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繁花有褶皱
9181900000011

第11章 江湖记(3)

湖心桥,似一道彩虹,静静地卧在日湖上。湖心堤,长长弯弯,堤边的芳草被除去了,湖面一时显得宽广了些。小草小树,已经有些葱郁,在土中暗暗蓄力。堤上,有一老者,担着一筐山兰,慢慢悠悠地走着。远远望去,那天上的云,地上高耸的楼宇,那树,那人,倒映在微起波澜的湖面上,幽静极了,美极了。我暗生喜悦,这是一幅多么和谐的冬景图啊!

白色的亭里,又现即景。几天没出现的唢呐声又悠悠远远地飘来,似晨风;亭边石凳边,一对帅哥美女,并肩站立着,恰似一对“凭栏人”,不言不语,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那一片湖水。那一刻,言语显然是多余的。默默地陪伴,心与心的交流,在天地里自然融合,这便是自然的造化,是最美的风景。

湖岸边,芳草萋萋,青青的湖石点缀其中。在这冬日的清晨,我突然想躺下来,与小草来个最亲密的接触。因为我明了,那小草就如卑微的我,虽渺小却顽强,决心要傲立于这人生的四季中。小径不远处,有一排高大的银杏,在寒风中屹立,枝丫稀稀疏疏,金黄的叶片洒落一地,在地上婆娑起舞着。

耳畔,传来了交叠的歌曲声。这边,陈奕迅幽幽地唱着,这日子太“浮夸”了;那边,汪峰在竭力嘶吼着,诉说“北京一夜”的往事……

自然有四季交替,人有悲欢离合。于大自然,这一切不过是浮云罢了。重新振作,向美好的生活前进吧。

散步漫笔

霜降了,寒风起了;暮秋了,又现苍凉了。不知从何时起,我便不太喜欢寒冷的季节。天气冷了,人的身体、心境也好像跟着季节坠入了冰点。天气冷了,眼睛也仿佛冷却了,冷眼看人,冷眼看事,冷眼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看什么都像带了一层厚厚的灰,久久挥之不去。

晚餐后,夜幕早早地降临了。我一个人戴着一副耳麦徐徐地漫步在日湖畔。夜幕下,日湖很萧瑟,只有旁边跳操的人在肆无忌惮地大声播放着流行音乐。寒风渐起,日湖笼罩在一阵萧瑟的秋风之中。空气特别清新,已经没有了之前台风所带来的腥味,只有湖边渐渐枯萎的荷叶、路边那半土半黄的绿植,还在向人们昭示:这里不久前曾是一片汪洋——因为一场罕见的风暴潮,连日的暴雨把甬城变成了泽国。我想,有时人生也是如此,不可能一直在时间的长河里一帆风顺,难免有坎坷、崎岖和风雨——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耳边一直回荡着舒缓、低沉的歌声。人到中年后,喜欢怀旧了,喜欢听些经典老歌。慢跑时,散步时,遐思时,总是有那么几首熟悉的老歌陪伴着我—《朋友别哭》《离歌》《朋友》《当》《你是我的眼》……那熟悉的旋律、清婉的歌词,经常把我拉回到以前的岁月中。好怀念从前的时光!那时有纯真的同学情,有豪迈的战友情,有简单的兄弟情,有温馨的亲情……经常回忆起父母坎坷艰难的一生,女儿长大的一幕幕,夫妻俩一路走过的辛酸,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童年历经的苦难,想起二十载从戎曲折路……过去的时光很艰辛,但是也很充实、很快乐,有种苦乐年华的味道。而现在呢?上四十岁后,迈入了中年的行列,仿佛突然间迷失了方向,陷入了重重迷雾之中。身体渐渐不行了,旧病宿疾开始缠上了我;好心情不再了,灰色的情绪经常占据了我的心田;好日子,好像稍纵即逝,矛盾多了,事情多了,脾气也变得急躁了,人也变得浮躁了……有时,在夜深人静时分,我会扪心自问: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吗?我现在过得快乐吗?过得幸福吗?我清楚,真实的生活如同眼前这无尽的黑暗,我丢掉了我曾经拥有的快乐。是我变了,还是这世界变得让我无法适应了?是我落伍了,还是这个世界新陈代谢得太快了?是我被遗弃了,还是我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了?现时的我,很迷茫,很孤独。

