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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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高丽嫁衣

“没有,我挺喜欢的,”静安郡主取了帕子拭泪,红着眼睛对穆南枝笑了,“只是郡主怎么送了我一身高丽嫁衣?”

穆南枝登时张口结舌,不可思议地指着那身高丽服:“这……这这竟是高丽女子的嫁衣?!”

穆南枝点点头:“大红裙配镶黄边,可不就是高丽的嫁衣吗?”

“这个,我……我是在不知,”穆南枝大囧,不住口地给静安郡主道歉,“郡主别生气,我实在是无心之失,要是知道这是嫁衣,我怎么也不会送来给你,唉!我真是太大意了……”

静安郡主孀居多年,如今又潜修佛法,穆南枝却巴巴地送了身嫁衣过来,实在是太不合适了,穆南枝都要自责死了。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静安郡主忙得截住了穆南枝的话头,“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

穆南枝小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静安郡主点点头,含笑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新娘子了,最喜欢她们身上的嫁衣了,实在太好看了,所以我一直特别早早嫁人,也好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嫁衣,只是……只是我大婚时候,穿得是大荔的凤冠霞帔,到底没有穿成高丽的嫁衣,我一直挺遗憾的,没想到今儿你竟圆了我这么桩心事。”

穆南枝看她这么一脸温和的笑,心里不是个滋味,她握住了静安郡主的手,轻声道:“你别再难过了,一切朝前看,总有……”

她想说总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着你,但是这样的话实在太不合适了,她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我不难过,你过来看我,我很高兴啊,”静安郡主拉着穆南枝又坐了回去,一边道,“如今我出宫了,行事方便多了,且又和你们王府紧挨着,日后也算有了照应,我真的挺高兴的。”

穆南枝也笑了:“能和你做街坊,我也高兴,我还一直担心你会一直窝在寿康宫呢,如今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

两人边吃边聊,吃的开心,聊得尽兴,却不知杜衡就一直站在外头,他听着里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两人吃完了饭,他才抬脚去了院中候着,他看着院中果实累累的石榴树,眼中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

嘉盛二十七年十月初三

暹罗和吐蕃使者同日抵京,万岁爷设宴为使者接风,席间两国使者提出,要求大荔增加每年对两国的进贡数目,又让大荔每年送去更多的美女,鹿明巍当场就拉下来了脸,一顿晚宴就此不欢而散。

……

宁亲王府。

书房。

方泽端和郑作阳夤夜前来。

方泽端甫一见了鹿知山,忙得跪地叩头:“属下方泽端拜见主上,恭请主上圣安!”

“方大人快快请起!”鹿知山忙得上前把方泽端扶了起来,“方大人实在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请主上允许属下行完此礼。”但是方泽端却兀自不肯起来,死死跪在地上,一脸坚定。

鹿知山只得松开了手,看着方泽端工工整整给自己叩了三个头。

方泽端一字一字恭恭敬敬道:“从赣南道京师,属下一家得主上庇护,才能平安顺利,主上对我方式一门有天高地厚之恩,属下实在感激涕零,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也难报主上大恩!”

“方大人一片丹心,我也不过是顺手拉了方大人一把,方大人实在不必如此,”鹿知山忙得扶了方泽端起来,“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方大人就更不必跟我见外了。”

郑作阳端了茶上来,忙得道:“将军和岳父大人还是坐下来叙话吧。”

“是,咱们那儿有站着说话的道理?”鹿知山含笑拉着方泽端坐了下来。

郑作阳给他们斟了茶,然后和杜衡一道坐在了下首。

方泽端等不及喝茶,就皱着眉对鹿知山道:“主上可否已经听闻了今日宫宴之事?”

“听说了,”鹿知山点点头,看向方泽端,“一听杜衡说方大人晚上要亲自过来,我就知道方大人必定是急坏了。”

“谁说不是呢?”方泽端一声叹息,“那暹罗和吐蕃也实在太过分了,竟这般贪心不足,竟想把年年十万两白银的赔偿提到五十万两!还要大荔每年朝两国各送四百名美女过去,这真真是欺人太甚!白银也就算了,年年八百位美人送往吐蕃和暹罗,这成何体统?!难不成大荔真软弱无能到了这般境地?!要年年靠着这八百名无辜女子来换取这屈辱的和平?若是暹罗和吐蕃认准了大荔是这么软弱好欺的,那岂不明年是八百位命人,后年就要一千位美人,大后年便就是两千人了?!”

鹿知山点头道:“我素来最瞧不上牺牲女子换取和平,不管是冠冕堂皇的皇室联姻,还是这么赤、裸裸地掠夺美人,都是大荔之辱。”

郑作阳也是一脸愤慨:“当年将军身兼士卒远赴南疆,刀刀剑剑都是实打实地忠君爱国,偏生却被京师那起子奸佞邪小所害,不但伤了腿,还……还害得七万大荔将士葬身南疆,若不是那次顺化战败,大荔又何来要与暹罗和吐蕃签下这屈辱的条约?!思来想去都是因为大荔皇室!”

