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杰拉德自传: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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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纠结的庆祝

赛季第三战主场对阵曼联的比赛是一场标志性的比赛。我们和曼联过去的爱恨情仇、恩怨纠缠吞噬了我。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同他们交手,尽管我们输多赢少。但这对丹尼尔·斯图里奇而言,似乎并非如此。记忆中这场比赛充斥着各种宣传造势,丹尼尔觉得自己无论在状态还是比赛欲望上都极不稳定。本来在缺少路易斯的情况下打曼联已经很艰难了,要是再失去丹尼尔,那就基本是弹尽粮绝了。

赛前我们住在霍普街酒店,进行了常规的集体散步。我挑好了位置以便在整个散步的15分钟里都能走在丹尼尔边上。我知道如果想要在曼联身上全取得3分,我们有多么需要他。我必须说服他出场比赛,否则的话就只能由阿斯帕斯首发出任单箭头了。阿斯帕斯是有几次灵光一闪,但我现在比之前更肯定这个西班牙人缺少在英超联赛中为利物浦摧城拔寨所需的体力。我们是否能有击败曼联的最好机会,取决于斯图里奇能否引领锋线。

丹尼尔是那种需要你时不时给他打打气的人。你需要说些“振作点,你可是我们的头牌。我们需要你,加油冲啊”之类的话。但你从来不用对路易斯说这些。路易斯给人感觉几乎是打不死的。我发觉他在利物浦从未因为受伤而缺席过一场比赛。我见过路易斯去过两次理疗室,其中一次还是绑着冰袋出来的。路易斯基本上不去按摩室。记得有次他是带着腿伤打阿森纳的。这就是苏亚雷斯精神,路易斯·苏亚雷斯能为你撞碎墙壁。

有些天赋异禀的球员同样也有其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有韧劲、强抗击打能力、坚定的信念。其他球员则软弱或者缺乏自信,就这么简单。

路易斯和丹尼尔有着不同的心理素质。我很了解路易斯,而我觉得丹尼尔是那种需要你时常给他信心的人。但在同曼联的大战前,丹尼尔的情况更为复杂。他真的有些发怵,感觉很糟糕。

在散步前我和克里斯还有我们的首席竞技专家格伦·德里斯科尔聊了聊,谈了丹尼尔的伤势——因为我不想在他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劝他去参赛。我自身也有伤病隐患,参赛前需要像克里斯或者格伦这种专家明确告诉我:“你没事,可以比赛,上吧。”

我问他们:“丹尼尔情况如何?”

克里斯看着我:“我们觉得他能出场。他大腿有点问题,但我们确定他能恢复。我们觉得他只是需要打打气。”

格伦表示同意。这让我更有信心。

丹尼尔在夏天出征英格兰时踝关节受过伤。他刚刚恢复过来,必须接受个人季前体能训练。然而因为路易斯不在阵中,他得直接披挂上阵。

维拉的比赛后,我们周中跟诺茨郡打了联赛杯的比赛。情况不是太好,虽然比赛刚进行29分钟我们就2:0胜券在握,但比赛进行至1小时我们就葬送了领先。来自英甲的诺茨郡奋起直追,在84分钟时将比分追成2:2。我们通过加时赛4:2取胜,丹尼尔打满了120分钟。我们需要他在场上,因为最后我们只剩10人应战。3个换人名额早已用完,科洛·图雷因腹股沟撕裂离场时我们已经无人可换。丹尼尔被迫咬牙坚持,他还是进了两个球。

斯图里奇就是在这时候令大腿再添新伤,还稍有疼痛,但医疗组确认他在对阵曼联的比赛中首发没有问题。

我让丹尼尔放心,告诉他他的身体状况可以参赛。克里斯不确定丹尼尔能坚持多长时间,但他同意我的说法。他和其他理疗师还有主教练,都试着开导丹尼尔参赛,但都以失败告终。

这是我身为队长的又一个任务。但是我可能更像是个路人球迷想要说服他一样——最后我是祈求着丹尼尔出赛。我说要是10或15分钟后他感觉不对,可以离场。我说所有的球迷和球队的每一员都会感谢他的试一试。

我试着给他打气,帮他找回自信忘却疼痛,冒个小险出场比赛。我也想赢下比赛,因此极度渴望丹尼尔能首发出场。

“好吧,”走到最后丹尼尔说道,“我就试试吧……”

这下我终于能把注意力转到曼联身上了。赛季还没开始前我就想:要是曼联一开局就出乱子,那莫耶斯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感觉似乎莫耶斯也是这么想的。他是位聪明又强势的教练,但是自他入主老特拉福德的那一刻起,我觉得他瞬间意识到了顶替亚历克斯·弗格森是件艰巨的工作。曼联赢下了他们赛季的第一场比赛,客场4:1拿下斯旺西。然后他们要先后主场面对切尔西,客场挑战利物浦。

听到莫耶斯抱怨赛程有猫腻还挺新鲜的。“好吧,老教练告诉我会有这种事发生。”莫耶斯说,“这是曼联近二十年来最困难的开局。我希望这不是因为曼联上赛季轻松夺冠,所以本赛季的赛程变得困难许多。我很难相信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局。”

