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被捉拿后,大骂王阳明不守信誉。王阳明驳斥道:“我不是在信里早告诉你了嘛,‘你起兵,我亦起兵’。你起兵造反,我起兵讨伐!”宁王才如梦初醒。
就这样,王阳明文官拜武帅,一举平宁王的故事流传下来了。
(1987年,采录于龙南乡孙家境村)
【孙如法趣闻二十则】
孙如法,字世行,号俟居,人称“孙鬼头”(姚北方言音sūn jīting),明朝嘉靖三十八年(1559)生于浙江余姚县孙家境(今属慈溪市横河镇孙家境村)。万历十一年(1583)考中进士,第二年,授刑部主事。后来,因论建储与册封贵妃之事,被贬为广东潮阳尉,不久,因病返乡。万历四十三年(1615)冬,逝于故乡,享年57岁,后追赠光禄寺少卿。“孙鬼头”的故事,四百多年来一直盛传不衰。有人把他与山阴徐文长并论,故其又有“三北徐文长”之美誉。
巧惩恶少
叶定观/口述 陆建立/整理
孙鬼头坐船去山阴(今绍兴)亲戚家做客,他坐在船上,听到有两个纨绔子弟在议论他。姓李的说:“孙鬼头是个无赖才子,嗜好卖弄文才,捉弄别人,实在太可恶了。”姓胡的回答道:“你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孙鬼头不是这种人,听说他因相貌生得丑陋,常遭人取笑,他为了自己的人格和尊严,不得不进行报复,但他并不戏弄百姓。”“哼!胡兄你还帮这流氓……”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由于两位公子无意中争论孙鬼头的为人,孙听后,甚是气愤,决定给那位李公子吃点苦头。
到了晚上,两位公子准备在各自带来的被子里睡觉,孙鬼头请求他们让他借宿一夜,征得他们的同意后,孙鬼头与李公子合睡一条被,安安静静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他们吃了早饭后,孙鬼头与那位李公子发生了争吵,两人你争我夺,都说那条被子是自己的。两人当面自然说不清被子是谁的,旁人出主意说,不如到县衙门请知县断案。
船靠了岸,众人簇拥着他们来到县衙门,知县接到案子,立刻坐堂审案。知县故意干咳了一声,一拍惊堂木,询问他们道:“这被子到底是谁的,现在一时难以说清,先请你们把自己被子的特征讲一讲。”
李公子抢先说道:“我的被子是新的,被面花纹是梅花。”
孙鬼头不慌不忙地说:“我的被子也是新的,被面花纹也是梅花,并且缝合的线是双股。”
“对对对!我的被子缝合的线也是双股的。”李公子唯恐被子要被夺去,赶紧补充道。胡公子也出来作证,但因没有有力的证据,只好作罢。
知县瞥了他们一眼,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既然你们谁都说不清这条被子应归谁,那只好将它归公了。”
“回大人,这条被子确实是小人的,这位公子想赖我的被,请大人明察秋毫,公正判决。”孙鬼头脸不变色,心不跳。
知县点头领会,忙问孙鬼头:“你的被子还有什么特征,如实说来。”他又转过头,盯着李公子问:“你的被子还有什么特征?”
李公子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了。
孙鬼头胸有成竹地回答:“回大人,小人的父母为防止这条被子遗失,在缝线时,缝进了一条汗巾,汗巾上写着我的名字和地址。大人不妨当场验证。”
知县立刻派人查验,然后大怒:“大胆李某,你冒领他人财物,该当何罪?打四十大板,这被子归孙某所有。”
李公子连喊“冤枉”,但还是被一伙跟班的狠狠地打了一顿。知县宣布退堂。李公子在胡公子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出县衙门。
一路上,胡公子告诫李公子:“昨天你背后议论孙鬼头的不是,今天果然尝到了他的厉害,今后千万不要讲人家的坏话了。”
原来,这条汗巾是孙鬼头夜里睡觉时塞进被子里的,捉弄了这位讲他坏话的李公子。
(1986年,采录于龙南乡孙家境村)
智惩蠢财主
黄驾图/搜集整理
孙鬼头虽是姚北人,但在慈北师桥一带也有他的传说,不过常念作“宋举头”。直到现在,师桥一带还将爱开玩笑或者自己不出面,经由他人开玩笑的人称之为“宋举头”。
从前,师桥有个霸道的财主常常骑了一匹马外出游玩,还向他的佃户定了一条劣规:谁见到他都得叩头让路。大家敢怒不敢言,就派人请来姚北孙鬼头要惩治这个不讲理的财主。
有几天,财主没有外出,马就拴在院子里,孙鬼头趁机进入院子,将马抽打起来,他打一下,就向马鞠个躬;再打一下,又向马鞠个躬……后来,只要他向马鞠躬,它就会惊跳起来。
这天,财主骑着马进村头,早等在那里的孙鬼头就向马行了九十度的大礼,马突然惊跳起来,把财主狠狠地摔在地上,磕得他鼻青脸肿。
过了几天,财主养好伤,又骑马出门。孙鬼头又迎上鞠躬,马又惊跳起来。财主赶忙下马说:“小孙,小小年纪就懂得向贵人行礼,实在难得,以后就免了吧。”孙鬼头说:“不是我识礼,而是你这匹马太蠢了!”财主很高兴地说:“是你知礼!”
