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郝敬堂报告文学集(小寒卷)
6151700000009

第9章 神秘的马帮(6)

“你们先玩着,我出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来。走,王莉,跟我出去弄吃的。”李赖向“编余”人员王莉发出邀请。

王莉没有拒绝,爬上了李赖的摩托车。

李赖见鱼已上钩,暗暗窃喜,跳上摩托车,启动马达,摩托车像头发情的公牛,载着即将到手的猎物,朝黑暗中驶去。

“王莉,搂住我的腰。”

“搂住一个陌生男人的腰,实在有点难为情,可她本能地意识到这是出于安全的需要,羞答答地伸出双臂。

“搂紧点,越紧越好!”

摩托车忽快忽慢,颠簸起伏。李赖别有用心地开着飞车,身后那少女的双臂越搂越紧。那富有弹性的胸脯在后背上越贴越近,他似乎能感到那少女的心跳。太刺激了,他顿觉一股电流涌遍全身,酥酥的,痒痒的,刺激着他那颗不安分的心。

嘎吱!摩托车打了一个颤栗,熄火了。

“真他妈的倒霉,车坏了。”李赖煞有介事地下车鼓捣了一阵。

这该咋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车修不好,万一……,王莉这才意识到这次跟车出来兜风的荒唐,不由得心一阵阵紧缩。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紧紧抱住,没有语言,没有温存,没有甜蜜,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对这突然到来的一切,王莉毫无思想准备。

羞辱、心悸、憎恶……随之而来的复杂感情又悄悄地消失,她顿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紊乱了,身体失重了,剩下的只有巴甫洛夫的低能动物的条件反射。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进了她的内衣,拉开了她的乳罩,那手是那般的有力,直捏得她的乳房阵阵酸疼。还是那双手,解开了她的裙扣,伸向那少女最隐秘的地方。呼唤,她少了几分勇气;挣扎,她少了几分力气;像一只可怜的羔羊,她被推倒在地……

以后发生的事不言而喻,没有激情,没有亢奋,给她留下的只是难以忍受的痛疼和羞辱。

她哭了,为第一次失去少女的贞操,为一次永远难以启齿的羞辱。

“王莉,我太爱你了!”李赖走上前来,半是表白,半是致歉,边说边从手上脱下一枚金戒指戴在王莉的手上。“咱们走吧,这事你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刚才坏了的摩托车奇迹般地重又发动了,王莉无奈地跨上车,紊乱的思维突然清晰了许多。骗子!恶棍!她恨自己幼稚,走进了这帮流氓设下的陷阱。

王莉重又走回那间肮脏的茅棚,女友们依然在谈笑风生地打牌。

她真想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们,让她们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她没有这番勇气,一腔恨化作一腔怒,没好气地冲女友们说:“你们还走不走?”

王莉这是怎么了?说话气呼呼的,像是吃了枪药。女友们见天色已晚,丢下手中的牌,起身告辞。

“瞧,这东西刚买来,吃了再走。”李赖执意挽留。

“别听他的,咱们快走。”王莉继续催促。

“既然你们真的要走,我去送你们,不过,这摩托车一次只能送一个,你们谁先走?”

“我们一起来一起走。”

“车胎气不足,载不了这么多人,再说了,超载也不安全。”李赖狡辩说。

3个姑娘争执不下。

“我有个主意,你们谁也别争,抽签决定。我手里有3根竹签,两长一短,抽长签的先走,抽短签的后走。”

赵倩抽了长签,张英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抽签是圈套,并不是法规,不该走的走了,该走的自然不会再放走,也该她们倒霉。

李赖、张英走了,小屋的灯突然熄了,黑暗中传来少女们嘤嘤的泣诉和痛苦的呻吟。

14

汽车的前大灯刺破夜幕,犁开两道光路,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驶。

驾驶员紧握手中的方向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坎坷不平的弯道。这条路,他不知跑过多少回,可夜间高速行驶还是第一次,稍不留神,就会连人带车一起滚下悬崖。

“加快车速,注意安全!”坐在驾驶室里的排长不时提醒司机。

“车厢内坐着10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有老兵,大多是当年入伍的新战士。他们面对面地坐在背包上。汽车在剧烈地颠簸中前进,身下的背包神奇般地产生弹力,时而把战士们高高地抛起,时而把他们重重地抛下。突然一个急转弯,巨大的惯性使战士们身体无法保持平衡,左侧的一排战士猛地扑向对方战友的怀抱,两排战士不由自主地拥抱着。少顷,再次热情地“拥抱”。