我们都知道英超赛程是电脑软件生成的,而且阿斯顿维拉的开局要比曼联还困难。维拉还要在8天内完成他们的前三场比赛,而像曼联和利物浦这些球队则在15天里完成这些比赛。开头两场比赛,维拉先打阿森纳——他们客场3:1拿下——然后打切尔西。之后他们主场输给了利物浦。但是保罗·兰伯特[17]可没有哭诉赛程不公。

我已经习惯了弗格森和穆里尼奥的套路,抱怨总有推测出来针对曼联和切尔西的阴谋论。拉法·贝尼特斯执教利物浦时期也用过相同策略,但收效略差。就我看来莫耶斯也在犯同样的错误。

我更喜欢对媒体说实话。也就是避免说一些自找麻烦的话、打心理战或者想办法给组委会和裁判施加压力,我还觉得大喊冤枉没什么意义。于是我在对阵曼联的赛前发布会上做了诚实的回应。我被问道,在两连胜后我是否对日后夺冠感到更有希望。

“我很想赢得英超冠军头衔,但是在33岁的高龄我得现实一点,说起来可能职业生涯也就剩下两三年了。”我回答道,“目前我距离联赛夺冠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必须得耐得住,但我绝不会放弃冲击冠军。重回欧冠联赛可能会是个更有望实现的目标,但即便要达成这个目标也是困难重重。”

你可以说我和莫耶斯都是失败主义者。但我是话从心生,诚实地谈我们的前景,而我好奇莫耶斯是不是有点妄自菲薄——他在埃弗顿功勋卓著的时候我可没见过他有这种特点。

布兰登同样感知到了情况,作为主教练他进一步利用了死敌的新弱点。这是自1986年2月以来,曼联第一次在没有弗格森坐镇的情况下来到安菲尔德。布兰登说他发现自从爵爷离开后曼联的心态有所变化,他觉得在莫耶斯治下曼联打法比之前谨慎很多,主场对阵切尔西只求0:0平局。“看着就要0:0收场了,老特拉福德还是毫无动静。要是爵爷在场他会要赢球,所以球迷几乎能在比赛结束前看到进球。现在看起来曼联有所改变。我能理解他们的谨慎——但打主场我总会争胜。”

这是对莫耶斯一记极好的讽刺,给他施加了压力。我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为比赛做好准备上。曼联,即便没有弗格森,对我们也是货真价实的考验。

2013年9月1日,周日

安菲尔德

我们站成两排,11名利物浦球员面对11名曼联球员,掌声回荡在整个安菲尔德。我们为比尔·香克利鼓掌庆祝100周年诞辰。我们身穿传统红色球衣,背对Kop看台而立;曼联球员身穿深蓝色球衣黑色短裤,注视着我们身后的巨幅马赛克。我们在中圈集合进行1分钟鼓掌喝彩之前,我就看过这幅图了。

安菲尔德球场外有一座香克利的雕像。这座铜制雕像的双手向身前展开。香克利在庆祝又一场胜利,以及他一手将利物浦从平庸带向伟大的路上所成就的一切。香克利雕像笑脸上、额头上和眼底的一道道深深的纹路,有力地陈述了他给予俱乐部的一切。对利物浦的忧愁操心、挚爱热情,都印在了他的脸上。

雕像的轮廓被Kop们印在了巨幅马赛克上。球迷们举着的红色卡片刻蚀出香克利愉悦的身形——而“100”的字样则用相同颜色标识在球门的另一侧。其余的Kop组成了一块白色方阵,看起来美妙绝伦。

看到看台底下的两条自制标语,我想到了香克利脸上的愁纹,想到了他对利物浦的关切。第一条写道:

香克利1913—1981,他让人快乐

另一条只写了:

香克利万古长存

香克利在1959年至1974年间,长达15载的职业生涯中率领利物浦出战753场。他在利物浦的结局悲伤而复杂,但他的遗产无法仅仅以奖杯来衡量,而应当由他注入俱乐部的信念和价值来定义。一条教练的血脉从香克利流传到鲍勃·佩斯利到乔·费根再到肯尼·达格利什[18],都由靴室打造,封存了他们的天才。这四位主帅在超过30年的时间里庇护着利物浦。

这一事实也让亚历克斯·弗格森一人执掌曼联26载成为一项更为超凡卓越的成就。弗格森把打败我们当作他的使命。“我最大的挑战就是把利物浦从他们该死的宝座上踢下来。”他曾这么说道,“你可以把我说的印出来。”

这句话被刻在了每一个利物浦球迷的脑海里。我们向来不喜欢对方,无论俱乐部还是城市,仇恨更因此变得根深蒂固。利物浦已经统治英格兰足坛太久,而最后曼联在弗格森治下接管了利物浦的地位。我们是英格兰足坛历史上最为成功的两家俱乐部。但让我伤心的是,利物浦在夺得第18座联赛冠军后便停滞不前,与此同时几十年来落后于我们的曼联却一个又一个地搜罗冠军。在弗爵艰难起步的年代,他们仅有7座冠军,而我们有18座。

曼联曾在长达26年的时间里无缘联赛冠军,而后就在1996—1997赛季,在我的职业生涯开始的前两个赛季,他们的统治开始了。他们超越了我们18次顶级联赛冠军的纪录。让弗格森更为满意的是,就在四个月前,曼联在他的最后一个赛季夺得了第20次英超冠军。曼联以冠军身份与我们对垒,我前所未有地想要击败他们。

