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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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机

那座上男人冷冷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吗?”

道士疼得浑身大汗淋漓,喘息得似是破风箱,半天才断断续续道:“家师有训……泄露天……天机……有违祖训……贫道虽不才……也不敢背叛师门……”

“没想到你竟是个有骨气的,呵呵,很好,”那人好整以暇地牵了牵唇,“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气硬,还是你的骨头硬,来人啊,把他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碰!”

“啊啊啊啊!”

那道士身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他的脸色惨白至极,嘴唇都灰白了,他的胸口剧烈颤抖着,嘴唇张合半天才又出了声:“师父说……说的对,天、天机不可窥测……更、更不可泄露,师妹就、就是泄露了天机,才……才遭此劫难……天机不不不可泄露……不可泄露……”

上座人很有耐心地听着那道士絮絮叨叨半天,等到他说完了,这才讥诮地牵了牵唇:“那你觉得你不泄露天机,又会遭受什么劫难?你知道人身上一共几块骨头吗?刚才不过打断了你两根腿骨而已,若是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地打断,你觉得这样的劫难怎么样?可是你能承受的吗?”

“不不不!都滚开!都滚开!”道士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剧烈喘息着,双手胡乱在地上使劲儿地划着,指尖都插进了土里,他惊恐得都发不出人声了,“救救救命!不不不不不!你们不是人!不是人!”

那人对道士的嘶叫充耳不闻,只是对侍卫招了招手:“小腿。”

“啪啪!”

随着两声闷响,道士的两条小腿被生生打断,皮开肉绽,白骨都刺了出来,道士已经叫不出声了,他身子竟在这一瞬间失了知觉,他的头脑一阵空白,他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他只觉得晕眩,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终于要死了,终于要结束这残酷的刑罚了,真好啊。

只是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疼痛又潮水般地涌上来,他的口中也被人粗暴地塞进了一粒药丸,他挣扎着要吐出,却被人攥着下颚往上一顶,他只得咽了下去,道士干呕了两下没呕出来,任命地趴着剧烈喘息着。

“这可是宫里最好的续命药丸,听说即便是死人吃了这药也能被拽回一魂一魄来,这么小小一粒就能让将死之人多撑两三日,你刚才吃得的那么小小一粒就价值千金,”那人看着道士的反应,觉得很有趣,他蹲在道士的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道士苍白扭曲的脸,继续好整以暇道,“寻常人啊这辈子别说吃了,就连见都见不到,说起来也是你的造化好,我今日带了三颗来,都是给你准备的。”

道士又惊又怕:“求求求你……让让让我死……”

那男人低低笑了:“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道士费劲地摇摇头:“自从……自从年前我被噩梦所缠就……就再也算不出来了。”

那男人阴鸷地盯着道士颤抖的嘴唇:“打断他的胯骨。”

“别别别别别再打了!”那道士忽然尖叫着,“我真的……真的算不出来了!我真的算不出来了!我不敢骗你!你行行好,让我死吧!”

那男人沉默一会儿,挥手让侍卫推到一边,忽然问道:“当年是你算出北方来的贵女可救小世子心疾?”

道士忙不迭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和师妹一起……一起算出来的。”

那男人又问道:“那丫头初来大荔之时,不过是个质子,娘亲是北狄大汗帐下最低等的贱妾,若是留在北狄,最多就是嫁个中等武将罢了,她又怎么算是贵女?”

道士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似是心下踟躇,不知该说不该说。

那男人满眼阴鸷:“若是敢不说真话,就让你吃完这剩下的两颗续命丸再死。”

“我说!我说!”那道士忙得道,“穆县主出身虽低贱,但是……但是她却命中带凤,实则是这世间最……最大富大贵之人。”

那男人一脸震惊,一阵思忖后,他又问那道士:“除了你和邓氏,还有谁知道此事?不仁子爵可知道吗?”

道士忙摇摇头道:“再……再没有了,不仁子爵宠爱妾侍庶子,与……与邓氏素来不合,若……若是知道了小世子有心疾,怕……怕早就让庶子顶了小世子的世子之位,可见不……不仁子爵根本不直到小世子的病情,自然也更……更不知道穆县主之事……”

那男人不再理会道士,起身朝外走去,等他一出了房门,房中的侍卫蓦地从腰间拔出了刀……

侍卫从房中走出,恭恭敬敬地给男人披上了玄色披风,一边跟着男人出了这偏僻小院,一边小声问:“主人,那不仁子爵当真不知道穆县主命中带凤一事吗?”

