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怒不可遏:“珍月郡主请自重!我家郡主尚未婚配,你这声嫂嫂可不是能乱叫的!”
珍月郡主也不恼,仍旧一派言辞恳切:“我们康亲王府真实心意求娶安乐郡主,这一声嫂嫂我叫得更是真心实意。”
穆南枝冷笑道:“强娶民女我是听过,竟没想到有一日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今儿我也算是见了世面了,只是珍月郡主这一声嫂嫂我可是万万担待不起,没得让人把隔夜饭都给吐了!”
珍月郡主脸色一变:“穆南枝,难道我堂堂康亲王府的世子竟配不上你这个北狄蛮女吗?!”
“你倒是说说他哪里能配得上我?!”穆南枝冷冷一笑,居高临下蔑视珍月郡主,“劳烦郡主回去转告贵兄一声,他这是核桃炖黄羊吃得太少了,贵府也不是穷酸人家,日后记得一日三顿炖给贵兄吃,说不定三五载后,他就能开窍明智了,知道丢人现眼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府上足够宽裕的话,顺带也为郡主炖一锅枸杞猪肝汤,好给郡主明明目,郡主在外乱认嫂嫂事小,日后认错了夫君事大!”
“还有一句,告诉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我连他的眉毛鼻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想打我的主意,下辈子也轮不到他!”
“穆南枝!你!很好!”珍月郡主气结,阴冷一笑,“就你这么个泼妇的样子,我就看着谁愿意娶你!”
“我再泼妇,也没有一天几遍报丧似的敲人家的门板子,郡主倒是不泼妇,也就只做做上门逼婚的奔放事儿,我倒是等着看哪家的公子会看上你,不过想想也就知道必定是个瞎子!”穆南枝笑得张狂,“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被郡主言中了,当真没人愿意娶我这个泼妇过门,我也不会多看一眼你家世子一眼,就算是铰了头做了姑子、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也好过去你们家做什么劳什子世子妃!”
珍月郡主平日里都是眼高于顶哪里被人这般奚落过,一时间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但见巡防营统领马瑞林带着一对侍卫正朝这边赶来,珍月郡主趁机上了马车,最后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瞪了穆南枝一眼:“穆南枝咱们走着瞧!”
“呸!”一个字倒尽穆南枝心中不屑。
待珍月郡主马车行远,马瑞林得马也停在了和硕公主府的门前,马瑞林下马,行至穆南枝面前,抱拳行礼:“末将见过安乐郡主!末将来迟了,让郡主受惊了,恳请郡主恕罪!”
“不管你的事儿。”穆南枝与马瑞林并不相熟,当下也只是点了点,然后转身就回了府。
待穆南枝进了府门,马瑞林对着身后的十名侍卫,正色道:“你们十人以后就暗中保护安乐公主,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儿发生,就不必让安乐郡主亲自动手了。”
领头的侍卫有些犹豫道:“但是珍月郡主身份尊贵,属下实在不敢……”
“珍月郡主身份尊贵自是一根汗毛都不能动的,难道她身边的下人也都个个金贵动不得吗?”马瑞林冷声道。
瞧那起子侍卫仍旧一脸为难,马瑞林的表情更严肃了,声音也更沉了:“安乐郡主乃是堂堂北狄嫡公主,又是当今万岁亲封的从一品郡主,身份何其尊贵?就这么被人欺负到了家,你们竟都巴巴看着不管?若是万岁爷降罪下来,难道不会治咱们巡防营不闻不问之罪吗?”
“是,属下遵命!”一众侍卫忙得躬身领命。
……
康亲王府
珍月郡主甫一回到王府,康亲王妃就忙得跟着进了女儿的闺房,她一边关上了房门,一边急匆匆问珍月郡主:“怎么样?安乐郡主可有过来的意思吗?”
珍月郡主一边坐到桌边倒了杯凉茶喝了,一边对母亲冷声道:“我好说歹说,那贱婢非但不领情,竟然还带着阖府上下的小厮下人打了出来,不但连门都不让我进,还当着满大街的人对我们康亲王府冷嘲热讽,说哥哥有脑疾,我说是个睁眼瞎,说自己即便是铰了头发做姑子,也定然会不嫁入我们康亲王府。”
“我们一片真心实意求娶她入府做世子妃,我都豁出去这张老脸进宫跟皇后抢人了,她竟这般不识好歹,当真是给脸不要脸,”康亲王妃脸色难看,也给自己到了杯茶,手指摩挲着茶杯,嗤笑道,“你去闹一闹她也好,我倒是看经过这么一通闹,太子还愿不愿意娶她做太子妃。”
珍月郡主牵了牵唇,得意一笑:“现在只怕是满京师都知道这位安乐郡主乃是个泼皮破落户,太子怎么可能还会娶她?我看不光是太子,但凡是大荔有点头脸的贵子也没有谁愿意娶她的,谁能丢得起这个人?”