在海顿,我和每一个出自“红军”家庭的孩子都被教导厌恶曼联。这些厌恶深深植入我们利物浦球迷的大脑,坚实我们的内心,滋养我们的灵魂。多年以来,尤其是当我在国家队和保罗·斯科尔斯、大卫·贝克汉姆、加里·内维尔、里奥·费迪南德和韦恩·鲁尼这些伟大曼联球员并肩作战时,即便我的情感有所分立,但从未消失过。

我不喜欢曼联,他们的球衣是我唯一不允许进家门的。我有着庞大的球衣收藏,都是和其他俱乐部的对手换来的,但没有一件来自曼联。但我仍敬重也爱戴他们的顶尖球员和我的英格兰队友,我们还成了朋友。当我们谈到他那句臭名昭著的憎恨所有利物浦人的名言时,我明白加里·内维尔究竟是什么意思。

加里确实有提到过,他在布里[19]的往事和从小到大都是曼联球迷的事。“我家那边从小就培养我憎恨利物浦人。”他是在解释他所经历的环境——就像我在海顿长大被教导要恨所有曼彻斯特人。“但我尊重弗格森和罗伊·基恩还有瑞恩·吉格斯以及其他不胜枚举的关键人物。我甚至,很不情愿地,尊重他们作为俱乐部所取得的成就。”

曼联有20座联赛奖杯,领先于我们的18座。他们还赢得11次足总杯,领先于我们的7次。但我们有8座联赛杯,高于他们的4座,以及3次联盟杯冠军。这两项赛事同真正有意义的那项不可同日而语——那就是世界足坛的顶级俱乐部赛事。曼联曾3次夺得欧洲杯冠军,但是利物浦曾在5次令人难忘的场面下登顶欧洲之王。

这就是为何在伊斯坦布尔奇迹刚结束后,城市里的人们开始穿起红色T恤,上面清楚地印着:休斯到汤普森,汤普森到索内斯,索内斯到杰拉德。

埃姆林·休斯担任队长率领利物浦在1977和1978年成功问鼎欧洲冠军杯;菲尔·汤普森在1981年,格雷姆·索内斯在1984年都相继捧起了奖杯;直到2005年,轮到我赢得欧洲冠军联赛。这5座奖杯,相对于曼联的3座,证明了我们在欧洲仍然比他们更有炫耀的资本。

但我向往用利物浦的第9座联赛冠军,也是我的第1座,来拉近同曼联的内战差距。对阵曼联我有过自己的高光时刻,我至今还高兴地记得2001年3月31日,我们在安菲尔德2:0赢球那场,我对法比安·巴特斯轰进了一粒35码的重炮。我还助攻罗比·福勒打进第二球,完成了我们二十一年来对曼联的首次联赛双杀。但高光时刻还不够,我想要更多。

当事关联赛夺冠与否时,我和香克利的想法一样。“如果你是第一,你就是第一;”香克利说,“如果你是第二,你什么都不是。”

在比尔·香克利百年诞辰之际,我们都满怀信念。丹尼尔·斯图里奇确认能健康出赛更让人信心倍增,尤其当天还是他的24岁生日。我们兼具速度和攻击性地冲向曼联,向曼联发起了猛烈攻击。开场才3分钟,我们就逼得一个角球。

我跑到右侧面对着安菲尔德路看台,看到我们的球迷就在角旗边,填满了球门后那片区域。曼联球迷阵营远远飘在我左边远端最高层的坐席上。我转过身站在球后,正好做个深呼吸。我走向前,检查一下皮球,稍作停顿。我能看见传球目标之一的斯图里奇在近门柱被两名曼联后卫盯住。在他身后禁的区边缘,丹尼尔·阿格站在空当里迫切地朝我招手。我举起了左臂。

我再度跑上前,用右脚瞄准发炮。皮球飞起划出一道清晰漂亮的弧线,无人盯防的阿格几乎没有受到费迪南德的干扰,用头完美地顶到皮球,皮球直蹿球网。背对球门的斯图里奇,用头轻轻后蹭,改变了球的方向。德赫亚已经完全失位,而远门柱的埃弗拉和汤姆·克莱维利都没能及时反应以阻止皮球从身边闪过。

1:0,斯图里奇。

小寿星飞奔起来,酸痛的大腿和赛前所有的疑虑都被进球抹去了。斯图里奇在周中对诺茨郡的两粒进球后都表演了一把他的“冲浪”舞。他站着双臂张开往两边像蛇一样扭动,看起来很酷。他想再跳一次,但大光头马丁·斯克特尔可一点兴趣都没有。斯克特尔开心地追着斯图里奇跑,一把抓住斯图里奇然后用他强壮有力的手臂钩住这位进球功臣的脖子。斯图里奇想要挣脱,但在斯克特尔面前无路可逃。我们凶悍的光头后卫用手夹着斯图里奇的头,沿边线一路小跑。那边半场的利物浦球员迅速加入他们挤作一团。

10秒后,我仔细观察终于重获自由的斯图里奇。他高举双臂仰望天堂如释重负,两根手指指向天空表达了感谢。他的信念起作用了。经历了种种苦恼,思忖着“我不对劲,我不对劲,我不对劲”,现在的他看起来跟往日一样快乐。