男人淡淡道:“他知不知道留着都是个祸患。”

侍卫躬身道:“是,属下明白了。”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院,没过一会儿那小院就起了火。

……

嘉盛十九年三月十八夜

不仁子爵府突发大火,府上主仆二十八口全部葬生火海,万岁震惊,派了大理寺细细勘察此事,大理寺于三日后呈上奏报,不仁子爵府大火,乃由厨房用火不甚所至,加上初春天干物燥,救援不及,这才导致祸及全府上下。

万岁仁慈,按侯爷规格下葬不仁子爵鹿明前。

……

是夜。

宁郡王府。

杜衡端着茶壶进了书房,鹿知山坐在软塌上,正对窗外夜色发呆,听见动静转过头,看向杜衡:“打探到消息了?”

杜衡给鹿知山续上了热茶,一边端到他面前,一边道:“启禀将军,大理寺断不仁子爵府大火为意外。”

鹿知山蹙了蹙眉:“不仁子爵府虽不及侯府面积大,前后只有三进院落,但要从厨房烧至整个院落,怕也不易,更何况这期间怎么会没人发现呢?”

杜衡道:“起火是在下半夜,想必那时候子爵府上皆在熟睡,没有人察觉也是有的。”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鹿知山摇摇头,顿了顿,又问杜衡道,“那位道士可找到了吗?”

杜衡摇摇头:“属下无能,遍寻京师也没有找到那道士,请将军责罚。”

“只怕有人动作比我们快。”鹿知山摩挲着茶碗,淡淡道。

杜衡道:“对了将军,谢伦传信回来,库伦将军府已经安顿拖顶,他下个月回去北狄见一面端慧和硕公主,到时候会把郡王的话带给公主。”

鹿知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抿了口茶,忽然又问道:“最近京师可还发生了其他火灾吗?”

杜衡一怔:“这个属下倒不清楚,那属下即刻就去见一见马统领,这事问巡防营最合适了。”

鹿知山点点头,又补充道:“不拘着京城,也问一问京郊四周。”

“是,属下遵命。”杜衡领命忙得躬身退下。

鹿知山摩挲着茶杯,又陷入了沉思。

邓氏才被问斩,不仁子爵府就毁于一场大火,那位疯疯癫癫的道士现在又下落不明,他总觉得这里头必然是有着什么关联的。

鹿知山正出着神,宋福忽然挑着帘子进来,含笑道:“郡王,穆县主来了。”

鹿知山眉头一皱:“这大晚上的,她来做什么?”

穆南枝讪讪地站在宋福身后,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表哥。”

鹿知山瞧着穆南枝怯生生的一张脸,心里涌上了一丝复杂,对宋福道:“去给县主上一杯牛乳茶。”

“是,奴才这就去。”宋福躬身退下。

穆南枝站在原地,讪讪地盯着自己襦裙的下摆和绣鞋,半天才一步步挪到鹿知山面前,拉了个鼓凳老老实实地坐下:“表哥,你生气啦?”

鹿知山盯着少女的发旋,心里有些烦躁:“好端端地我生你什么气?”

穆南枝更泄气了,腰又弯了些,声音也更小了:“猎场里没有野猪,我以前……以前不知道。”

鹿知山忽然又有点想笑,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缓声问道:“然后呢?”

“春猎那天为了打到野猪,我在林子里走远了,后来就遇上了四殿下,”穆南枝稍稍地抬起了眼皮,目光刚刚接触到鹿知山的眼睛,忙得又低下了头,继续道,“然后一回到京师,四殿下就给让人给我送了两只野猪腿,还有五斤的野猪排过来,还拿走了我一条黄羊腿,几只肥鸡肥兔,后来我没敢来见表哥,一直担心表哥生气。”

鹿知山淡淡道:“四殿下送你猪腿,你回了人家羊腿,礼尚往来,这都是应该的,怎么还扯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