“她既是不这么不愿嫁入咱们康亲王府,那所幸就谁都别嫁了,”康亲王妃讥诮一笑,好整以暇道,“要不然她也不必再留在这世间了。”
“娘亲说的是,既是咱们得不到的,那就算是毁了也不能留给旁人,”珍月公主附和道,一边又问康亲王妃,“对了,那个高丽小贱蹄子这两日还安分吗?”
康亲王妃轻蔑一笑:“不能更安分了,老老实实地在后院抄写《女论语》,连房门都不敢出。”
“她也是算是个乖觉懂事儿的,”珍月郡主点点头,抿了口茶,又道,“只是娘亲,也不能太过苛待了她,到底她还是高丽的公主,到底日后咱们还有用得上高丽皇室的时候,都道是见面三分情,若是到时候那小贱蹄子在高丽皇上面前扮酸抹眼泪儿的,那可怎么好?千万别因那小贱蹄子耽误了父皇的大业。”
康亲王妃道:“你放心,这分寸为娘还拿捏得住。”
“如此就好了,”珍月公主点点头,又忽然着急问,“哥哥可还好吗?”
“每天只喝半碗稀粥,这能好吗?我刚才过去瞧了一眼,你哥哥的眼睛都陷下去了,脸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瞧着竟真是去了半条命似的,都要心疼死为娘了,”康亲王妃叹息着,一脸心疼,“也不知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一次瀚儿真是受苦了。”
珍月郡主安慰康亲王妃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哥哥如今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康亲王妃叹息着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
景仁宫。
“简直胡闹!”鹿明巍猛地把筷子拍在了饭桌上,“康亲王府也太放肆了!”
徐氏也是一脸难看得很,她放下碗筷,冷着脸问跪在地上的侍俾:“你刚在说的都是真的?珍月郡主真的去端慧和硕公主府大闹了一通?”
那侍俾忙道:“回娘娘的话,外头疯传康亲王府小世子相思成疾,珍月郡主这两日去了端慧和硕公主府好几次了,想请安乐郡主去王府见一见世子,以解世子的相思之苦,但是昨日安乐郡主自称养病推辞不见,不想今日珍月郡主又去了,派人不停敲门,后来安乐郡主忽然出来了,许是太生气了,当场就鞭笞了珍月郡主的一个侍俾,又与珍月郡主在府门前大吵了一通,后来巡防营闻声赶来,珍月郡主不好再多逗留,这才回了府。”
徐氏气得咬牙切齿,对鹿明巍恨恨道:“万岁爷您是知道的,臣妾一早就选定了安乐郡主做岳儿太子妃的,这康亲王府明知此事,却还这等放肆,也是因康亲王府的高丽公主厮闹一事,万岁爷不得不推迟赐婚的旨意,如今好不容易事态平息了,他们康亲王府又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安乐郡主这个太子妃怕是做不得了,算起来,这事儿前前后后竟都怨康亲王府,臣妾实在气不过,还请万岁爷降罪康亲王府。”
“康亲王管家不严,实在当责罚,”鹿明巍脸色也是难看,顿了顿,却又道,“只是如今世子卧病,气若游丝,王府就这么一个嫡子,他们夫妇也是一时心疼儿子才做出了这等糊涂事,也算是爱子心切,情有可原。”
徐氏急道:“难道万岁爷就打算这么放任不管了吗?”
鹿明巍叹息道:“太后因为世子卧病一事忧心不已,成日吃睡都不安稳,这时候若是再惩处康亲王府,太后怕是又要病倒了。”
徐氏一肚子的火发不出,喝了两口茶才闷声道:“皇上为了太后不肯惩处康亲王府,臣妾理解,但是难道就要这么让太子平白受这天大的委屈吗?”
“魏氏不是要临盆了吗?”鹿明巍忽然道,“魏氏是右相嫡孙女,魏是一族乃是世家名门,魏氏自然也算得上是贤良淑德,这个太子妃原也是做得的,如今又即将诞育东宫长子,正一正位分也是应当。”
“可是万岁爷……”徐氏脸色一沉,正要反驳,却被鹿明巍又截住了话头。
鹿明巍沉声道:“朕知道皇后素来不喜魏氏,但是魏氏到底是右相的嫡孙女,朕当初是为了太子的前程着想,所以才指的这门婚事,如今若是因魏氏不能正位而让右相和太子之间生出嫌隙,对太子自是不好,能迎娶北狄嫡公主自然是锦上添花,却也不能因此就不顾惜眼前人了,若是顾此失彼,那也实在算不上明智之举,皇后乃是太子生母,应当为太子前程着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