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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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半等情郎

鹿明岚的簪花小楷很漂亮,穆南山一直很喜欢看她写的字,从前也曾跟着学过,但到底学不来,如今对着这一张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穆南山有点儿喘不过气儿。

他一直都很期待鹿明岚的消息,但是一直也有些抗拒。

这几年在大荔,说起来算是流离失所,但是说实话,这几年是他过得最舒坦自在的时光,对于北狄,他一直心怀忌惮和抗拒。

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又不能不管鹿明岚。

鹿明岚这么些年的忍辱负重,他不能视而不见。

只是鹿明岚的信,却委实让他大吃一惊。

他怔怔地看着那封信,手指一颤,那封信飘到了地上。

……

谢伦担心赵靖廷呕吐,匆匆回了偏殿,只是床上哪里还有人影?谢伦对着空空的床,一阵纳闷,然后忙得转身出去找人去了,心中暗道,也不知这酒鬼跑到哪儿撒欢去了,这天寒地冻的,那醉鬼若是随便瘫倒在哪儿,冻着了可怎么是好?

只是谢伦的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口,忽然就顿住了脚。

他听着寝殿里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忙得就转过头,登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只见男人一身月白长袍,头戴莹润白玉冠,目光清明如水,一派说不尽的风流潇洒、气度不凡,哪里像是个醉鬼?

谢伦见惯了赵靖廷大刀金马的铠甲装扮,还是自如吐蕃后,他头一次瞧见男人穿便衣,说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男人穿便装了,似乎都忘记了男人穿便衣的模样,所以这冷不丁地瞧见男人竟这般玉树临风,一时间,谢伦都看痴了。

赵靖廷被谢伦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冷不丁穿这一身便衣,实在别扭得很,可是这个场合时间,穿铠甲又实在不妥,不过瞧着谢伦这般痴痴的模样,赵靖廷便知道谢伦心中所想,这个小花痴啊,怎么就会那么喜欢他呢?

当下赵靖廷的心里也不那么别扭了,反倒甜蜜得不成样子,再一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更是在心里为自己打了打劲儿。

“半掩纱窗,半等情郎,”赵靖廷一边吟唱,一边走过去轻轻握住了谢伦的手,拉着他朝寝殿里头走,“半夜点起半炉香,半轮明月照半房……”

那寝殿里显然被布置过,房中摆着几十个白瓷胆瓶,里面插满了各色胜放的梅花,吐蕃地寒,这时候正是寒梅胜放的时节,粉的、白的、红的……姹紫嫣红,实在好看,再看床上,从床帐到床单,从枕头到被面,都是新簇簇、喜庆庆的红,而那软榻上,也换上了一套新簇簇的软垫,上面绣着连理枝的图案,小几上摆着一盘子的桂花糖,还有一壶酒,两个酒盅,那两个酒盅还用红线给连着。

这一室的馨香喜庆,是什么什么意头?赵靖廷在苦心孤诣什么,谢伦还哪儿有不知道的?

谢伦的眼蓦地就红了,他任由赵靖廷把自己推到了软榻前坐下,他看着赵靖廷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继续轻轻吟唱。

“半掩纱窗,半等情郎,半幅红绫半新妆,半明半暗灯半亮,半是阴沉半天光。”

“半是热火半边凉,半是蜜糖,噢,半是伤,半夜如同半生长,半是蜜糖,噢,半是伤。”

“半夜如同半生长,半掩纱窗,半等情郎,半掩纱窗,半等情郎,半片乌云半遮月,半夜如同半生长。”

……

赵靖廷的声音带着沙场男儿特有的粗粝和沧桑,这种嗓子其实并不适合唱曲儿,但是此时此刻唱出这样温情中不乏豪迈的曲儿,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落在谢伦的耳中,更是美妙动听得不行,他不知天籁是什么,但是这时候,他觉得赵靖廷的声音就是天籁。

“半掩纱窗,半等情郎……”赵靖廷取了酒壶,斟了两杯酒,双手端着一杯送到了谢伦的面前,一边又柔情款款地唱道,“半幅红绫半新妆……”

谢伦接过那杯酒,赵靖廷也端起了另外一杯,赵靖廷看着谢伦,谢伦看着两人之间那根不住颤抖的红线,睫毛也跟着颤抖的厉害,赵靖廷俯下身轻轻亲了亲他薄薄的眼皮,一边柔声道:“阿伦,咱们来喝个交杯酒吧?”

