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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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小王八蛋

大帐和昨日一般无二,桌子椅子甚至是小几上的茶杯都没用变过地儿,除了……

屏风后的铠甲和宝剑不见了。

周炽默默地走到桌案前坐下,桌上的茶杯下,摆着一封信,他怔怔地看着那封信,然后将早已冷掉的茶水喝下,一边展开了信笺。

只有短短的十个字——

周炽:回广西等我。鹿知城。

周炽怔怔地看着那银钩铁画的十个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帐子外头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周大人,您醒了吗?”

周炽忙得把信笺给团做一团,皱着眉一边对外头道:“谁?进来!”

“是,”那侍卫撩着帘子进来,手里还端着这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盘小菜并一碗菜肉粥,还有两块烧饼,他先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又退后两步给躬身周炽行礼,“属下镇南大将军坐下贴身侍卫石全,见过周大人。”

这人周炽认得,是鹿知城的贴身侍卫,平素都不离鹿知城左右的,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周炽不由得蹙了蹙眉:“你怎么没跟着将军上前线?”

“启禀周大人,属下奉将军之命留在大营,等大人醒来之后护送大人回广西,”石全道,一边看着那托盘,又道,“刚才属下在厨房简单做了点早膳,属下不擅厨艺,还请周大人别嫌弃。”

周炽实在没有什么口味,当下也不着急吃饭,蹙着眉问石全:“大军已经开拔多久了?”

“启禀大人,大军已经在三个时辰前就开拔了。”

周炽的眼睛蓦地一亮:“那也没走多远,咱们骑马能追上!走!咱们追去!”

“回大人的话,将军一早就想到大人有此想法,故此只留下了一架马车,”石全一脸尴尬,顿了顿,又挠了挠头补充道,“而且拉马车的还是匹老马,只能慢悠悠地走着,根本就跑不了路。”

周炽气得张口结舌:“那……那我的马呢?”

“将军说了,军马太紧张,所以大人您的马就暂时让将军给征用了,”石全瞧着周炽气得通红的一张脸,忙得安慰道,“周大人,您别生气!将军说了,等凯旋回来,他就会亲自去广西还周大人的马!咱们将军一向守信,请周大人相信……”

“谁在乎一匹马啊?!”周炽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一向是个好修养的,这时候却也被气得形象全无,怒骂道,“鹿知城你个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等着!”

那石全:“……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周炽:“……”

……

没有马,再快的腿脚也追不上大军,周炽只得委委屈屈地钻进了马车,由着石全驾马车慢悠悠地返回广西。

一路上,周炽气得肺管子都疼了,却还是没舍得把那张皱巴巴的信笺给丢了,他一看到鹿知城的字,就气呼呼地把信笺揉成一团,气得狠了,还会用脚踩几下,但是过一会儿,他又会默默地把信笺给捡起来。

不过,周炽最后还是把那张信笺给撕得粉粉碎。

那是六天后,他到达广西的时候。

“你要去哪儿?”马车在广西巡抚衙门前停下,周炽跳下马车问那侍卫,“要不然你就在我府上待一阵子,等着你主子来领你就是了。”

“多谢大人的好意,不过属下还要返回前线去,”石全忙得躬身给周炽行礼,“周大人您既然已经平安抵达广西,那属下自然要回去跟将军复命。”

“你不是没有马……”周炽的话还没说完一半,就再说不下去了,他瞧着石全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金灿灿的元宝,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那石全含着笑跟他道:“多谢大人关心,将军临行前特意给属下留下了五十两黄金,让属下买最快的马追回去复命。”

周炽嘴角一阵抽搐:“……赶紧跟我滚!滚回你那王八蛋主子身边去!”

“是,属下告退!”石全赶紧脚底抹油遛了。

周炽简直要给气死了,二话不说就从怀里取出那信笺给撕得粉粉碎。

鹿知城!

很好!

很好!

你给我等着!

等着!

周燃甫一出门就瞧着周炽在前院咬牙切齿顿足捶胸,忙得走过去询问:“周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炽,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遇到一个讨厌鬼。”周炽停下了动作,却兀自一脸愤愤。

“哦?还有人能把你气成这般模样?”周燃来了兴致,周炽性子好可是出了名的,周燃还是头一次看到周炽发这么大的火,自然好奇他口中的那位讨厌鬼,“何方神圣啊?快跟姐姐说说?”

