么弓。您把这手绝艺练一练,我看一看。”鲁清说:“我这几手全是单摆浮搁着。你要看哪手儿?”何斌说:“我就瞧一个样,瞧您那手隔皮打馅。”鲁清说:“好!你把门窗户壁全关上,不透一点亮儿。你要看一手儿,这不是要瞧我一下子吗!”何斌说:“怎么?”鲁清说:“我的弓在家里,你一死的叫我练,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何斌一听透着他机灵,忙问道:“您那个弓几个劲?”鲁清说:“我的弓三个劲。”何斌说:“鲁叔父我有一张弓,是三个半劲,拉不满是三个劲。您可以用他来练,究竟怎么打法呢?”鲁清说:“你在屋里骑马蹲裆式,头上顶着一个茶杯;我在那屋里面朝里,我一问你,你一答应,一弹子使可将茶杯打碎。”何斌说:“您先交给我这手儿,我得看看。”说着话来到西屋,取过折把弓及弹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