我扫了一眼替补席。布兰登·罗杰斯和医疗组面露喜色。我们的预感应验了——整整15分钟漫长的散步时间里,我苦苦哀求丹尼尔似乎都值了。他刚打进了在利物浦9场比赛中的第11球。

曼联方面鲁尼缺阵。他最终决定继续留在老特拉福德,接受了一笔30万镑周薪的新合同。但他在几天前的训练里划破了头部,缝了10针,错过了安菲尔德的比赛。再过几个月就将迎来40岁生日的吉格斯出场了,但面对一支踌躇不前的曼联,他也无计可施。

但我们发挥得也并非很出色。这是一场混乱的比赛,双方几乎没有机会或者值得留意的瞬间。斯克特尔顶替受伤的图雷回到阵中,阿格统治了整条防线,曼联踢得越来越泄气。就在半场结束前,斯克特尔似乎被范佩西的头顶到之后,便倒地不起。我瞬间冲了上去。范佩西和我发生了近距离冲突,互相对视互吐脏话,但随后我发现斯克特尔安然无恙。大马丁能照料好自己。

曼联在下半场全无威胁,我们非常舒服地耗过了剩余的比赛时间。我们已经连续第三场比赛以相同比分获胜:1:0,斯图里奇。丹尼尔在比赛中鲜有其他表现,但他手握最关键的进球。

数据专家研究显示,我们是英格兰顶级联赛历史上第三家以1:0、1:0、1:0赢下赛季前三场比赛的俱乐部。此情形以前只发生过两次,几乎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曼城和哈德斯菲尔德相继在1912—1913赛季和1920—1921赛季完成此举。

让我更感兴趣的一组数据是我们正排在英超榜首,并且是唯一一家三场取得9分完美战绩的俱乐部。

更令人意外的是大卫·莫耶斯的反应。他肯定是想试试弗爵爷制造头条的老把戏,反复强调他对曼联表现的片面意见,但这并不管用。莫耶斯是个很好的人,而非一位暴躁的独裁者,曼联的表现也很糟糕。这位深受我喜爱的前埃弗顿主帅,听上去失落又困惑。“我本以为今晚我们是赢家,”他声称,“我觉得我们踢得真的不错。”

被问及是否为曼联在转会市场上碰壁而头疼,莫耶斯表示对他的阵容感到无比高兴:“看了今天的表现,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准备前往参加国家队比赛,英格兰有两场世界杯预选赛等着我,很久没有感到这么开心,这么满怀希望了。曼联正身陷泥潭,而利物浦则回到了属于我们的位置。

一场意义更为重大的战斗还在继续。这仍是一场沉痛的斗争,但早在一年以前,2012年9月12日那个阴冷的早晨,人们的心绪突然有了变化。1989年4月15日,96名利物浦球迷在希尔斯堡球场,利物浦对阵诺丁汉森林的足总杯半决赛中不幸丧生。一年前,96名遇难者的勇敢的家人们聚集在利物浦的圣公会教堂。在过去二十三年里一再听到事实被扭曲,此刻得知有了新证据的他们终于获得了新的希望。

现在人尽皆知,此前遇难者家属不断抗议的是,曾有一起经过策划的活动将责任推卸在我们无助无辜的球迷身上。

2012年的报道最终揭开了那糟糕一天的真相。我至今还记得2009年4月,在希尔斯堡惨案20周年纪念仪式上,时任工党文化、媒体和体育国务部长的安迪·伯纳姆遭到了何等嘘声。伯纳姆是利物浦人也是一名球迷,埃弗顿球迷,他关心我们和这起惨剧,但他长时间以来的不作为使得遇难家属的愤怒井喷而出。他向遇难者致意时被指称是个伪君子——伯纳姆接受了他们的侮辱,将此视作震怒和痛苦的信号。希尔斯堡家属支援团所提出的一切问题被无视了二十年。

但最终,当局勒令展开新的调查。

距离独立调查小组召开调查结果公开听证会的那天过去刚好一年,仍有更多工作需要完成。当局已经保证在沃灵顿开展的新调查的开始时间不会晚于2014年3月31日。而在2013年9月12日周四早晨,前杜伦郡警察局局长琼·斯托达特表示:“我们正在勘查各方责任,政府的和个人的。我们正在调查一起非法杀人案——谁该对死者负责。那96位平民前往希尔斯堡是去看球赛的。我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件的经过和原因,以及谁该对此负责。”

我的表哥琼保罗·吉尔胡利是96人中最年幼的一人,当时只有10岁。我则刚进入青训学院,即利物浦卓越中心。再过几个月就是我的9岁生日了,我们都为同一件事着迷——我俩都痴迷利物浦。这是我们的俱乐部,这是我们的梦。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在家门口的艾恩赛德路上踢球,琼保罗会加入到我们一大群人狂热的比赛当中来。我一直记得琼保罗和我穿着我们的红色利物浦球衣。我们被足球和利物浦绑在了一起。

我的父母、我的哥哥保罗和我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播报。我们和诺丁汉森林的足总杯半决赛在第六分钟后就终止了。我们在无线电上收听了比赛的开场,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恐怖画面让我疑惑不安——人们在场上来回奔跑,担架上扛着利物浦球迷的尸体。当晚我无法入睡。

