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粽香在舌尖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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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母亲喝茶

在我心中,母亲喝茶是一道无法忘怀的风景。

年轻的时候,母亲就喜欢喝茶,无关茶叶和茶具,母亲喝茶是解渴之后的解瘾。那时候农活很多,母亲没有坐下来喝茶的时间,更别说细斟慢饮的闲情逸致。许多时候,母亲是抽空把茶泡了,那茶叶是自家茶山做的,自家做的,往往是春茶和秋茶等能卖个好价钱的都卖了,只留下暑茶、夏茶和冬茶等卖不了好价位的。抓一把,用口杯泡一大杯,放在桌上凉着。干活的间隙,母亲就匆匆走向桌边,快速地喝几口,很畅快淋漓的样子。我们兄弟稍大一点,往往会替母亲把茶泡上,等凉了,端到干活的母亲跟前,母亲喝茶的时光就不仅仅有了解瘾之后的畅快,儿女逐渐成长的欣慰也在母亲的眉眼之间游走。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开始吃了。母亲这时候却是先站在桌角,稍微放松地喝着茶。以前我以为母亲喜欢喝冷茶,看到母亲站在桌角喝茶,才知道对于喜欢喝茶的人来说,唯有热茶才能喝出味道,母亲喝冷茶是不得已而为之。

即使是晚上时光,母亲喝茶也是站着的。晚上对于农家来说不意味着清闲,洗衣服、切猪菜等一大堆农活还等着母亲,年深日久,母亲站着喝茶已是习惯。多年以来,母亲站在桌角喝茶成为我脑中始终铭记的印象。以至于我回家的时候,脑中会不自觉浮现推开门看到母亲站在桌角喝茶的情形。

18年前,母亲因为脑血栓住院。昏迷13个日夜之后,母亲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清醒过来之后,等她能自主进食的时候,母亲就渴望能够喝上一杯茶。在医院的那些日子,能够重新站起来自己泡茶喝,也成为我们和母亲经常交流激励母亲信心的话题。出院之后,母亲终于能够坐着喝茶了,但母亲更怀念的是那些能够走来走去,忙碌之后只能站在桌角喝茶的日子。经过锻炼,母亲能够站起来了,能够自如行走了,她依然喝茶,依然站在桌角喝茶。

因为无法再到地里劳动,母亲喝茶的时间多了。她终于可以喝上小杯子的热茶,不再是猛灌一气。母亲在家的时候,经常有邻居到家里泡茶,有劳作的村民从家门口经过,有时候是母亲招呼,有时候是他们自己走进来,母亲就很热情地泡茶给他们喝,大家聊聊地里的农活,聊聊左邻右舍的事情,母亲就很快乐。我们回家的时候,经常和母亲一起泡茶,然后边聊些琐碎的事情。看着母亲很惬意地喝茶,我们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胸腔游走。我们带一些比较好的茶叶回家,和母亲细斟慢饮,母亲说不出很多茶叶好坏的道道,也不会那些繁琐的品茶程序,只是简单地泡茶,根据感觉说这茶好喝,但这已足够。

经常在外面和别人品茶,也常欣赏到一些茶艺表演,还听到许多丰富繁深的茶文化,但在我内心深处,母亲站在桌角喝茶和简单地称赞这茶好喝是这世上有关喝茶最美的风景和最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