“长姐,我发现自打伯父伯母搬过来一起住之后,你就跟伯母学坏了,一张嘴整天东家长李家短的,你也不嫌累得慌?姐夫都不嫌你吵?”周炽实在受不了周燃这般模样。

重阳之后,柳长生和周燃就把老家的父母给接进城里来同住,如今柳长生的府邸也收拾好了,父母就在那边住着养老,周燃如今两头跑地过日子,时不时来周炽这边住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和老人相处久了的缘故,周燃如今性子温婉了不少,性子也敞亮了不少,自然话也就多了。

周炽虽然有点儿不大习惯,不过他还是很喜欢周燃的这种改变。

为了养活幼弟、而把自己变得异常坚强、从来没有机会享受生活的姐姐,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幸福,周炽真的很欣慰。

不管是从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战神,还是如今洗手作羹汤的温婉女子,都是让他骄傲的长姐啊!

“他敢?!”周燃脆生生道,一边抬着下巴看着周炽身后的来人,大喇喇地道,“柳长生,周炽刚刚说你必然嫌我吵,你倒说说看,你嫌弃我吗?”

提着食盒进来的柳长生满脸赔笑:“娘子,我可盼着你日日在我耳边聒噪,你的声音,我这辈子都听不腻。”

“聒噪?”周燃目光冷凝,一边慢条斯理地挽袖子,一边好整以暇地看向柳长生,“柳长生,你确定?”

柳长生顿时丢下手里的食盒,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不住口地求饶:“娘子饶命!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周燃才不理他,一边把裙摆掖在腰带里,一边利索地几个起落,呼呼喝喝就追着她家柳郎进了后院。

周炽听着后院不时传来的求饶声和笑声,也跟着笑了,他从地上捡起食盒给打开,坐在大殿的台阶上,有滋有味地吃起了海棠酥。

嘉盛二十八年十一月初三

南疆大捷的消息传到了广西。

前线捷报送来的时候,周炽、周燃还有柳长生正在用膳,这两日柳长生夫妇来巡抚衙门小住。

“周炽,今年除夕咱们可热闹了,”周燃一边给周炽夹了筷子炒酸笋,一边含笑道,“爹娘说了,他们都给你备下了大红包了呢。”

周燃和柳长生极力邀请周炽今年过去和他们一道过节,周炽也答应了,在他眼里,周燃的家人就和他的家人一样,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和周燃过节,自然不习惯一个人过节的。

“是,我就知道伯父伯母最是疼我了,”听周燃这么说,周炽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边顿了顿,又正色道,“到时候,我去给伯父伯母磕头拜年。”

柳父柳母刚搬来的时候,周炽这个从二品广西巡抚亲自出城迎接,把柳父柳母感动得不得了,周炽本来就生的眉清目秀,自然就很讨老人家喜欢,再加上他又是存着心要讨好两位老人家,自然就得老人欢喜了,如今几日不见他过去,老人家就要跟周燃唠叨了。

“他们是疼你,”柳长生也跟着笑道,看向周炽,“头一次见到你,就一门心思地想这个给你说亲,如今还日日张罗着,把咱们村儿未过门的姑娘都挨个盘点了,可是他们却又觉得哪个姑娘都配不上你,如今他们老两口又开始惦记起城里的姑娘了,现在只要瞧见了漂亮姑娘,都巴不得追到姑娘家里去要生辰八字。”

“好端端地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周燃白了柳长生一眼,一边忙得对周炽道,“周炽,你别听他胡咧咧,咱们一点儿都不着急,你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想和谁相好就和谁相好,咱们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真的不着急,不着急,你看我从来都不过问你这些,真的不着急,不着急,一点儿都不着急。”

柳长生:“……”

周炽:“……”

周燃自觉失言,当下也不说话,低着头扒饭,她如今生活顺遂,夫妻和睦,自然想着周炽也能早点儿找到心上人好好儿过日子了,虽然她如今也能时不时过来照顾照顾周炽,但到底不一样啊。

她越是觉得自己过得舒坦,就越觉得周炽可怜,只是周炽的情况特殊,她也不好催促,就只能成日在柳长生耳边叨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