我们不知道琼保罗去了比赛现场。直到第二天早晨8点半,爷爷托尼敲响家门我们才得知家中的不幸。爷爷就住在对面,很明显发生了非常糟糕的事。

当我父母来到前厅,爷爷托尼已经控制不住了。“我有个坏消息。”他说,“琼保罗去看了比赛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叫人一时难以接受。琼保罗?这不是真的。

爷爷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不久前,琼保罗的妈妈婕姬告诉了儿子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琼保罗的舅舅布莱恩·吉尔胡利搞到了一张多余的球票,他问婕姬琼保罗想不想去希尔斯堡。我想象了一下要是我得到这个机会那该会有多么喜出望外。有机会去看利物浦的足总杯半决赛?听起来绝对棒呆了。

在8岁的年纪要接受这事实实在是太令人痛苦了。但这对我身边的大人们来说,是更大的打击。他们能想象到琼保罗在弥留之际的模样。我怎么都想不明白,1989年的春天琼保罗早上去看球赛,去看伟大的利物浦,然后就一去不回了。怎么搞的?为什么?为什么?

至少我们距离沉冤得雪又近了一步,否则2013年9月的这个早晨又会变得平淡无奇——距离那场让众多利物浦家庭伤心欲绝的灾难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个世纪。

我表哥的名字被刻在了安菲尔德球场香克利大门外的希尔斯堡纪念碑上。琼保罗·吉尔胡利,96人之一。每次走进安菲尔德,路过纪念碑时我都会想起他。

2013年初秋,新赛季缓缓进行着。国家队比赛日期间,英格兰在世界杯预选赛上高歌猛进。在坐镇温布利4:0战胜摩尔多瓦的比赛中,我打进了第一球,里基·兰伯特和独中两元的丹尼·维尔贝克完成了其余的进球。随后我们远赴基辅,在同H组最强对手乌克兰的比赛里确保拿到宝贵的1分。

每到英格兰比赛总会出些小问题。斯图里奇在我们战胜曼联的比赛中大腿伤势恶化,从而错过了两场英格兰比赛。他当选了8月英超最佳球员,所以有声音指责他让英格兰失望了。之所以会吵起来是因为在俱乐部官网的一次采访中,丹尼尔表示自己需要把注意力放在利物浦,然后他被指责冷落了他的祖国。

我不太喜欢推特,但是丹尼尔玩得很溜,在所有指责“奋勇而至”的时候,他发推陈清了事实:“要是我在俱乐部表现优异,我就能为英格兰出战。要是我不在状态,我没法比赛。别把意思搞错了,英格兰才是第一位的。”

经过梅尔伍德的紧密疗程后,他将能够出战我们的下一场联赛比赛。9月16日,周一,我们开赴自由球场挑战斯旺西城——布兰登的老东家。这是一场疯狂的比赛,因为今夏离开利物浦的琼乔·谢尔维参与了4粒进球。谢尔维这位出色又诚实的职业球员,在这场有失误有补救也有进球。开场87秒他就为斯旺西打进一球,随后他就像是在跟老队友赔不是一样,紧接着一脚回传径直给到斯图里奇脚下。4分钟1:1。

半小时后,谢尔维双手掩面。他误将球传给了顶替阿斯帕斯首发的摩西,这位从切尔西租借而来的前锋为我们反超比分。随后谢尔维又是一连串流畅的移动,接着用头将一脚挑传做给米楚,帮助他在64分钟扳平比分。谢尔维以对卢卡斯的一记凶狠铲球得到黄牌来为自己这个狂乱的夜晚画上句号。比赛以2:2告终,赛后每个人都想采访琼乔。

痛失两分,但在周六我们0:1不敌南安普顿之后变成了5分。布兰登选择派出四名中卫,安排图雷在右后卫位置上取代受伤的格伦·约翰逊,将恩里克放在了板凳上。缺阵的还有库蒂尼奥,在斯旺西的比赛后他需要接受肩部手术。

毛里西奥·波切蒂诺率领的南安普顿是一支非常出色的球队,他们阵中有三名球员在赛季结束后被我们签下——德扬·洛夫伦、亚当·拉拉纳和里基·兰伯特。但我们表现糟糕,即便在防守端派上了所有中卫,我们还是在定位球当中被对手打进了一粒进球。图雷和斯克特尔的误会给了对方一粒角球,由拉拉纳主罚。洛夫伦避开阿格的防守,将球顶过了在近门柱试图防守的我。

毫无疑问,布兰登非常愤怒:

这么多防守球员在场上,先是丢失球权,然后丢球,这简直就是犯罪。我会想要一支更强的阵容,但现在我们只有手上这些人。今天唯一的好消息是苏亚雷斯的禁赛结束了。有他回到球队非常好,因为从技术上而言我们非常令人失望。我们不在状态,完全不在。我们正好赶上不巧的一天,很难过,但我对赛季余下比赛仍保持乐观。

路易斯·苏亚雷斯的剧本又一次呼之欲出了,他可没法接受被降格到一个不那么刺激的故事。于是不可避免地,路易斯解禁复出后的第一场比赛是在老特拉福德对阵曼联。我想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若是在冠军争夺战碰上切尔西而非一场联赛杯对阵,路易斯对上布拉尼斯拉夫·伊万诺维奇,这剧本那就更极端了。路易斯才因为咬了这位蓝军后卫而被禁赛10场。经过了早先另一次意外和禁赛之后,苏亚雷斯和曼联之间总是有一层恶劣的气息。