财主回到家里,悄悄地对老婆说:“新来的孙家那小子长大后必定大富大贵。”他老婆说:“何以见得?”“他向我打躬行礼,我都受用不起,从马背上滚下……”他的老婆一听,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聪明的读者一看到这里,就知真正的“蠢马”是那霸道的财主。
明代的孙鬼头(如法)当然不知道俄国科学家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学说,但他却运用了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原理愚弄了那个恶霸财主。
(2003年,采录于龙南乡孙家境村)
严惩盐法道
孙鄂锦/搜集整理
孙鬼头真名叫孙如法,明万历年间进士,曾任刑部山西司主事。他每次告假回乡,都喜欢与农民一起做一些轻便的农活,还爱与农民交朋友。
有一年,他的一位农民朋友要到山南(今丈亭)去打工,帮人家收割早稻,他得知后也要一同去。朋友说:“这次到山南去打稻,生活很辛苦的,恐怕你吃勿消。”孙鬼头说:“我可以做些轻点的生活嘛,给人家管管鸡也好,工钱我也勿要,白吃饭就算哉。”朋友见他坚决要去,只好让他一起去。
到了山南,他们帮一个名叫李志豪的人打稻。孙鬼头的朋友与东家说定:“有一个人不会打稻,只能管管鸡,工钱不要,只要白吃饭就行了。”东家见孙鬼头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就答应了。因为晒场离东家的住宅较远,为管好鸡,孙鬼头的中饭,每天由东家的老娘送去。
一天中午,吃饭时间已经过去好久,还不见有饭送来,孙鬼头既饿又急,又等了一会儿,见送饭的人终于来了。孙鬼头埋怨地问:“今天中饭为什么这样晚,人家点心都好吃哉。”东家的老娘哭丧着脸说:“管鸡客人,你哪里晓得,我们这里有个盐法道(管私盐的官),他先叫手下人卖私盐给人家,然后再由他来查私盐,借此敲诈勒索。我们起先勿晓得,买了一百斤私盐,哪晓得早上买,中午那个卖私盐的人(实际上是盐法道的手下人)领着他来了,说是要罚我家三十两银子,威吓说:‘三天不拿到,就要我儿子去坐牢。’弄得我们走投无路,全家哭哭啼啼无法子可想,所以午饭送晚了。”东家的老娘边说边哭。孙鬼头听了笑着说:“原来是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可哭的,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他呢?”东家的老娘哭着说:“我家没权没势,怎能对付他呢?”孙鬼头说:“我帮你想个办法,制服这个盐法道。但你必须按我的方法做,我与你称个姐弟,你儿子叫我舅舅,这样,我就有办法可以对付他了。”东家的娘听说有办法制服盐法道,料想孙鬼头一定有“来头”。便说:“先生,只要你能救我儿子,我儿子不仅叫你娘舅,就是叫你爷爷也可以。”
到第二天,东家按孙鬼头的吩咐在堂屋里摆了两张桌,一张桌朝南,桌上摆着皇上钦赐孙鬼头的官帽和官袍,另一张桌上摆着酒菜。孙鬼头和东家一起喝酒。日高三丈,盐法道果然来了,摆出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可是走进门一看,只见桌上摆着皇帝钦赐的纱帽和官服,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转身就逃。可还没来得及跑,只听见里面孙鬼头喝道:“盐法道,你还想往哪里逃?还不给我跪下!”盐法道只好乖乖地跪在门外。只听见东家恭恭敬敬地说:“舅舅,外甥给你敬酒了。”说着东家就倒了酒。孙鬼头说:“好哇!外甥,今天饮个痛快,癞蛤蟆在求雨呢。”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一直饮到傍晚,盐法道也只好跪到傍晚。孙鬼头这才走出来对盐法道喝道:“你经常敲诈百姓,害得老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该当何罪?”盐法道苦苦哀求道:“小的知罪,大老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敲诈勒索了。”孙鬼头又喝道:“你有眼不识泰山,这是我外甥家,你来敲诈勒索,今天亏得我在,如若不然,岂不是要被你逼死了吗?”盐法道连连叩头道:“小的不知,小的该死,请大老爷饶命。”孙鬼头说:“今天饶你一命,以后再要如此,就要你的狗命。滚!”盐法道连连叩头后,急急爬起来,狼狈而去。
(1986年,采录于龙南乡孙家境村)
抗官粮
王昌荣/搜集整理
某年姚北水灾,粮食歉收。贪官污吏不恤民情,催逼官粮。
一日,县太爷带领人马,趁稻谷收打未完,来到周塘南收官粮。县太爷走入小道,抬头一看,只见孙鬼头身着大官服饰,陷于烂田之中。
县官见大官,俯身要倒走。这时,孙鬼头道:“县太爷!请你扶我出田。”县太爷无法,躬身前行,哪知县太爷步入烂田,污泥没膝,两只朝靴没在污泥之中,拔也拔不出来,哪是屈体行走,简直是四脚爬行。爬了二丈多远,县太爷也实在爬不动,微微地偷视,却不见孙鬼头。只听得孙鬼头哈哈笑道:“县太爷满手污泥,怎能扶我身子!快退去吧。”
原来,孙鬼头知道农民歉收,今日县太爷到这里来收粮,故行到此,用跳板步入烂田中,捉弄县太爷。
再说县太爷除了背上,其他部位全是烂泥,站在田当中,走也走不动,只得叫了两个强健兵丁,扶他出田。他满脸羞愧,也不提收官粮之事,偷偷地溜回县衙去了。
(1986年,采录于龙南乡孙家境村)
教训府台
符张敖/口述 张志中/整理
孙鬼头在朝做官时,经常带着袍服去游走四方。有一天,他路过一个河埠头,看见有个青年妇女在哭,孙鬼头心想,在河埠头哭得介伤心,会勿会寻死?
