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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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状元与榜眼

“行了,就这么定了,”鹿明巍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过来亲手扶了方泽端起来,一边拍了拍方泽端的肩膀,缓声道,“朕钦点的状元郎,自然有本事做得这个右相之职,不要让朕失望了。”

方泽端只得叩头谢恩:“微臣谢恩,只是吏部那头要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朕会挑选新的礼部尚书,”鹿明巍道,一边又叮嘱方泽端,“泽端,你也算是朕身边的老人儿了,你虽去朝二十余年,但是朝堂风云朕不信你一无所知,朕为什么偏偏让你做这个右相,你心里清楚,旁人心里也清楚,但是光清楚还不够,朕要你做出个样子来。”

“是,微臣遵命,必定不辜负万岁爷厚爱。”方泽端叩头道。

……

嘉盛二十六年四月初六

太和殿。

早朝之上,万岁爷当廷宣旨,擢升方泽端为右相,晋丁少典为吏部尚书,将京师巡防营交由惠郡王鹿知城统领。

三人领旨谢恩。

满朝文武的目光在这三人和宝郡王、万耀杰的身上来回逡巡着,宝郡王鹿知河和户部尚书万耀杰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很。

……

下朝之后,方泽端和一众前来恭贺的官员抱拳还礼,说了好一会子的客气话,好不容易脱了身,哪知他甫一出了太和殿,却瞧着丁少典正立在殿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泽端和丁少典也算是旧相识了,方泽端心下一怔,随即就含笑走过去,招呼道:“丁大人。”

“嘉盛二年,也是在这太和殿里,万岁爷钦点你为金科状元,我为榜眼,我一直很不服气,总觉得我并不比你差哪里,后来你被贬黜出京,我还高兴了很长一阵子,总觉得我到底是赢过你了,只是自你走后,这满朝文武再也没有谁能激得我那般斗志昂扬了,”丁少典没有理会方泽端,却转身看着身后巍峨壮丽的宫殿,感慨道,“但是没想到二十四年后,你到底还是又压了我一头。”

方泽端瞧着丁少典一脸失落,倒是有些不忍,缓声道:“我哪里比得过丁大人?不过是踩着女儿的一身血肉才又重返朝堂罢了,当年我虽是状元,但是万岁爷明显更看重你,这些年一直视你为肱骨之臣,只是你的性子天生桀骜不适合做相爷,要不然又怎么轮得到我做?”

“说到底,还是我不如你,”丁少典淡淡笑了,一边跟着方泽端缓步下了台阶,顺嘴问道,“一直没机会问方兄,不知令爱身子可大好了吗?”

“谢丁兄垂问,小女身子如今已经大好了,”方泽端叹息道,“也是她命大,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到底还是活过来了。”

丁少典摇摇头道:“丽妃实在荒唐,玲珑公主也是尽得其母真传,与丽妃一般毒辣阴狠,当时我听闻此事,也是十分错愕震震怒,实在可怜了令爱。”

“说起来若不是丁兄在万岁爷面前力荐在下,怕是在下到死都还窝在赣南呢,”方泽端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对丁少典拱了拱手,“丁兄大恩,在下不敢言谢,只盼日后有机会报答丁兄万一。”

“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大荔,满朝污浊,蝇营狗苟,总该有个能正经做事儿的,”丁少典淡淡道,“如今我虽被你压了一头,心里兀自不平,但也总好过让那万耀杰做这个右相之位,这么些年来,大荔积贫积弱,后宫之祸乃是魁首,大荔不能再继续受其害了。”

“丁兄所言,正合在下心意,这往后还请丁兄多多指教。”方泽端深以为然。

丁少典没说话,却微微扬了扬眉。

……

延禧宫。

“你说什么?万岁爷竟让那方泽端做了右相?!”万贵妃惊得都合不拢嘴里,半天还兀自不可置信,“怎么会呢?那方泽端入京尚不足一年,那吏部尚书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呢,怎么可能做右相呢?万岁爷是不是糊涂了?!”

“儿臣瞧着父皇才不糊涂,他这故意就是让儿臣和母妃难看,”宝郡王鹿知河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愤愤道,“母妃,你知道吗?万岁爷不但让方泽端做了右相,竟然还把巡防营交给了惠郡王统御!他让儿臣的脸往哪儿搁?!”