早在两年前,2011年10月15日,在安菲尔德一场典型的利物浦和曼联间刺刀见红的联赛争夺中,我前去主罚位于Kop看台前的一个角球。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怎样开一脚绝妙好球,好让苏亚雷斯或者德克·库伊特将球送进曼联网窝。我万万没想到,那时苏亚雷斯和曼联后卫法国国脚帕特里斯·埃弗拉之间发生了口角。

路易斯后来表示,整场比赛都在对他犯规的埃弗拉,在角球发出前向他走了过去。埃弗拉问苏亚雷斯刚才为什么踢他。这是比赛里很常见的事——除了苏亚雷斯选择了用西班牙语,称埃弗拉为一名“黑鬼”。两人随后仍不断互相“问候”。比赛继续进行着,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毫不知情,直到在我们回到更衣室后,苏亚雷斯被当时的利物浦足球总监达米安·科莫利叫了出去。后者告诉苏亚雷斯他已被埃弗拉指控种族歧视。

球员们开始对此议论纷纷。但直到那天夜里,当我在电视上看到图像和所有人的反应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路易斯从来没和我谈过这件事。我显然想要作为队长和队友陪在路易斯身边,但我并不觉得他乐意谈论这件事。整件事让他心烦意乱,而这件事也有俱乐部其他的高层人物来处理。唯一被牵扯进去的球员只有德克·库伊特。比赛时他在路易斯的附近,察觉到路易斯和埃弗拉之间爆发了矛盾。在两人一同出席英足总听证会期间,德克站在了路易斯一边。

我试着让自己远离这起事件。我深信路易斯绝非种族主义者,我们的黑人队友格伦·约翰逊对他表达的支持就证明了这一点。但苏亚雷斯和埃弗拉的证词有出入这个问题也显而易见。两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路易斯表示英语中的“黑鬼”是个非常令人反感的词,但这和西班牙语中的“黑人”(发音也不同)大相径庭。他甚至声称他的妻子有时也会叫他“黑鬼”,因为这个词在西班牙语里除了“黑色”以外别无他意,而她之所以称他为“小黑”是因为他乌黑的头发。

我不觉得利物浦或者路易斯本人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很好,而我们当时的主帅肯尼·达格利什的处境也很困难。我知道很多中立球迷批评肯尼太过包庇路易斯。也许他确实如此,不过,身为队长,我能理解为何肯尼拒绝与路易斯对立。他信任路易斯,这点毫无疑问,但他也有和我们的最佳球员一拍两散的危险,那样一来路易斯就会要求转会离队。肯尼则会成为千夫所指。

更甚一切的是,肯尼会尽其所能捍卫他的球员。也许这样的忠实有时会显得欠考虑,但这正是我爱戴他的原因之一。他对俱乐部的爱、时刻准备为俱乐部付出一切的精神总是激励着我。对球员来说,知道他的教练能像这样支持自己是非常鼓舞人心的。

利物浦出于本能保护自家人的行为还有别的例子。2011年12月21日,一场周中对阵维冈的比赛前,佩佩·雷纳带领着其他几位球员,穿上了胸口印有路易斯头像、背后印着他号码的T恤。当时我受伤了所以我并不知道有这件事,直到我在电视上看到这一幕——就在苏亚雷斯被判种族歧视埃弗拉罪名成立24小时后,球员们在热身时穿起了争议T恤。

不少前黑人球员对此举进行了抨击,保罗·麦格里斯是其中之一。“如果我是格伦·约翰逊,”麦格里斯说,“我会直接把衣服扔在地上。”格伦很快做出了回应,在推特上他这么说道,用了很多感叹号,“我想什么时候支持谁就什么时候支持!!!我站在路易斯·苏亚雷斯这边的理由多得是!!!”

随后利物浦传奇阿兰·汉森也犯了错,他在《今日比赛》上谈论到了“有色”球员。他对此进行了道歉,但事情远未结束。

我说不清苏亚雷斯和埃弗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只有路易斯知道自己是否有罪。如果他有罪,就如很多人认为的那样,那我无法支持他。我绝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种族主义。但因为我并无法知晓绝对的是与非,所以我必须听从我的直觉,相信我的队友。

路易斯被禁赛8场,我们也得到了惩罚。我们不仅在场上缺少了他,而且这件事最后变成了俱乐部全员的一次失败公关行为。我们都因此受到了损失——即便苏亚雷斯和埃弗拉明显比任何人都更为痛苦。

然后,足球上帝来插了一手,就如同在享受这出盛大的肥皂剧一般。2012年2月11日,路易斯种族歧视案解禁复出后的首战,正是在老特拉福德对阵曼联。

更衣室里我问了问和路易斯关系很近的卢卡斯·雷瓦,问他知不知道等下我们和曼联球员赛前握手时会有什么情况。卢卡斯向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路易斯已经告诉他准备好和埃弗拉握手了。