汽车开始爬坡,车轮掀起的尘土和浓重的汽油味随风飘溢而来。

“哇!”新战士小范晕车吐了,也许是情绪的感染,小许、小董、小陈相继跟着吐了。

“减速行驶!”为了保持部队的战斗力,排长下令减速慢行。

汽车开到支队,排长看看表,凌晨两点。60公里山路,用了不到一小时。真是兵贵神速。

“部队原地待命。”命令下达后,排长跑步朝支队作战值班室走去。

战例分析会正在进行。

“昨晚,一伙境内外相互勾结的武装贩毒分子潜入我境内,为首的贩毒分子已被我们抓获,另两名被我击毙,还有两名境内的贩毒分子逃脱。犯罪分子逃脱后,劫一辆摩托车向后山方向逃跑,被打昏的车主报案后,当地派出所连夜行动,经当地群众举报,李赖骑一辆来历不明的摩托车,经查对,正是被害人的摩托车。抓获李赖,他交代了实情。派出所干警立即出动,赶到后山的那个茅棚,案犯已逃之夭夭,并带走两名女青年。据分析,犯罪分子有可能逃进这深山密林,机动中队的任务是搜山。”

受领任务后,排长带领10名战士向山里开进。

增援部队上去了两批,好事总也轮不到三班,三班的同志自然有想法。论个头,全班10个人,1米7以上的有8个,支队业余篮球队队员占7个,论体力和耐力,篮球队员整天练长跑,5公里武装越野,全班是支队第一名。一班二班全都上去了,为什么好事就轮不上三班?

新战士由于好奇心的驱使发牢骚,老战士认为当了几年兵没有遇着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也在发牢骚。班长胡应明沉不住气了,受全班战士的委托去党支部请战:“论条件、论作风我们哪点比兄弟班差,为什么不派我们上山?是不是党支部对我们不信任?全班战士憋了一口气,发誓要为中队争光!”

胡应明,1米80的个头,是位从四川凉山州入伍的彝族战士。刚入伍那阵子,连汉语也不会讲。到部队这几年,进步很快,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入了党,提升为班长。

“好!有你们的。山上的部队还要增援,今晚你们班上去。怎么样?你回去动员一下,然后准备行装,要带足干粮,要有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

“是,保证完成任务!”

望着三班长离去的身影,中队长投去信任的目光。

枪支、弹药、水壶、挎包、干粮袋……胡应明仔细检查一遍班用装备。“子弹要带足,水壶、干粮袋要装满,还有,每人必须带大衣,山上气候多变,防止感冒。现在是晚上10点,各人收拾完,抓紧时间睡觉,凌晨一点出发。”

距出发时间还有4小时,全班战士静静地躺在床上,此刻,谁能安然入睡?激动、兴奋,也不免有几分紧张。面对的毕竟是两名手持凶器的亡命徒。

黑夜,隐藏着罪恶,黑夜,积聚着力量,胡应明这个第一次指挥部队作战的指挥员,深感肩上责任重大。偌大个深山老林,罪犯藏在何处?这么多的搜索部队,究竟鹿死谁手?假如与罪犯遭遇,如何指挥?部队能否避免伤亡?任务抢到手了,能不能圆满完成任务?他想得更多、更深、更远。

深秋的夜,透着寒气。夜幕下的山,睡得深沉。淡淡的月色勾勒出莽莽大山的雄姿,不知疲倦的山泉敲奏着不眠的夜曲。风,透凉;山,静默。

爬满葛藤的山路在搜山战士的脚下延伸。胡应明肩扛一挺班用轻机枪走在队伍前头。好一个山里娃,连续走了4个小时山路,他依然精神饱满,那身姿,轻捷得像一只山猴。

爬上一个高坡,胡应明回转身,发现身后少了3个。小许、小董、小陈,果然是他们3个掉队。其实,他们3个掉队,早在胡应明的预料之中。爬山,是对体力和毅力的检验。全班10个人,7名是篮球队员,身体素质自不必说,再加上常年坚持长跑训练,不用担心他们掉队,3名新战士,今年刚刚入伍,到连队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况且他们都来自成都平原,爬大山他们还是第一次,掉队,情有可原。

3个疲惫的身影在夜幕笼罩的山林里艰难地跋涉。脚磨起了血泡,汗,湿透了军衣。上山的路还有多远?这该死的大山!这该死的毒贩!

停下不走,这只能是在父母面前耍的小孩子脾气。这是在追捕罪犯,这里是战场,自己是军人,这里有战场纪律。走,实在是走不动了,每迈出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小许咬着牙关,坚持向前走,泪水挂在那张未经风霜的脸上。

“小许,好你个男子汉,哭了?来之前,你闹得最凶,说好事轮不到我们头上,现在好事争来了,你又走不动,哭鼻子!军营不喜欢哭鼻子的男子汉!你们3个把枪给我,打起精神,跟我在后边走。”

“班长,你……”

“没时间婆婆妈妈的,把枪给我,快走!”