于是,孙鬼头走过去一问,原来这妇女是府台老爷的偏房,因为她和府台老爷的原配老婆都生了一个儿子,府台老爷偏爱原配夫人,给原配夫人生的儿子请了一位教书先生教书,就是不给自己的儿子读书。为这件事,越想越气,就来到河埠头哭,心想还是寻死算了。
孙鬼头知道后就讲:“这件事好办,你如果不嫌弃我的话,我到你家里去做教书先生,工钱也不要,只要给我饭吃就好了。”府台老爷的偏房心想这样最好了,就把孙鬼头请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府台老爷刚好要做五十大寿了,偏房夫人叫用人告诉孙鬼头,做寿这天,要停课一天。孙鬼头忙给学生讲“快去把你娘叫来,我有话要讲。”偏房夫人来了。孙鬼头讲:“今朝老爷五十大寿,你给你儿子讲好,等圆席就位的时候,叫他来喊我,我们三个人一起到首席头桌去吃酒。”偏房夫人听了,想想这样勿大妥当,但还是被孙鬼头说服了。
再说府台老爷安排的头桌,是巡抚的席位。在开席的辰光,偏房夫人的儿子来告诉了:“先生,圆席了。”孙鬼头、偏房夫人和偏房夫人的儿子坐落,学生给先生连连斟酒,先生也动筷就吃,不把旁边的府台和巡抚看在眼里。府台老爷看得惊呆了,心里很气,心想:教书先生真不懂礼节,今朝我要你倒霉,就说:“今朝我五十大寿,请来的客人,你教书先生是晓得的,首席是啥人的座位,也是明白的吧。你怎么可以不客气地坐下就吃呢?”
孙鬼头答:“你身居府台,应该知书明礼,老爷请官酒还没办过呢。”“这……”府台老爷被问得一时答勿上来,后来才说:“好,今朝就算请官酒吧。”说着,孙鬼头又叫学生斟起酒来。
旁边的巡抚大人,心里思忖,府台老爷就算有错,我巡抚没有事情对不起你呀,一忖两忖,心里也气呼呼地上前问道:“先生,今朝你家老爷五十大寿,这个位置应该给啥人坐呢?”
孙鬼头说:“坐坐有啥了不起,从前已坐过两回,一回是抱太子坐龙椅,二回是……”还没说完,巡抚跪下连连求饶,府台老爷和来祝寿的七品芝麻绿豆官,一概也纷纷跪下而拜,当巡抚认出这就是孙鬼头,忙说:“大人请饶命。”
孙鬼头命巡抚和众人起身,就是不叫府台老爷,还板着脸教训道:“你身为府台,怎好小看偏房生的儿子,我问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小看他?”
府台老爷连连说:“不敢!不敢!”就这样,从那以后,府台老爷再也不敢小看偏房和她的儿子了。
(1986年,采录于余姚市文化馆)
升子和圣旨
符张敖/口述 张志中/整理
一次,有个打稻人客到浒山一带去打稻,孙鬼头也想跟去吃几餐白饭作作乐,他个子长得像十四五岁的小人,打稻人客也就同意他跟去。一到浒山,不少人家看见打稻人客带了一个白吃饭的小孩,不肯雇佣。但是有一位东家却比较大度:“多个小孩大不了多双碗筷,到我家去好了。”
到了这户人家,打稻人客日里出畈做生活,孙鬼头不去,看看书,有时到晒场头和东家的三个媳妇闲谈,还打趣说:“你们啥人叫我一声爹?”大媳妇、二媳妇说:“介小小鬼头,想煞叫爹。”但是三媳妇不同了:“叫你一声就叫你一声,爹——”孙鬼头也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