然而,当我带领球队从曼联球员身前走过时,我们引发了更多争议。在我身后很远处,苏亚雷斯最终没有和埃弗拉握手。亚历克斯·弗格森称苏亚雷斯“不要脸的东西”,还表示他应该被禁止再代表利物浦披挂上阵。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整整十九个月过去了,2013年9月苏亚雷斯再次解禁复出,首战又是重回老特拉福德。弗格森退休和埃弗拉伤缺的事实使得局面有所降温,但曼联可比当年更为混乱。刚在上周末,曼联被曼城4:1重创。

路易斯是最后一位走出通道的利物浦球员,他被主场球迷一阵狂嘘。路易斯亲吻了右腕文身向他的家人致意。我们的球迷高喊着他的名字,他对球迷们竖起了大拇指。路易斯看起来很放松,等待握手时还不禁笑了起来。这次没有人漏打招呼了。最后每个人互相握手,我们又变回了那支由路易斯·苏亚雷斯领衔的球队。

韦恩·鲁尼同样伤愈复出。他的头上包裹了一块巨大的黑色保护带,以遮蔽之前导致他错过安菲尔德那场对决的伤口。上半场并无异样,但重新回到球场后不久鲁尼就帮助球队打破僵局。他主罚一粒角球,在我方后卫的层层防守中找到了哈维尔·埃尔南德斯,后者捅射破门。曼联这分拿得太轻松惬意了。

这是我们新赛季开始以来连续第六场无法在下半时取得进球。0:1不敌南安普顿的经历在老特拉福德再现——即便我们在最后25分钟时间里掌控了球权。苏亚雷斯距离进球最近,在起伏不定的开场之后他渐渐找到自己的节奏。70分钟时,他挤开强尼·埃文斯后的弧线射门恰好射偏。1分钟后,他的远距离任意球击中横梁,他拼尽全力奔跑。这点我从未怀疑过。我确信路易斯的状态会越来越好。撇开其他不谈,这个夜晚就这样太太平平地过去了。

终场哨响时,大卫·莫耶斯显然如释重负。他挥舞着拳头,和他的每一位球员握手,然后忘情地向斯特雷特福德看台的球迷致谢。我们在联赛杯首战出局,加上早已无缘欧战赛场,我们这赛季的目标已经缩减到只剩下英超和足总杯。我们已无法称自己被多线作战拖累。对于利物浦和我以及苏亚雷斯,现在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第一个考验就在四天后,9月29日对阵桑德兰。联赛就这样不断进行着,除去一场失利和一次侥幸逃脱,一路来到了2013年圣诞。我们的胜利不只是例行公事,不仅仅是消磨对手偷得1:0打道回府,并不是这种感觉。虽然天气一天天变得寒冷潮湿,但我们的胜利让人觉得充满了光和热。

不出意外,我们压迫、跑动、继续施压,不惜体力,快速紧逼对手,迫使他们出现失误。我们耗尽他们的生命,然后用一针叫作“苏亚雷斯”的强力毒药吓死他们。他带来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斯图里奇也一样,还有库蒂尼奥——我们的另一位小法师回归球队。斯特林散发着潜力和能量,很快便开始场场占据首发,而对手却对他一无所知。这孩子让他们猝不及防——一如他曾经用他的力量和技术让我们大吃一惊。亨德森真正给球队带来了活力。得到全队的信任后,他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自信。

我在运动战和定位球机会中不断制造进球、组织助攻,同时还进了不少球。这对我来说毫无新意,但仍备感新鲜。数不胜数刺激、振奋的瞬间,渐渐形成了某种更为牢固的东西。我们的打法兼具灵光一现和稳定可靠。

防守上仍有隐患。米尼奥莱出现了几次失误导致失球,但他也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平扑救。还有乌龙球、防守核心区域站位失误,但斯克特尔就像一名战士一样坚韧强硬,而阿格、约翰逊和其他人,尤其是琼·弗拉纳甘这个可爱的利物浦小孩,展现了我们的防守也可以做得和进攻一样好。像进攻中那样,以苏亚雷斯的技巧、执著和速度,还有他和斯图里奇的进球击溃和粉碎对手。

苏亚雷斯和斯图里奇定下了基调,其他人都在努力赶上他们。布兰登在教练岗位上也如出一辙。他的训练课是我所参加过的最棒的,而他的人员管理能力也非常优秀,富有人情味又别出心裁。我真心觉得就训练质量而论,路易斯被弃用而后回归的这段时间,是自拉法治下托雷斯时代以来最好的。训练的强度、一脚出球的质量可能更胜当初。有时候打5人制比赛,对手甚至连球皮都蹭不到,我们会摧毁对手。但稍有不对,同样的情形就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然后就这么在5人制球场上被打爆了。

高标准很快就在全队传播开来,不再有首发11人和边缘人或者替补的区别。布兰登机智地管理着队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首发。赛前赛中,球队的情绪总是充满动力积极向上。赛场以外,一股正能量支撑着球队。

当然了,周二或者周三晚上坐在家里看欧冠电视转播是件痛苦的事。但就英超联赛而言,这是完美的准备期。

利物浦的日常很明确。比赛前的第四天是力量日——所有训练都集中在强化四头肌和腿筋上。然后比赛日往前推三天是抗阻日,每组练习时间被拉长以练习你的耐力。比赛日往前两天重点是速度,所有内容都是围绕快速反应,让你为比赛做好准备。比赛前一天,你回到梅尔伍德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准备好在比赛中上下翻飞即可。我们一周的准备工作不会因为欧战或是客场旅途而被打乱。这是积分榜上游任何对手都没有的优势。

