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金一向不务正业,有时还爱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前些天,报上登了一则社会新闻,说有个人故意去撞汽车来勒索医药费,这一下触动了张二金的神经,他心想:我何不也来试试?说不定能赚大钱呢!
于是张二金就试着干了几次,果然每次都能弄个二三百块的。干得多了,经验自然越来越丰富,野心也越来越大了。为了伪装得更像,多讹对方的钱,张二金故意在倒地的一瞬间把鼻子弄破,制造血淋淋的假象,这一来,可把那些司机唬得够呛。
有一天,张二金又在大街上瞎遛找目标。在一个小丁字路口,他远远地看见一辆进口小轿车驶了过来,走近了一瞧,是辆外地车。他眼睛一亮:凭经验,开这种车的都是有钱人,又身处外乡,大多抱着破财消灾的想法,出起钱来肯定比在本地的主儿痛快得多。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于是一场“好戏”又开演了。
果然,一切都按照张二金预先设想的那样,司机紧急刹车,张二金倒地,再狠揍自己鼻子,让鼻血赶快从鼻子里涌出来。接下来就应该是司机下车来和他谈私了的事情了,张二金闭着眼睛,果然感觉有人到他跟前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他叮嘱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他感觉其中一人俯下身来,用手轻轻推了他一下,紧张地问:“喂,哥们儿,怎么样,伤得重吗?”
张二金故意慢慢睁开眼睛,见问他话的是一个蓄着两片小胡子的男人,在他旁边的是个光头,再旁边还围着几个人,可能是过路的吧?张二金不答话,只是装模作样不住地呻吟,显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来。
光头和小胡子有点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就把张二金往车上抬,说是赶快送医院。
围观的几个人中有个小伙子挺热心,对张二金道:“大叔,你赶快报个号码,我帮你给你家属打个电话,让他们别着急,你先去医院治伤要紧。”
张二金肚子里觉得很好笑,为了把戏做足,他于是就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说了一遍,还假情假意地连连向那个小伙子道谢。
光头和小胡子的车很快就上了路,张二金真就以为这两个人是把他往医院送,可等车开出一段路,他觉得不对劲了:这车怎么一直朝城外开啊?
忽然,他听到小胡子在埋怨光头:“让你小心,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惹麻烦了吧?”
光头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小胡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还不容易,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小子扔了完事。”
张二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心说:好啊,怪不得车往城外开,原来是想给我玩邪的,你们也太小看我了。不行!
他正要吼,只听光头又说:“幸好咱俩跑得快,要是警察来了,咱们还得被通缉,到那时就全完了……”
小胡子急忙止住他:“你他妈胡说啥?小心让那小子听到。”
光头也意识到失了口,连忙回头看,张二金赶紧闭上眼。光头这才“嘿嘿”一笑:“你放心,他跟死人一样,要是他听到,我立马做了他。”
光头这后一句话,让张二金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开口了,心里直骂自己倒霉:讹谁不行,咋偏偏撞上俩通缉犯,这不要命吗?他一动不敢动,索性盼着他们赶快把自己扔了。
车又开了好一会儿,小胡子接了个手机,然后方向盘一打,车就拐上了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向前开了一阵,然后停了下来。小胡子和光头四下看看没人,把张二金从车上往下一扔,然后掉转车头就扬长而去。
直到他们跑得没影了,张二金才敢睁开眼睛,他站起来不由长吁了口气:谢天谢地,这两个人总算没对自己下毒手!可再想想自己白折腾了一气,啥都没捞着,不觉丧气极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发觉这儿离市区其实还不是很远,于是就蔫头耷脑地一步一步朝城里走。
到了家里,张二金忽然想起来:既然这两个家伙是通缉犯,那举报肯定有奖赏。问题是自己当时没记下他们的车牌号码,唉,他真恨不能扇自己俩嘴巴。
他正跟自己生闷气哩,突然又想起来自己那辆自行车还在出事地方,赶紧出门去找,不想与慌慌张张进门的老婆撞了个满怀。
老婆看见他,打了个愣怔,随即疯了样地哭骂道:“你这挨千刀的,咋没让车真把你撞死呀……报应啊……一万块钱就这么被人骗了……”
张二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老婆说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就在他出去撞车讹钱的那会儿,有个自称是医院的工作人员给他老婆打电话,说他被汽车撞成了重伤,肇事车辆已经逃逸,警察正在追捕中,让他老婆马上带一万块钱去医院交押金,先救人要紧。这人说四十分钟后在医院大门口等他老婆。他老婆一听男人出了车祸,光顾着着急,哪里还会细想,连忙到银行去取钱,随后赶到医院,果然看到大门口有个穿白大褂的等着,说是赶快要去交押金,于是他老婆就稀里糊涂把钱给了那人。后来突然想想不对,再回头找,那人已经没了影,再跑到医院里面一问,根本没那回事儿,这才知道遇上骗子了……
张二金听完,差点没瘫在地上,半晌方回过味来:闹了半天,是我自己被人耍了啊!甭说,那个问自己家里电话号码的小伙子,与光头和小胡子那俩家伙原来是一伙的,他们这一手玩得真狠啊!
张二金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正悔恨时,他老婆一个嘴巴朝他扇过来,骂道:“你个缺德鬼,还愣着干吗,还不快跟老娘去公安局报案……”
(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