望着班长负重的身影,3名新战士并不轻松,感激的泪水夺眶而出。

峨冠似的山顶稀稀疏疏地坐落着几户农舍,低矮的草棚,蜿蜒的山径,苍郁的山林,描绘出一副古老的田园风光。

天上一瞬间,世上几百年。世世代代以大山为伍的山里人,满足于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和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他们不晓得山外的世界,社会变革的冲击波对于这个封闭的小村落丝毫不生效应。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多少年来,这个“桃花源”里的人们依然过着恬静安然的生活。

“老乡,有陌生人来过这里吗?”排长向一位彝族装束的老人发问。对方没有回答。是耳背?是哑巴?是害怕?排长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

“排长,这老倌不懂汉语,我来问他。”胡应明是彝族,他用民族语言向这位老倌问话。

“大爷,这山里头最近来没来过不认识的人?”

“你们来这里搞朗个?”老倌见站在面前的是些带枪人,以问带答。

“抓坏人!”

“国民党不是被打败了吗?这里哪来的坏人”,回答令人啼笑皆非。

这老倌一辈子见到过两次带枪的军人。早年,一伙国民党匪徒跑到山上为非作歹,后来被共产党的军队打败了,打那以后,这里百姓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湖水。再也没有波澜。今天这是第二回。好一个“桃花源”中人!

“这里是来过几个生人。”

“他们去了哪里?”

“山那边有户人家办喜事,去那边喝喜酒了。”

嗬,口福不浅。按照老倌提供的线索,胡应明带领全班朝对面的山头追去。

两山遥遥相望,鸡犬之声相闻。直线距离两公里的山路,追捕小分队足足走了4小时。

赶到目的地,个个口干舌燥,饥渴难耐,要能美美地吃一顿,然后再好好地睡一觉该有多好?婚宴上的酒菜,溢出诱人的芳香。

也好,到这里美美地吃一顿,部队经过两天急行军,所带的干粮吃光了,饿着肚皮怎么打仗?

好客的主人摆上宴席,热情招待这些不速之客。

按照彝族的风俗,贵宾坐上席,主人按照辈分大小分坐两边陪客。

看来主人今天特别高兴,他举杯敬酒:“今天我儿子结婚,来了解放军,这是我们家的福气,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来,干一杯!”

干杯!喜酒是不能不喝的,这是彝家的规矩。胡应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老倌,刚才是不是有生人来你家喝过喜酒?”胡应明边吃边打探。

“有有,两男两女,他们说是上山来采药,迷了路,来这里找饭吃,饭没吃完,又来了十多个当兵的,把那两男两女带走了。”

带走了!胡应明稍稍地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有数,是让一二班抢了头功。算自己晦气,路没少跑,苦没少吃,到头来却一无所获,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怀着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懊丧,胡应明带领追捕小分队撤回大本营。

“押解途中,主犯再度逃跑,逃跑方向贼窝子山。一、二班在山下堵截,三班上山搜索。”没曾想战斗并没有结束。胡应明率部队刚刚返回,又领受了新的作战任务。

贼窝子山,山高林密。据说,解放前这座山是土匪的黑窝,故名贼窝子山。贼窝子山,神秘、艰险。

莽莽苍苍的大山,一派原始风光,丝毫找不到人工斧凿的痕迹。

10名战士手拉着手,臂挽着臂在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中搜索前进。脚下,是千年沉积的枯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像在月球上行走。别有一番情趣。

爬上一个山头,大家坐下来小憩,适才感到手脚隐隐作痛。脱下鞋袜,才发现脚上磨出了血泡。伸出手掌,手被荆棘扎出了血,腿上被不知名的小虫咬起了大大小小的包。喝几口水,吃几块压缩饼干,继续上山。

爬上山顶,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山下,秋意盎然,山上,冰天雪地。被汗水浸透的军衣经山风一吹,贴在身上透心的凉。

夜幕笼罩着山峦。好一个晶莹的世界!雪峰闪射着银色的冷光,雪光穿透厚厚的夜幕,给大山留下一个无影的世界。大部分出生在南方的新战士头一回欣赏这大自然的杰作,活脱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童话世界。

远处,鬼火似的闪射着一个光点,忽明忽灭,给这沉寂的大山带来一线生机,“注意警戒,朝火光的方向搜索。”胡应明下达了搜山的命令。

听说来了任务,战士们陡然来了精神,按照班长的部署,很快包围了茅屋,敲开了那扇柴门。

主人拉开门,怔怔地望着夜半来访的不速之客,看得出,手足无措。胡应明向主人说明来意,主人释然地吁了一口气,把战士们让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