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波希米亚人:巴黎拉丁区文人生活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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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迫不得已的土耳其人(2)

突然,一声长长的银铃般的笑声从他的脚下响起。鲁道尔夫探出身子,想寻找欢乐进发的源泉,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下一层房客的面前。那是卢森堡公国剧院的锡多尼亚小姐。这个年轻的女士把她的身体伸到了阳台外面,用西班牙人灵巧的手指旋转着一只塞满浅色烟草的纸卷,那是她从一个带刺绣的天鹅绒荷包里拿出来的。

“一个多么甜美的雪茄女孩啊!”鲁道尔夫喃喃自语,陷入了痴迷的狂想之中。

“这个阿里巴巴是谁呢?”那壁厢的锡多尼亚小姐也在想着。当她想找个借口与鲁道尔夫搭腔的时候,鲁道尔夫也正有此意。

“我的天啊!”这个女人尖叫道,好像在对她自己说似的,“真是烦人,我没火柴了。”

“让我来帮您,小姐。”鲁道尔夫说着向下面阳台扔了两三个用纸卷起来的打火石。

“非常感谢,”锡多尼亚说着点燃了她的雪茄。

“小姐,”鲁道尔夫乘机说道,“我的美丽天使,以我给您的这个无足挂齿的帮助作为交换条件,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已经开始请求我了。”女人这样想着,又对鲁道尔夫多打量了几眼,“人们说土耳其人浮躁薄情,但是却很令人愉快。

说吧,先生,”她抬起头正对着鲁道尔夫,继续说道,“您想干什么?”

“给我一点烟草吧,小姐,就一管。我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抽烟了。”

“小意思。但是怎么给您呢?能劳驾您下楼来取一趟吗?”

“唉!我下不去!我被关在这儿了,但是我可以用一些非常简单的工具。”于是他把他的烟管拴在一根线上,让它顺着滑到她的阳台上,在那儿,锡多尼亚把它装得满满的。然后鲁道尔夫又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拉动他的烟管,直到它毫无差错地重新回到他的手中。“啊,小姐!”他感叹道,“如果我能用您的眼睛点燃这管烟,那该多好!”

这至少是套瓷的第一百个版本,但是锡多尼亚却觉得它恰到好处,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回答道,“您过奖了。”

“小姐,我诚心诚意地向您保证,我觉得您比美惠三女神加在一起还要漂亮。”

“说真的,阿里巴巴非常有教养,”锡多尼亚这样想着。

“您真是一个土耳其人吗?”她问鲁道尔夫。

“从职业角度来讲不是,”他回答道,“可从生计角度来讲又是。我是一个戏剧作家。”

“我是一个艺术家,”她回答道,然后补充说,“我亲爱的先生和邻居,您能赏脸跟我共进晚餐,并且和我一起打发这漫漫长夜吗?”

“唉!”鲁道尔夫回答道,“尽管您的邀请对我来说是上天开恩,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很不幸地告诉您,我被我的叔叔关在了这里。他就是摩纳蒂先生,那个火炉制造商,烟囱修理师,我现在是他的秘书。”

“即使这样,您仍然可以和我一起进餐,”锡多尼亚回答道,“听着,我将回我的房间去,然后敲打天花板。你查看我敲打的地方,在那儿您会找到一个活板门的痕迹,它已经被扣紧。

想办法移走那些堵住洞口的木头,然后,虽然我们在各自的房间,可是我们就像在一起一样了。”

鲁道尔夫立刻行动起来。五分钟后两个房间开始了对话。

“这个洞太小了,”他说,“但是这个空间足够让我向您表达我的心意。”

“现在,”锡多尼亚说,“我们开始晚餐。把您的桌子移过来,我把盘子递给您。”

鲁道尔夫用一根绳子把他的穆斯林头巾送了下去,装满食物后又提了上来,然后诗人和女演员开始在各自的地板上进餐。鲁道尔夫狼吞虎咽地吃着馅饼,而锡多尼亚在注视着他。

“小姐,非常感谢,”当他们吃完饭后,鲁道尔夫说,“我的胃已经很饱了,您还能满足我已经空虚了很久的内心吗?”

“可怜的孩子!”锡多尼亚说着踩着家具爬了上来,把手伸向鲁道尔夫的嘴唇,他亲吻着它。

“真是太遗憾了,”他感叹道,“您不能像圣丹尼斯那样,把自己的头捧在手里!”

晚饭后,他们开始谈论起伤感文学。鲁道尔夫提到了《复仇者》,锡多尼亚就请求他朗读一段。对着那个洞口,鲁道尔夫开始为女演员高声朗读他的戏剧,而她为了听得清楚一些,把她的手扶椅架在了衣柜上面。她宣称《复仇者》是一部杰作,在剧场里会有很大的感染力,并且答应帮助鲁道尔夫让更多的人接受这部杰作。

但是正在最精彩的时刻,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步子轻得就像《唐璜》中指挥官的幽灵。是摩纳蒂叔叔!鲁道尔夫剩下的时间刚好来得及关上小洞。

“给”,摩纳蒂对他的侄子说,“这封信找了你一个月了。”

“叔叔!叔叔!”鲁道尔夫看完信后大叫道,“我终于有钱了!这封信通知我获得了花卉竞赛学会提供的300法郎奖金。

快!我的衣服,我的东西!让我去取回我的桂冠。他们正在议会大厦等我呢!”

“可是我关于通风设备的那一章呢?”摩纳蒂冷冷地说。

“我太兴奋了!把我的东西给我,我告诉你,我不能这样出去!”

“你得在我的《指南》完成后才能出去。”叔叔说着用门锁和钥匙把他的侄子又关了起来。

当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鲁道尔夫没有再犹豫下去。他把自己的被单打了好多节,做成一条绳子,把它紧紧地拴在阳台上,尽管很危险,但是鲁道尔夫依然顺着现做的梯子,下到了锡多尼亚的阳台上。

“谁?”当听到鲁道尔夫敲窗户时,锡多尼亚大叫道。

“嘘!”他回答道,“开门!”

“你想干什么?你是谁?”

“您知道我是谁。我是《复仇者》的作者,来寻找我的心,它通过那个洞掉到你的房间里了。”

“这样做太危险了,你太卤莽了!”这个女人说,“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听我说,锡多尼亚,”鲁道尔夫说着给她看了他刚刚收到的信。“你看,财富和荣耀正在向我微笑,让爱情也这样吧!”

第二天一早,凭着锡多尼亚找来的一身男式戏装,鲁道尔夫逃离了他叔叔的寓所。他跑到花卉竞赛委员会秘书那里,接受了金蔷薇制成的桂冠,价值300法郎,它在充满生机的那一天,比鲜活的玫瑰还要美丽。

一个月后,摩纳蒂先生被他的侄子邀请去为《复仇者》的首演帮忙。感谢锡多尼亚小姐的才干,这部戏剧连演了17个晚上,并且给作者带来了40法郎的收入。后来,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鲁道尔夫住进了圣克劳德大街。当你走出博伊德俱乐部,就可以在第三棵大树的第五根分权上找到他。

“它通过那个洞掉到你的房间里了。”

“这样做太危险了,你太卤莽了!”这个女人说,“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听我说,锡多尼亚,”鲁道尔夫说着给她看了他刚刚收到的信。“你看,财富和荣耀正在向我微笑,让爱情也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