“好,”谢伦轻声道,然后交缠着胳膊,跟赵靖廷喝下了交杯酒,香甜的桂花酒甫一下肚,谢伦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合着你偷偷摸摸跟将军求的桂花酒原是为了这个?可偏生将军却大方的很,一下子给你送了两百多斤过来,你是不是气坏了?”

“是啊,本来是想掩人耳目的,就是憋着给阿伦准备个惊喜,可是那几十坛子的酒被装在十来辆大车呼啦啦地给送过来,我当时一瞧见心都凉了半截儿了,这还惊喜个屁啊!”赵靖廷含笑道,一边捧着谢伦的脸,一边夹了一筷子的桂花糖送进了谢伦的嘴里,道,“不过,我也不怕别人知道,阿伦就是我的小情郎,这辈子都是。”

“你也是我的小情郎。”谢伦双目盈盈看着赵靖廷。

他真的好喜欢他们家赵将军啊。

喜欢了好多年,从前他以为自己这一生注定孤苦绝望,但是他却没想到他会拥有这么完完整整的爱情。

何其幸运?

何其幸运!

赵靖廷俯下身亲吻谢伦沾染着酒液的唇,额头对着他的额头,呼吸都喷到了谢伦的脸上,一边道:“阿伦,你好甜啊。”

“比挂花糖还甜?”谢伦小声问道,声音打着弯儿。

“比全天下的桂花糖加起来都甜……”赵靖廷话未说完,两人就又亲到了一块儿。

……

谢伦后来累得瘫在赵靖廷的怀里,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但是却兀自舍不得闭眼,他枕着男人健硕的胳膊看着大红的床帐,一边小声问男人:“你哪里学来的小曲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小曲儿,小时候,我娘每每生气,我爹就唱这曲儿哄我娘,嘿嘿嘿,”赵靖廷搂着谢伦含道,似是想起了从前爹爹在娘亲面前的那副蠢模样,他低低地笑了,一边又继续道,“不过爹爹他就会唱这么一个小曲儿,唱得还不好,但还真真是一招鲜吃遍天,我娘每次只要一听我爹唱这小曲儿,不管多大的火都下去了,嘿嘿,我娘是不是挺好哄的?”

谢伦也跟着笑:“不是这小曲儿管用,是你娘真心喜欢你爹,所以才从来不会真的生你爹的气。”

“呵呵,阿伦说的是,我娘待我爹实在好得不行,我从前都看不下去,总觉得我爹配不上我娘,但是我娘就是喜欢我爹啊,要不然也不会十年如一日喜欢听我爹翻来覆去唱这个小曲儿,”赵靖廷凑过去亲了亲谢伦的唇,一边又道,“我听多了,自然也就会唱了,只是我不好意思唱,也没什么机会唱,后来爹娘走了,就更不知道跟谁唱了,这么些年过去,我都快忘了,只是这一年都想着送你点儿什么,后来左想右想就想起来这么个小曲儿了,阿伦平时不是总唱给我听吗?我也想给你唱唱。”

“我很喜欢,听一遍就上瘾了,”谢伦蹭着男人的胸膛,一边道,“赵靖廷,以后你天天都得唱给我听好不好?”

“好,你爱听我就唱,”赵靖廷揉着谢伦的头发,一边又道,“你也得唱给我听……在床上唱……啊!疼疼疼!”

谢伦蓦地一口就咬上了男人,听到男人喊疼了,这才松口,一边凶巴巴道:“赵靖廷,你想都别想!”

“真的?”赵靖廷皮下肉不笑,一边翻身捏住了谢伦的细腰,“阿伦真的不唱?”

谢伦最怕痒了,登时就受不了了:“……我实在太累了……咯咯……你放手!怎么这么坏啊你!”

“那明天唱?”赵靖廷挑着眉好整以暇地跟他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