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梁启超讲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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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梁启超谈儒学:君子不怨天,不尤人(4)

关押文天祥的监牢,又矮又窄,并且十分潮湿。如果遇到雨天,监牢里到处都是水;天热的时候,牢房里闷热不堪。而文天祥所居的牢房旁边,还是狱卒做饭的地方,总会发出刺鼻的烟火,甚至是霉气,另外厕所传出来的气味,让人不堪忍受。

虽然文天祥身处牢狱,周围的环境十分恶劣,让他的身体受尽了折磨,但他的意志始终不毁,一直坚持初衷,誓死不降。他坚信,只要保持自己的爱国之心,那么他就会身具浩然正气,对一切都无所畏惧。

在牢房里,文天祥还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正气歌》。在这首诗中,他例举了各代秉持正义的先贤,高度赞扬了那些悍不畏死的忠臣义士,在他看来,这就是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他在诗中如此写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然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这段诗的意思是:天地之间自然存在着一种正义之气,可以表现为各种事物形象。往下可以化为山川河岳,往上可以化为日月星辰。而表现在人身上时,就化为了浩然之气,这种正义之气充满了整个宇宙。世道政治清明,一派祥和。只是到了危机时刻,才能看到气节的体现,那些忠臣义士的事迹全部被一一载入史册。

而在文天祥被囚禁的第三个年头,元朝统治区域地再次发生了一场农民起义,领导起义的人自称是大宋皇室之人,积聚了大量人马,准备攻打大都,救出文天祥。

这次的农民起义让元王朝朝野上下一片震惊,他们纷纷议论,如果不除掉文天祥,万一他真被救出去,那天下必然要再次大乱,只是,元世祖认为文天祥是个人才,不忍心就此屠戮,想要亲自劝降对方。

随后,文天祥被从监牢押了出来,带进大都皇宫,面见元世祖。

见到元世祖之后,文天祥依然不愿下跪,仅仅做了个揖,算是行了见面礼。元世祖不以为意,直接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文天祥说:“我是大宋丞相,甘愿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不过遭到奸臣陷害,让我英雄无用武之地,最后致使我兵败被俘。这样即便我死了,也不会甘心。”文天祥咬牙切齿,一脸愤怒地说着。

元世祖言辞恳切地劝说:“你对宋室的忠心,日月可鉴。但事到如今,已经是事不可为。所以,如果你愿意归顺大元,那我依然可以让你身居要职,做我大元的丞相。”

文天祥十分激动地说道:“我生是大宋的臣民,死是大宋的鬼,不愿侍奉两朝。如果我不死,归降元朝,那么死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忠义之士。”

元世祖又说:“既然你不愿意做丞相,那么给你一个枢密使的职位如何?”

文天祥斩钉截铁地说:“只愿一死,别无他求!”

元世祖看出劝降无望,因此准备成全文天祥,让人将其押回大牢,等候处决。

第二天,文天祥被押往刑场,临刑前,监斩官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他便询问为他送行的百姓,哪里是南面。然后他对着南方拜了几拜,而后从容就死。至死,文天祥依然保持着一身浩然正气不灭。

梁启超对文天祥不畏强敌、不怕牺牲的精神十分钦佩。他在《为学与做人》中还写道:“俗话说得好:‘生平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一个人要保持勇气,须要从一切行为可以公开做起,这是第一着。第二件要不为劣等欲望之所牵制……总之,一个人的意志,由刚强变为薄弱极易,由薄弱变为刚强极难。一个人有了意志薄弱的毛病,这个人可就完了。自己作不起自己的主,还有什么事可做?受别人压制,做别人奴隶,自己只要肯奋斗,终必能恢复自由。自己的意志做了自己情欲的奴隶,那么,真是万劫沉沦,永无恢复自由的余地,终身畏首畏尾,成了个可怜人了。”

孔子曾经说过:“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这讲的就是做人的道理。如果一个人做不到如此,那么就枉在世间走一遭。

梁启超还做出这样的评论:“但做到如此真是不容易,非时时刻刻做磨炼意志的功夫不可,意志磨炼得到家,自然是看着自己应做的事,一点不迟疑,扛起来便做,‘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才算顶天立地做一世人,绝不会有藏头躲尾、左支右绌的丑态。这便是意育的目的,要教人做到‘勇者不惧’。”

在梁启超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浩然之气”,身具“浩然之气”的人,不会畏惧任何事情,只会勇往直前。

为什么说“唯一不变的是变化”

梁启超对儒学十分推崇,他认为,儒学可以帮助人们构建一个稳定的社会局面,在他看来,儒家所推行的一些立身处世之道,运用在任何人身上,他还认为,儒家的一些学说,不分时代,不分国界,适用于任何方面。他认为孟子所说的变化之道,对社会的优胜劣汰就有着重要的启示作用。

《孟子·公孙丑下》中有这样的记载:“彼一时,此一时也。”这就是说,一个时候,一个样子,任何时候所应对的情况都是各不相同的。梁启超认为,只有与时俱进,不断地适应社会,才能跟得上潮流的发展,才能不被时代所抛弃。很多学者称梁启超具有“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的勇气和决心,并且一直在践行着这一行为准则。

梁启超在其著作《释革》中,如此写道:“凡物适于外境界者存,不适于外境界者灭,一存一灭之间,学者谓之淘汰。淘汰复有二种:曰‘天然淘汰’,曰‘人事淘汰’。天然淘汰者,以始终不适之故,为外风潮所旋击,自澌自毙而莫能救者也。人事淘汰者,深察我之有不适焉者,从而易之使底于适,而因以自存者也。人事淘汰,即革之义也。外境界无时而不变,故人事淘汰无时而可停。”

这讲的就是梁启超对“变革”的认识,他认为,世间任何事物,都要遵守“优胜劣汰”的竞争法则,不适应当下发展的,必然会被时代所淘汰。他将这种“淘汰法则”分为“天然淘汰”和“人事淘汰”,并认为,被“天然淘汰”的人或事物,必然是不被社会所容的,无论怎样都不会随着社会的改变而改变的;而“人事淘汰”则是在知道了自己不适应社会之后,积极地想办法去适应社会和周围的一切,以此来保证自身的生存。“人事淘汰”,简单来说就是自我变革。外界每时每刻都处于变化之中,因此,“人事淘汰”是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的。也就是说,任何事物的自我变革都要一直保持下去,永不停歇。

在梁启超看来,只有进行主动淘汰,才不会面临被迫的“天然淘汰”,才能达到以变应变,以新求新的目的。而“人事淘汰”需要勇气,最重要的是变革者必须具备长远的战略眼光,只有勇于自省,才能发现自身的不足,做到及时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