行至半途,突然在路上捡到了一支崭新的笔,不忍丢弃,紧紧地握在手里。我久久地凝视着那一支“从天上掉下来”的笔。神啊,你想告诉我什么?你在黑暗中想寓示我些什么?可是我是一个愚昧不开窍的人,思之再三总不得解。也罢,笔总归是笔,是用来写字的,是用来记录的。就让它回归“笔”的本质吧!我不想再理会世间的浮华、聒噪和流言蜚语,只想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拿起那支“神来之笔”,把自己的一腔忧思付之于笔端,化为悠悠不断的个人的“生活记录”。

夜,越发黑沉。一阵寒风吹来,送来了沁人心脾的香气。路旁,桂花树迎风摇曳,桂花如繁星点点,缀满了枝枝丫丫。透过疏离的草木,能看到远处有灯光点点,忽闪忽灭。夜空里,一轮寒月如钩,寂寞地挂在深邃的夜空里。一个孤独客,前行,前行着。前方可有指路的明灯?这可是未来的希望之光?

冬日小景

隆冬季节,天气格外冷。今晨起来,发现玻璃窗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洁白的霜花,挺素雅的,也挺美丽的。

早晨七点,送别女儿上学,我又慢慢散步到姚江畔。寒风萧瑟,天上一弯疏月还未隐去,淡淡地挂在空中,发出柔和的清辉。阴冷的天空中,一队飞雁排着“人”字形,从低空中掠过,低沉的鸣叫声,悸扰人心。大闸路上此时已是车水马龙,拥堵难行了。唉,这个城市,到处都是忙碌的脚步和拥挤的人流。何时我们居住的城市能变得悠闲一点、随意一点?

姚江上空,还留着淡淡的霾,如同笼罩着一层苍白的纱。跑步已是不能,在这样的清晨,只宜随性漫步。此时的我,心是散淡的,情绪是慵懒的。

想想,时光虽流逝,但还是会在岁月的河流中留下一些痕迹来吧?如此想来,每天仿佛一成不变的东西,渐渐地有了些许的不同。江岸边,上月中旬还曾青绿、浓密的柳树,此时已变得土黄,稀疏的叶子在寒风中轻轻飘零;姚江,潮水退去了,裸露出像丝绸一般的浅泥滩,嶙峋的江石杂乱地点缀着江岸;江中,水面如镜,倒映着这个城市坚硬的轮廓;白鹭也停止了飞翔,静静地栖在近水岸边,仿佛在寻找、等待着什么。

步道上,行人寥寥。昔日的太极拳、广场舞,还有漫步者,统统不见了踪影,甬道此时变得幽深、宽广。倚栏独立,那往日随波摇曳的浮标此时也静静地停泊在江心中,失去了活力。望着那一汪江水,又想起了昨夜的那场梦还有那个人,以及那逝去的往事。浮生虚幻,我到底还在期盼什么?留恋什么?

该是回家的时候了。路上,竹影婆娑,香樟亭亭如盖,蜡梅也傲霜吐蕊了……

日湖春早

因脚伤,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跑步,也没有去散步了,大多待在家中静养。星期天下午,是难得的阳春三月天,春光明媚,且将慵懒的情绪放于一旁,于是慢慢地踱向日湖。

