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闽台”千年是一家
闽、台千年以来是一家。西晋末永嘉之乱,中原“衣冠南渡,八姓入闽”,有林、黄、陈、郑、詹、邱、何、胡等姓,他们本是中原大族,入闽后先在闽北及晋安(今福州)定居,而后渐向闽中和闽南沿海以及台湾扩散。中原河洛文化风化闽台,使闽台文化如同中原。
唐高宗、武则天时,光州固始(今属河南)人、岭南行军总管陈政率唐军入闽,陈政阵亡,其子陈元光代领其众。后陈元光任首任闽南漳州刺史,为闽南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民众感其恩德,奉陈元光为“开漳圣王”。闽台和东南亚一带,陈圣王庙随处可见,仅台湾就有五六十座,至今虽逾千载而奉祀如初。
唐朝末年,光州固始(今属河南)人王审知任威武军节度使,尽有今福建之地。后梁开平三年(909),晋封闽王,被尊为“八闽人祖”。福建、台湾及东南亚一带都先后建有祭祀闽王的庙宇。每年农历正月十五、二月二,客家人聚集地都要举办集会或“金身巡游”活动,祭祀闽王王审知。
1662年,民族英雄郑成功打败荷兰殖民者,收复台湾,不仅郑氏及将士们的后人在台湾定居下来,而且还掀起了一次较大规模的移民热潮。台湾奉祀郑成功的庙有两百多座。较著名的如位于台南市中西区的延平郡王祠,是清代最早的官祀郑成功纪念祠,其前身是民间纪念郑成功所建的开山王庙,又名郑成功庙。台湾彰化南瑶宫之南的开台圣王庙,也是较为著名的郑成功庙宇。
福建谚语说:“陈林半天下,黄郑排满街。”台湾也有与福建相似的谚语:“陈林半天下,黄张排成山。”陈、林、黄三姓在两岸都占有很大比例,可见两省历史渊源深厚。
台湾从地域上和福建也同气连枝。从宋至清的900年间,福建在大部分时间里保持八府建制,故有“八闽”之称。1684年增设台湾府,管理台湾、澎湖,仍归福建省管辖。这样福建为九府建制,史称“九闽”。也就是说,“九闽”福建本身就包括台湾。
2.孝子不顺情以危亲,忠臣不兆奸以陷君——郑成功收复台湾
明末抗清将领、民族英雄郑成功,本名森,字大木,福建泉州府南安人。后南明福州唐王隆武帝朱聿键赐国姓朱,改名成功,世称“国姓爷”。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曾为海盗,后为南明水师将领。顺治三年(1646),唐王政权倾覆,郑芝龙降清。郑成功苦心劝告不听,遂至孔庙哭庙、焚儒服,对父亲说:“若父亲一去不回,孩儿将来自当为父报仇。”郑芝龙降清后,郑成功率领父亲旧部继续进行抗清斗争。顺治十年(1653),清廷封郑芝龙同安侯,派使者带着朝廷的敕旨封郑成功为海澄公。郑芝龙知道儿子不会接受清廷的册封,写信给弟弟郑鸿逵,让他从中劝降。郑成功果然拒绝了册封,并给父亲回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第二年,清廷又封他为靖海将军,郑成功不仅拒绝册封,还把他驻军的中左所(今厦门)改为思明州,表示思念明朝,忠贞不贰。并遥尊广东肇庆南明桂王政权的永历帝朱由榔,被封为延平王。后来,郑芝龙被清廷夺爵下狱,令他“自狱中以书招成功,谓不降且族诛”,郑成功心如铁石,坚决不投降。
顺治十八年(1661),郑成功率领船队由金门出发,抵达台湾,在当地人民支持下,经过多次激战,到第二年十二月,终于收复了被荷兰殖民者占领38年之久的台湾。据《清史稿·郑成功传》载,郑成功收复台湾以后,“以陈永华为谋主,制法律,定职官,兴学校。台湾周千里,土地饶沃,招漳、泉、惠、潮四府民,辟草莱,兴屯聚,令诸将移家实之”。这些丰功伟绩,使他一直受到台湾人民的崇敬和缅怀。到康熙二十二年(1683),清廷派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督师攻克郑氏政权领有的澎湖,郑成功的孙子郑克塽遣使归降。清军进驻台湾,清廷设置台湾府,实行有效管辖。
光绪(1875~1908)初年,朝廷批准船政大臣沈葆桢的奏请,为郑成功在台湾立祠祭祀。
郑成功抗清,尤其是收复台湾,不仅在中华民族抗击殖民侵略史上写下了辉煌的一页,还为炎黄子孙树立了“扬名声,显父母”和大忠大孝的光辉典范。他多次拒绝父命,不为不孝。《孔子家语·曲礼子夏问》叫“孝子不顺情以危亲,忠臣不兆奸以陷君”。他是站在民族大义立场上的忠孝两全,恰恰是他对父亲的苦苦劝谏和多次违抗父命,恰恰是他抗清和收复台湾的辉煌业绩,弥补了父亲的过失,为郑氏宗族赢得了崇高的荣誉。否则,郑氏的名声早让郑芝龙给毁了。
(五)孝——中华民族凝聚力和爱国主义的精神源泉
列宁讲:“爱国主义就是千百年来巩固起来的对自己祖国的一种最深厚的感情。”古代中国是个农业宗法社会,其爱国主义体现了对君主(国家)、炎黄先祖、父母之邦(领土)、民族历史文化的强烈认同和归属,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有如下基本特征:
1.附丽于固定的血缘
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是一种固定在同一民族上的“根”的意识。宗法血缘是联结、维系爱国主义的纽带,也是中华民族凝聚力和爱国主义的源泉。
