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边灯笼微光朦胧,夏楚楚躲着院子里的假山后面,见着眼前的正房,料定是林巧娘的寝房,瞧着首页值班的嬷嬷都去睡了,一个跟斗翻到栏里,摸到门前,连忙将自己带着的黄鳝血涂到门框的花纹里。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瓶子里的血便没了,贼贼一笑,明日就要好戏瞧了。把瓶子顺手扔进了溪里,又在溪边洗了手,这便高高兴兴的回了楚玉阁。
且说这林巧娘,睡到那二更天,便醒过来了,只是心里却一直忧着夏楚楚生的那两个孩子,而且老太君那么宝贝着,就算是以后自己得相公的宠爱,有了子嗣,可是始终是庶出,所以,那两个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留,便是那个闺女,自己也不能放过了。
只是怎么办才好呢,她们都在老太君那里,自己也不好动手。
外间的小榻上睡着的陪夜的丫头莺儿,本就是林巧娘的贴身大丫头,此刻听见主子在里间的叹气,便知道她忧心的是什么,起身来点上了烛花,给她倒上一杯茶水,“主子您又在多想了,这事情急不得。”
林巧娘叹了一口气,“怎么不着急,眼看那两个死崽子越来越大了,尤其是那焰哥儿,你没听见奶奶一口一口的说是跟侯爷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么?可见奶奶是打算把他当作下一代的继承人来培养了,而且又这么养在身边,小的时候可以说是夏楚楚没出息自己养,如今都大了,奶奶却还没有半分让她们回楚玉阁的模样,你说我能不着急么?”
话说也是,莺儿走到床榻边,捡起那涮过香的蒲扇,有一茬没一茬的给她扇着凉风,“奴婢看啊,这眼下主子您倒是不要先去理会那夏楚楚,咱们得把这两死崽子从老太君的身边赶出来才好。”
莺儿这话倒是说进了林巧娘的心坎里,叫那林巧娘只觉得一阵舒心,“放眼看去,我身边就你跟铃儿俩丫头贴心,知道我的心思,其他的我都不指望了,如今若不是有你们俩在身边跟着分忧,我还不知道怎么在这个家里熬着呢!”
“主子您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咱们生死主子的仆,死也是主子的奴,主子您好了,我们也跟着好呢!”莺儿高兴一笑,更是得劲的给林巧娘扇着风。
林巧娘枕着枕头,半靠到床栏上,“可是你说我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这两个死崽子赶出春晖园呢?”
“这个?奴婢现在倒是没有法子,不过若是真的把那两个死崽子赶出了春晖园,他们自然是得跟着夏楚楚那贱人,到时候若那两死崽子在楚玉阁里出了个什么事情,恐怕这个信阳侯府邸,就该换夫人了。主子您跟老太君同出一门,到时候奴婢就能正大光明的叫您夫人了。”莺儿绘声绘色的说道,一脸的谄媚。
然那林巧娘却听得上了心,高兴得掩唇笑起来,“你这个死丫头,就会给我舒心。”想这莺儿说的也没有错,奶奶几次就想把这夏楚楚打发出去的,只是顾虑着那两个死崽子,反正侯爷那里也不在意这些。
莺儿见讨得主子欢心,心里越发高兴,更是较劲脑子的给林巧娘想法子怎么把那两个孩子赶出来。
夜华如水清风月,深房暗灯美人谋!
只道:“主子,大姑娘跟着三姑娘不是要来么?”
“你什么意思?”林巧娘有些不明白莺儿这怎么会突然提起姐姐跟着妹妹来。
莺儿却是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奴婢说的这些话,主子您听着肯定是不高兴的,可是奴婢这都是为了主子您着想。”
“你且先说来我听听。”隐隐的觉得,这莺儿应该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只听莺儿道:“大姑娘跟着三姑娘这如今来上京城是为了什么,估计不用奴婢说,主子您也是知道的,这若是有合适的便就得了,若是没有的话,老太君定然会用当初接主子您的方法把她们留在府里的。”
她这样一说,林巧娘倒是长了一个心眼,这姐妹三人同侍一夫的事情不是没有,只是她相公是她一个人的,怎么能与姐妹同分享呢?哪怕她们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能留她们在府里头。“你接着说。”
这莺儿是她从益州老家带来的贴身丫头,在她身边伺候也有个十来年了,所以对林家的人的秉性也是十分的熟悉。又道:“大姑娘性子温和端庄,而且琴棋书画这一样也没有落下来的,自然是不愁找不着登对的门户,可是三姑娘性情开朗活泼,当然这只是咱们自家的人看来,在外人看来,她的有些举动,多是与名门闺秀二字不相符,所以奴婢想,既然三姑娘反正都是个好动的主儿,倒不如等她来了,促使着她去把那两个死崽子赶出来。以后若是东窗事发了,老太君那里只会把罪过都放到三姑娘的头上,与主子您无关。”
林巧娘只管听着,只觉得这莺儿说的也没错,大姐自己自然是不必担心嫁不出去,可是三妹可就不能保证了,所以奶奶是最有可能把她留在这府里的,若是真的借了她的手把那两个死崽子赶出去,以后出事了,奶奶生气,只会对着三妹发难,到时候就不会把她留在府里了,如此倒是一举两得。
见主子那犀利的眼神,莺儿便知道主子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若是成了,主子对自己定然是要比铃儿好,长远的想,以后主子成了正室,自己一个配房丫头,想要成为妾室,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主仆二人正沉默着各自打着算盘,突然听见有人敲门,都愣住了,那莺儿更是不满的站起身来,“是哪个不大胆的贱婢,竟然三更半夜的,这么敲主子的房门。”一面骂着,一面放下扇子走出去开门,“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