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幻由人生:蒲松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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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附录一 相关史料与文章(1)

柳泉蒲先生墓表

先生讳松龄,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以文章意气雄一时。学者无问亲疏远迩,识与不识,盖无不知有柳泉先生者。由是先生之名满天下。先生初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第一补博士弟子员,文名籍籍诸生间。然入棘闱辄见斥,慨然曰:“其命也夫!”用是决然舍去,而一肆力于古文,奋发砥淬,与日俱新。而其生平之侘傺失志,濩落郁塞,俯仰时事,悲愤感慨,又有以激发其志气,故其文章颖发苕竖,恢诡魁垒,用能绝去町畦,自成一家。而蕴结未尽,则又搜抉奇怪,著为志异一书。虽事涉荒幻,而断制谨严,要归于警发薄俗,而扶树道教,则犹是其所以为古文者而已,非漫作也。先生性朴厚,笃交游,重名义,而孤介峭直,尤不能与时相俯仰。少年与同邑李希梅及余从伯父历友、视旋诸先生,结为郢中诗社,以风雅道义相劘切,始终一节无少间。乡先生给谏孙公,为时名臣,而风烈所激,其厮役佃属,或阴为恣睢,乡里莫敢言。先生独毅然上书千余言以讽。公得书惊叹,立饬其下,皆敛戢。新城王司寇先生素奇先生才,屡寓书,将一致先生于门下,卒以病谢,辞不往。呜呼!学者目不见先生,而但读其文章,耳其闻望,意其人必雄谈博辩,风义激昂,不可一世之士;及进而接乎其人,则恂恂然长者;听其言则讷讷如不出诸口;而窥其中则蕴藉深远,要皆可以取诸怀而被诸世。然而厄穷困顿,终老明经,独其文章意气,犹可以耀当时而垂后世。先生之不幸也,而岂足以尽先生哉!先生祖讳生汭,父讳槃。娶刘氏,增广生刘公季调女。子四人,孙八人,曾孙四人,五世孙才一人。所著文集四卷、诗集六卷、《聊斋志异》八卷。以康熙五十四年正月二十二日卒,享年七十有六。以本年葬村东之原。又十一年为雍正改元之三年,其孤将为碑以揭其行,而以文属余,以余于先生为同邑后进,且知先生之深也,乃不辞而为之文,以表于墓。铭曰:“有文不显,有积不施,蓄久而炽,为后之基,以征以信,视此铭辞”。

同邑后学张元撰

雍正三年岁次乙巳二月·清明日立

碑阴:

父生于崇祯十五(误,应为十三)年四月十六日戌时,卒于康熙五十四年正月二十二日酉时;

母生于崇祯十八年(误,应为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申时,卒于康熙五十二年九月二十六日未时。

附记杂著五册

省身语录 怀刑录 历字文 日用俗字 农桑经各一册

戏三出

考词九转货郎儿 钟妹庆寿 闹馆

通俗俚曲十四种

墙头记 姑妇曲 慈悲曲 翻魇殃 寒森曲 琴瑟乐 蓬莱宴 俊夜叉 穷汉词 丑俊巴 快曲各一册 禳妒咒 富贵神仙后变磨难曲 增补幸云曲各二册

奉祀男首贡生箬篪廪生笏庠生筠,孙庠生立德(下略)

张元《柳泉蒲先生墓表》简要解读

这块《柳泉蒲先生墓表》(以下简称《墓表》),是蒲松龄去世后十一年所立。《墓表》作者张元是蒲松龄终生挚友张笃庆(历友)族侄,对蒲松龄生平有详尽了解,且由蒲松龄之子蒲箬等提供资料。

《墓表》及碑阴注明蒲松龄一生都有哪些著作,漏记《聊斋词集》。路大荒先生已收入《蒲松龄集》。蒲松龄后代儿孙,如蒲家庄蒲文君与笔者交谈多次提到:《醒世姻缘传》也是“三老祖”的作品,因为书中涉及到同村人(据说姓宓)隐私,引起纷争,认为蒲松龄损害名誉者要求蒲松龄后人:蒲松龄墓碑上不得出现此书。笔者在高邮考察蒲松龄当年行迹,当地也提供了发生在高邮的真人实事如何借助蒲松龄进入《醒世姻缘传》的证据。一九八九年笔者赴北京大学就聊斋研究求教于吴组缃教授时,吴先生对笔者说,他和胡适、孙楷第都认为《醒世姻缘传》是蒲松龄的作品。笔者回答吴先生:晚辈存疑。认为最大难点是《醒世姻缘传》将“趵突泉”写为“跑突泉”。蒲松龄每年都到济南,其诗赋多次写到“趵突泉”,不至于写错。《醒世姻缘传》作者之争,相当复杂,该书作者的尘埃落定留待高明,本书不将《醒世姻缘传》归入蒲松龄名下。

张元总结蒲松龄一生是有才能而未得在科举道路上施展,致力古文写作,其写作有独创性、自成一家,《聊斋志异》是其古文写作的重要补充。后世研究者多半侧重于《聊斋志异》研究,殊不知,《聊斋文集》及《聊斋诗集》《聊斋词集》同样重要,甚至可以说它们是《聊斋志异》创作的前提、准备、取材来源。

《墓表》写到王士禛曾多次想将蒲松龄致于门下,此事无史实依据。蒲松龄致王士禛的诗文皆无记载。

清故显考岁进士、候选儒学训导柳泉公行述

呜呼!不孝箬安厝我父于村东之佳城也,八十余日矣。日思我父之德行文章,生前名扬海内,没后泯灭无传,岂非不孝之罪乎!是宜略陈梗概,丐仁人一言,镌之碑阴,以垂永久。顾自念荒疏固陋,不克述我父生平,而寒俭家风,又不足渎仁人之听,故日以蹇劣自安,而终未敢也。则不得不即不孝之能记忆者,约略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