公元前284年,燕将乐毅率军长驱直入齐国,连克七十余城,仅剩莒(今山东莒县)和即墨(今山东平度东南)两城,齐湣王被杀,国中无主,齐国危在旦夕。在亡国灭宗的危机面前,齐国民众自发地掀起了一场救国战争。莒城民众组织起来找到齐湣王的儿子法章,立为齐王,树起了一面复国的旗帜。即墨大夫战死,民众共推田单为将军,田单用火牛阵大破燕军,乘胜收复失地,使齐国转危为安。《史记·田单列传》载:即墨守将田单面对团团围困的燕军,使反间计说:“我就害怕燕人挖我城外的祖坟,暴露先人的尸骨。”燕军果然上当,“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将士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田单就是利用了齐人对祖先的血缘亲情来激发其爱国义愤,才创造了同仇敌忾、势不可挡的抗敌局势。
所以,传统的祖先崇拜意识和孝道培养了中国人对炎黄子孙、中华儿女之说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使宗法血缘关系成为中国人民最注重的价值选择。现在,称呼海外的华侨用炎黄子孙、海外赤子,国内用中华儿女、炎黄子孙,地方上用齐鲁儿女、父老乡亲。尤其是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一句“骨肉同胞们”!“兄弟姐妹们”!就能让人热血沸腾、同仇敌忾,召唤出无比强大的民族凝聚力。
2.附丽于固定的地缘
故土家园、父母之邦的观念使中国的爱国主义不仅附丽于固定的血缘,而且附丽于固定的地缘:对父母之邦的依恋和对故土的热爱。这是最具有原始性、人民性和普适性的爱祖国。父母丘墓、父母之邦是不可选择和取代的,又是神圣的、至上的,它成为邦国意识、爱国主义的精神寄托。
鲁定公十三年(前497),孔子离开鲁国,开始了周游列国的漫长历程,说:“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他迟迟而行,是因为“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舍不得离开生他养他的父母之邦。
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民众的邦国意识是非常浓厚的。鲁庄公十年(前684)齐国背盟进攻鲁国,曹刿,一介布衣参与指挥了长勺之战,并以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挽救了鲁国的危亡。
春秋时期,吴王阖闾在伍子胥、孙武的策划下大举进攻楚国,申包胥为挽救父母之邦的倾覆而赴秦乞师救楚,依庭墙而哭七日七夜,秦哀公感动而出师救楚。楚国复国后,申包胥逃走不受赏赐。
战国魏国须贾诬告范雎背叛魏国,范雎说:“楚国申包胥借秦军击退吴军,楚王给他五千户封邑,申包胥推辞不受,因为父母的丘墓在楚国。如今我的先人丘墓也在魏国,我怎么会背叛魏国呢?”
中国人安土重迁,老了要落叶归根,有强烈的恋土意识。中国的黄河、母亲河、黄土地是那么深入人心。有一首歌叫《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歌词是:“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不管过去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留下我一望无际唱着歌,还有身边这条黄河。”这首歌唱的就是中国人的恋土之情。
3.附丽于固定的文化
附丽于固定的文化即对祖国文化历史的坚定信念。梁启超曾说,历史是国民之明镜也,爱国心之源泉也。周恩来曾说,历史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就像记忆对于个人一样,一个人丧失了记忆,就会成为白痴,一个民族如果忘记了历史,就会成为一个愚昧的民族。
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表述了古人爱国主义的文化观。他在《日知录·正始》中说:“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其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是由此概括的。在这里,“亡国”是改朝换代,这是君主和当官们谋划的事。而“亡天下”,即仁义败坏,道德沦丧。所以保天下是百姓义不容辞的责任。章太炎在《革命之道德》中解释说:“匹夫有责之说,今人以为常谈,不悟其所重者,乃在保持道德,而非政治经济之云云。”以道德凌驾在政治经济之上,认为保持道德比保持国家政权更重要,这是以道德伦理为本位的国家观。可见,古人心目中的天下乃是文化观。对祖国文化的自信和优越感,也是封建时代爱国精神的体现。
总之,有了孝亲意识,才会有对炎黄先祖、父母之邦、故土家园、父老乡亲深深的眷恋,对祖国历史文化的认同和归属,这是爱国主义深厚的感情基础。这种孝亲意识基础,决定了中国人的爱国主义感情专一,就像爱自己的母亲不会移情别恋爱别人的母亲一样,要想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国家、别的民族,也很不容易。有了这一感情基础,就能以天下、国家、社会、民族为己任,立事立功、无私奉献;就能在外族入侵,民族危亡的关头奋起抵抗、拼搏沙场;就能为维护国家民族的尊严和个人的气节从容牺牲。就能体现“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民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