“将士们在前线为大荔抛头颅洒热血,偏生却还要被大荔皇室所害,怎么能不让人齿冷?”杜衡也是一声冷笑,“刚刚知晓这一切的时候,我是断断不敢相信的,怎么可能会有这般无耻之事?偏生万岁爷还要包庇祸端,哼!实在荒唐!”

鹿知山却是一脸平静,对方泽端道:“当年魏俊辰是主和派,他身后的废太子自然也是主和派,大荔和暹罗吐蕃签下的条约也是魏俊辰一手促成,所以有废太子和魏俊辰在朝堂一日,暹罗和吐蕃也踏实些,如今魏俊辰不在了,废太子也是起起伏伏,如今成了深居简出的怀亲王,大荔皇室这两年又是翻江倒海,暹罗和吐蕃难免不安了起来,这一次派使臣入京协商新合约,怕是有意试探万岁爷的态度了,不知方大人可能揣测万岁爷的心意?”

“大荔皇室这两年祸事不断,万岁爷自然是不愿意在这时候惹恼了暹罗和吐蕃的,”方泽端道,“而且大荔积贫积弱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旁的不说,单说朝中武将,都道是千军易得,良将难寻,若是要对暹罗和吐蕃开战,自然要择良将挂帅,但是朝中除了兵部尚书马瑞林之外,竟再没有提的上把的了,偏生马瑞林又是兵部尚书,现在自然是不能上战场的,难不成要起用朝中那起子蔫头巴脑、只会溜须拍马的所谓武将前往西南挂帅吗?”

郑作阳接过来道:“这正是大荔皇朝的这么些年来军事国防疲弱的症结,多少年了,朝中重文轻武,生生把猛虎给变作了乖猫儿,怕是举世难见了,连大荔名将赵将军,都被排挤去了不毛之地,可见武将在大荔断断是没有出头之日的,所以自赵将军之后,大荔朝可还有武将扬名吗?”

杜衡冷哼道:“别说是赵将军了,就连咱们将军不也是深受其害?这么些年来,万岁爷根本就跟不记得他还有将军这么个皇长子似的,虽说如今将军行事自由,但说到底还不是为万岁爷监看可?堂堂御林军统领邓景峰还不是日日眼睛都盯着咱们宁亲王府,可见万岁爷是何等厚爱将军!”

“万岁爷竟然让御林军监视主上?”方泽端一脸惊诧,怎么也不敢相信,“将军素有腿疾,且回京十年来一直深居简出,万岁爷对将军的戒心竟然还这么重?!简直闻所未闻!”

鹿知山抿了口茶,没说话,倒是杜衡接过来道:“方大人怕是不知,将军前脚去了香山踏青,万岁爷后脚可就都知道了。”

方泽端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万岁爷连宝郡王都能想方设法地护着,竟对主上这般苛责,实在让人心寒。”

“宝郡王再怎么荒唐到底也威胁不到万岁爷的江山,偏生将军却曾手握千军万马,万岁爷自然是视将军为洪水野兽了。”郑作阳冷声道。

“明日早朝,万岁爷必定会与群臣讨论暹罗吐蕃一事,方大人可想好怎么应对吗?”鹿知山忽然换了个话题。

方泽端道:“自然是不能顺了暹罗和吐蕃之意,这一仗迟早要打,宜早不宜迟。”

杜衡看了一眼鹿知山,然后对方泽端点点头:“这是自然,只是若是万岁爷问可有合适的大将派往西南,方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方泽端抿了口茶,有点儿犹豫道:“在下觉得库伦将军赵靖廷是合适人选,只是赵靖廷如今是从一品库伦将军,驻军在北疆重地,怕是轻易调动不得……”

“的确不妥,库伦边陲重地,虽然大荔与北狄交好,但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了,”鹿知山接过话头,抿了口茶,看向方泽端道,“只怕明儿万岁爷和方大人等一众朝臣还谈不到这里。”

方泽端一怔:“主上的意思是……万岁爷并未下定决心对暹罗和吐蕃宣战?可是万岁爷刚刚在夜宴上的确是拂袖而去,面色难看得很啊。”

“听闻嫁去暹罗的和硕公主暴毙之时,万岁爷也是龙颜震怒,但却还不是转脸就有朝暹罗送了许多美人过去?”鹿知山讥诮地牵了牵唇,“万岁爷最怕兴兵打仗了,从前是,现在更是。”

方泽端一脸惨白震惊:“难不成真要应了那吐蕃和暹罗的耻辱条款不成?”

“且先看万岁爷的意思吧,”鹿知山缓声道,“距年下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是,属下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