日湖,早已经是春色满园了。日湖中央广场上,到处是来踏青、寻春、赏花的人群。在微微的春风里,天空成为纸鸢的海洋,它们上下翻飞,五彩缤纷;广场上,孩子们在嬉闹玩耍,有的在滑轮滑,有的在打球;湖畔,有钓客持竿静立,面对碧湖,等待春暖花开;青草坡上,小草在雨水的滋润下已经返绿,浓密的草皮如同一张巨大的地毯覆盖在大地上;坡上,桃花、梨花、迎春花应时开放了,夭夭的,灼灼的,又艳艳的;青草地上,有一对对情侣,或在放风筝,或相互依偎;孩子们在吹肥皂泡,晶莹剔透的泡泡漫天飞舞,在阳光的折射下,如同美丽的烟花;有野营爱好者,在林间搭起了临时营地,那色彩斑斓的帐篷像美丽的蘑菇,点缀着青草地。

日湖黄金沙滩又开始热闹起来。有一绿色老龟在滩边探头探脑,悄悄地守望着那一片柔和的沙滩。风吹椰林,送来沙沙的风鸣声。沙滩上,有戏水的,有踏沙的,有观望的,有聊天的……这里是充满欢乐的海洋,在这里徜徉,人会不自觉地感到年轻、活力,这正是大自然的魅力所在。游船码头的喧闹,打破了冬季的沉闷与寂寥,偶有游人泛舟日湖,在蓝天白云间,感受春的荡漾,享受着假日的悠闲。

放眼日湖,碧波荡漾,有野鸳鸯轻浮绿波,有游泳者在劈波斩浪。日湖上空,泛着春天的强烈气息。

拥抱绿色,拥抱春天,拥抱鲜活的生命吧!

雨后

南国和北疆的城市风光迥然不同,若用一句简约的话概括之,那可能是,北方胜在雄浑,而南方胜在灵动。

宁波,就是这样一个飘逸着、灵动着的温润城市。

梅雨时节还未来临,雨水却已格外丰沛了。连日的滂沱大雨,把甬城给彻彻底底地浇醒、浇通透了,连着这个城市的“气场”也柔软了许多。晨七时许,日湖上空,雾气弥漫;雨林里,笼罩着淡淡的流动的雾,又像极了浓得化不开的相思,郁郁地堆积着。一场新雨后,日湖又添了清新韵致,与往日不同。湖岸边,水草丰美,漫漶岸边;清一色的湖水中,万千柄令箭跃出水面,亭亭玉立,一阵风吹过,随风飘摇;万千片荷叶漂浮在水面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荷叶上四处滚动;丰泽的水底下,则是晃动的莲影和从高空中投下的四合云野。

走在碎石铺设的甬道上,耳畔传来的是悠悠不绝的鸟鸣声,婉转、嘤咛,此起彼伏。鸟鸣,林更幽;风起,人音稀;此时空气中流淌着静谧的气氛。湖心桥上,极目遥望姚江,水天一色,风波连荡;只有微微的风儿,徐徐吹拂,不觉心旷神怡。空中,只有两三只飞翔的鸟儿,交错着掠过这柔媚的湖空。远方,隐隐地有黑点在挥舞,在翻腾,那是勤奋的早起人在晨泳。

生活,总是理性的;人,却是感性的。在这样的晨昏里游走,一颗矜持的心,会时不时地被小小地感染一下,忽然间,心头一紧,眼眶一热,思古之情油然而生。庆丰桥边,丝竹悠扬,越音缭绕;桥下,日湖又是一番活泼的景象。成群成群的鱼儿,围着一团小食欢快地抢饵;一只老龟,伸着长长的脖子,凫游在湖面上,憨态可掬;不远处,一只白鹭,静静地停栖在一段露出水面的粗木桩上四下张望;突然一个声响,草丛中一只黑鸟骤然跃起,挨着水面低空飞翔而去,湖面上,掠过一道时断时续的长长波澜。

有时想,大自然真是极好的“治愈剂”。在这无尽的时空里,渐渐地,深入人身心的七窍八孔中,慢慢地熨平了这平凡生活中的丝丝褶皱、路路坎坷。

在这样的季节,在这样的雨天,在这样的湖光水色中,适宜伤感地思念。远古的诗赋,现代的传说,还有这穿行的风雨声,就像日湖水系中四散的菱叶,在舒展,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