所以比起在老特拉福德的杯赛失利,我更看重我们将如何在下一场联赛中做出回应。桑德兰刚刚解雇了他们的暴君主帅保罗·迪卡尼奥。当苏亚雷斯跃跃欲试地出现在光明球场上时,我很放心。桑德兰炒帅后并不会有新的开始,但我很清楚地知道他在训练中有多犀利,而且你根本不用担心在那么长时间的缺阵后,苏亚雷斯会需要四五场球才能重新融入球队。

赛前路易斯很安静,注意力死死地放在训练中。能看得出他确实卯足了劲儿。我想他一定是因为被禁赛无法帮助球队而非常自责,他决心为此做出补偿。训练一结束我就会打电话给队友和我老爸,跟他们说:“苏亚雷斯燃了。我告诉你他刚来训练那时就跟着了魔一样。现在他又提升到新境界了。”

要是路易斯能在对阵桑德兰的比赛里拿到几次机会,我确定他必然会取得进球,斯图里奇也一样。只要不断给他喂球,他总会给你带来进球。向东北进发的路上我感到一片乐观。

在桑德兰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准备主罚上半场的一粒角球。图雷没能顶到皮球,但在远门柱埋伏的斯图里奇先下一城。这球更像是投机取巧的一戳,肩膀、胸部、脸和头都用上了,但球还是弹进了网窝。

接着在本方腹地,但有充足的移动空间和观察的时间。我开出一记我标志性的斜长传。这球不偏不倚落到了我想要的点,落到右侧35码开外的斯图里奇脚下。他冲向球门,闪转腾挪然后用外脚背在门前将球交到另一侧,苏亚雷斯铲射将球打入球门。2:0,斯图里奇、苏亚雷斯。

苏亚雷斯庆祝进球时掀起球衣以纪念两天前出生的儿子: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本贾,我爱你!

我第一个来到他身边,但我在球门后边滑倒了,差点把路易斯也带倒了。我立马起身来拥抱住他。除了叫我们滚蛋的怪号以外,桑德兰球迷一片死寂地看着我们。

被塞在客队看台的利物浦球迷们忘我地唱着:“路易斯·苏亚雷斯……他想咬谁就咬谁……路易斯·苏亚雷斯……他想咬谁就咬谁……”

我们被对手反咬一口,米尼奥莱没能抱住寄诚庸一脚颇具威胁的远射。他直接将球打到了埃曼努埃尔·贾凯里尼的行进路线上。2:1,主队瞬间燃起了希望点亮了光明球场。

亚当·约翰逊为桑德兰主罚角球,比赛还剩最后两分钟。米尼奥莱做出调整,弃门出击,轻松地将球得到。西蒙嗅到了快攻机会,他呼叫我们前压然后直接将球扔给了中场线右侧附近的苏亚雷斯。桑德兰只有两名疯狂回追的后卫,他们面对的苏亚雷斯、卢卡斯、斯图里奇、斯特林4人攻击组径直冲向球门。苏亚雷斯控制皮球,卢卡斯继续前插等待传球。

苏亚雷斯将球转移给对面的斯图里奇。此时三名桑德兰后卫已经回到禁区,但苏亚雷斯正在对斯图里奇疯狂招手。他还想拿球,他还想进球。斯图里奇及时将球送到,回传禁区让苏亚雷斯可以直接起左脚轰门。3:1,路易斯再次掀起球衣欢迎本贾降生,亲吻他的手腕,迎着阳光在远处跳着。接着他转过身来答谢了斯图里奇的人情。

在返程大巴上我悄悄告诉克里斯·摩根:“我觉得我们干得不错,不过先想办法跟着争冠部队,看看会发生什么。”我俩谁都没想到最后真的会有机会夺冠。更像是当时如果有的选,我们要个前四就很满足了。但要是剩10场比赛我们还有机会争冠的话,谁知道我们最后能走多远呢?我感到了一股自信,自信我们能和任何球队一战。

随后我们在安菲尔德3:1赢下水晶宫,苏亚雷斯、斯图里奇和我相继建功。我打进一粒点球,骗过了对手门将朱利安·斯佩罗尼。不同于路易斯和丹尼尔,我并没有庆祝。说实话,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每次点球机会我都应该进球。不像苏亚雷斯掀起球衣亲吻手腕,或者斯图里奇的机器人冲浪舞,我只是擦了擦鼻子上的汗。没人跳到我身上,我想他们也知道,就进个简简单单的点球,我这把年纪玩不了这些了。我们继续前进,度过这个温暖的周六下午,我们仍高居联赛榜首。

未来一周温布利有两场关键的世界杯预选赛在等待着英格兰——对手分别是黑山和波兰。全部赢下就能确保我们在明年夏天的巴西世界杯上拥有一席之地。英格兰的比赛从来都伴随着压力、紧张、批评和变数。我的注意力已经开始转移到这个熟悉又棘手的挑战——担任队长为我的祖国征战。

10月才刚过第一周,我们也只是击败了桑德兰和水晶宫而已。我更愿意把庆祝留到合适的场合——等到英格兰的压力散去而利物浦力克劲敌的时候。漫长的道路在我面前展开,现在我还无法想象争夺联赛冠军或是征战巴西世界杯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