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复去兮如长河”是白居易先生慨叹时间流逝的一句诗。这句诗,是比较温和的提醒,不像庄子“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那样森然尖刻、刀锋锐利。其实,一个人对待时间的态度,就是对待生活的态度。
毫无疑问,热爱生活、珍爱生命的人,都珍爱时间。
时间,本是不存在的物件,它是人类为了记录生活流程而设置的一种隐性的度量衡。各种人群,怀着各种心态,对时间都抱有恐惧和敏感。而在各种人群中,最真实、最敏感的,莫过于诗人。
诗人面对分秒的更替,正常反应是:一秒钟前的诗歌作品已交给历史,下一秒钟将展开又一个陌生。
陌生,是激发诗人灵感的源泉。
陌生,使诗人懂得创造。感到了陌生,就会拒绝同化;就会摒弃既定的审美惯性与习性。陌生,就不会对身边的日常生活、人间情感熟视无睹。陌生,会使诗人持久地意气风发。陌生,让诗人不绘图而经历,不摄影而洞察,不再现而塑造,不拾取而探寻。当然,陌生,并不会依赖破坏式“创新”的冲击而存在。无序的、无理论支撑的破坏,不是创造,古今中外都不是陌生。
时间“不舍昼夜”地潜行在日常生活里,诗人一边要在日常生活里妥帖地安放肉身,一边要灵魂出窍地对抗时间,穿越时间。“花影常迷径,波光欲上楼”。
当诗人独处,曾被忽略掉的时间会撞上胸口,撞响孤单。由是慨叹:那些被浪费掉的日常生活,才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