万贵妃不住摇头,蹙眉道:“怎么会这样呢?万岁爷对你一向看中,朝中大事也都会询问你的意思,瞧着万岁爷地意思,立你为储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儿,万岁爷怎么会不顾及你的脸面呢?巡防营也就罢了,这右相之位若是失了,那就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鹿知河愤愤道,“从前宁亲王有左相支撑,后来废太子也有右相在背后使劲儿,这自然都是父皇授意的,凭什么轮到了儿臣,父皇就变了主意呢?”

万贵妃忙的亲手给儿子斟了杯大红袍递过去,一边宽慰道:“恭亲王暴毙,废太子又被囚禁,太后和皇后到现在都还下不来床,你父皇到底也得顾及她们的心思,说不定再过段时日,你父皇就会改了主意呢,你也别太心急了。”

“儿臣怎么能不心急呢?”鹿知河猛地喝了半杯子茶,苦涩道,“谁都知道父皇一向看重儿臣,一向宠爱儿臣,但是父皇就是一直不肯给儿臣一个心安,自恭亲王暴毙、太子被废之后,父皇眼瞧着是越发看重儿臣了,但是儿臣却觉得父皇越来越若即若离了,儿臣都不知陪了多少小心,但是父皇还是不愿让儿臣更进一步,如今不但不起用儿臣的娘舅,更是开始抬举那惠郡王了,儿臣实在憋屈得要命。”

万贵妃叹息道:“自恭亲王和废太子接连出事以后,你父皇对后宫也淡了下来,怕是他心里也是对后宫寒了心,这时候他难保不愿意起用你娘舅,可到底你可比惠郡王得宠多了,你安分守己谨言慎行为你父皇分忧,你父皇自然看得见你的好。”

鹿知河皱着眉叹息道:“儿臣就是不明白,这个太子之位怎么就那么难得到呢?”

“若是轻易就能得到,哪里还有那许多人不顾生死也要相争呢?”万贵妃抚着儿子的肩膀,柔声宽慰道,“好在如今你父皇膝下只有三子,大皇子是个瘸子不顶事儿,五皇子被丽妃牵累,难以翻身,只有你最有能力成为太子,都道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河儿,你可不能糊涂。”

“是,儿臣明白,”鹿知河疲乏地点了点头,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那杯橙红明亮的大红袍,他咬着牙冷声道,“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不会前功尽弃,这么些年,母妃为了儿臣苦心孤诣,花了多少心血才彻底废了那宁亲王,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帝后嫡子接连凋敝,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儿,儿臣自是不会去做。”

“你知道就好,”万贵妃拍了拍鹿知河的手,叹息道,“甫一踏上这条路,咱们娘儿俩就没有退路了,进一步是权掌天下,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河儿,这个太子之位只能是你的。”

“是,儿臣清楚,”鹿知河沉声道,一边又咬了咬牙道,“儿臣究竟比那废太子差在哪里?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废太子是父皇嫡子罢了,母妃,皇后如今病重听闻都下不来床了,若是皇后暴毙,母妃入主景仁宫,可比让娘舅去抢什么劳什子的右相管用多了。”

万贵妃抿了口茶,半晌,幽幽道:“你以为本宫不想吗?难道本宫就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只做个侧妻?”

“那母妃可要抓住这次机会了。”鹿知河勾了勾唇道。

……

嘉盛二十六年四月初十

西槐别院。

昨儿和下河村还有上河村的猎户们去后山打猎,穆南枝因为受伤之故,已经很久没有玩得这么痛快了,自然兴奋得不行,简直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左牵黄,右擎苍,追着野猪满山跑,只是等回到别院的时候,小孩儿就怂了,累的连手指都抬下不来,晚膳都不愿意吃,还是鹿知山喂了她半碗鱼片粥,又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擦了身,只是身子还没擦完小孩儿就沉沉睡去了,鹿知山哭笑不得,把力道放得更轻,给小孩儿擦完了身子,自己又去偏殿沐浴,然后才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把小孩儿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孩儿扭了扭身子,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两人相拥睡去了。

今儿自然是起不来的,鹿知山倒是醒得早,只是小孩儿那么八爪鱼似的黏着他,他也不敢动,一泡尿足足憋了一个时辰,小孩儿才揉着惺忪睡眼醒来。

“表哥……”小孩儿打着哈欠,小脑袋在鹿知山的怀里蹭了蹭,“表哥,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不过终归是早膳午膳一顿吃了,”鹿知山亲了亲小孩儿的额发,坐起了身,“我先起来,你再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