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玫儿脸色便知晓事情不简单,急忙道:“出什么事了?!”
“……”玫儿咬住下唇,“你先听他说吧,希望是我想错了……”
台上那老头扬声道:“那人得知肚中有虫子后也是吓了一跳,后来借钱去大城市做手术才发现虫子竟然在啃咬他的肠胃。”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虫子还能这样?谣言吧?”听闻,我不禁疑惑。
“那虫子甚至已经将那人的肾吃光了!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那虫子吃完肾,竟还能代替肾,它能做到肾的一切功能,从而让人哪怕失去一个身体器官也不死。现在猜测,病人之所以会觉得肚子疼,正是因为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他的胃。”老头道。
我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看了一眼玫儿,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不好”来形容了。
“医生表示从没遇见这种情况,无能为力。医生解释,本来去掉虫子是唯一的治疗方法,但现在的情景倘若那虫子真去了,他的肾也会没了。当然,补一个肾还是可以的,但不光如此,那虫子也同时啃了他的胃,啃到他的胃已经变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医院可没办法把缺失掉的胃补全。”
“反而,或许不去掉虫子,让其如此发展下去。说不定病人根本不用担心生命安全,毕竟这虫子预计可以代替各种身体器官(虫子同时也代替了病人缺的胃)。那病人纠缠许久,直到最后医生将他赶了出去才罢休。”
老头说得神采飞扬,而玫儿脸色跟神采飞扬正好是反义词。
“那病人过后,不久便死了。”
我想了想,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死人能搞得这么神秘?不死人玫儿脸色会这么差?也不是我冷血,我只是觉得现在搞得自己有多惊讶似的也没用,我倒是很想搞清楚这死人的原因。
老头没说完,“这人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据说当时他家里的人都不向外透露。而这还没完,那人死后,一大批人陆续感到肚子疼。跟第一个人一样,他们都以为只是简单的‘吃坏肚子’了。”
我:“……”这“一大批人”是多少人呢?有点麻烦。
“这些人陆陆续续地死亡了!而死亡方式,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化作千百只黑色小虫子!”老头说到最后三个字,故意放大了声音,把听着的人吼的都吓得一哆嗦。
老头补充道:“尸骨无存,一个渣都不剩地全部化作小虫子!”
我对玫儿道:“真的?这种病真的有?不是传闻?”
玫儿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眼神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只是在一瞬间闪过,要不是我有在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都发现不了。
下一秒,我感受到剧烈的地震。像一个婴儿抓起我们所在的这座茶馆,在手上不停摇来摇去。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玫儿引起过这么大的地震了。
“有这种病,快,我现在就带你去小村庄,”玫儿拉住我的手,“不休息了,我连夜带你赶路,你先在我背上睡觉也行。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后一句话她只是喃喃。
玫儿一把把我背上,直接用风将房顶冲出了个洞,飞出去。
我没见过玫儿如此这样,急忙问道:“这究竟是什么病?你……”
“我解释一下吧。这种病少见得很,”玫儿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好久以前专门调查过,病的起因……例如这样吧:A有一天随便瞎晃悠,走到了一个很偏僻的深林角落,在那里看见一朵花,然后取了它的花蜜吃。过后几天A就会得病。我管这种病叫‘噬疫’,意味吞噬。得这种病的人永远吃不饱,因为他们所吞下的食物都会被虫子所吞噬。从而我也命这种虫为‘噬虫’。”
不得不承认……
此时我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取名方式??
我不禁说道:“那么那人所吃的花蜜的那朵花是不是叫‘噬花’……”
玫儿一愣,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汗……
我摆摆手,“我猜的……你继续。”
“哦……”玫儿道,“那噬花虽是名为花,却不是花。我取回一朵研究过。当时我将自己的手臂剌出血,流到湖中把一小片水域都染红了……”
“怎么这样?不能用其他方法吗?”
我心疼地皱起眉。
玫儿笑了笑,“这是最简单直接啦,又不会死——”
“你不许伤害你自己!”
“噗呲……”
“你别笑……我认真的!”我无力地辩解道。
?“是是是,我知道……啊哈哈……”
我将她抱紧,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不许你伤害我的人。”
玫儿耳朵红了一点点,听闻我的话,也学着我的语气道:“那你也答应我,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小殇殇。”
她看着我。
“我认真的。”
我看着她。
我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很认真地再说这些话,也是真的很认真地不想我受伤害。
我道:“当然啦,我答应你。”
她道:“我也答应你。不过你记着,你要是敢违背的话,这辈子你都别想要我理你了!”
玫儿撅了撅粉唇,大眼睛水灵灵的,移开目光不看我,像是在赌气的三岁小可爱。
我忽然脸就炸了。
像……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这什么幼稚的比喻),然后苹果里面放了颗炸弹,然后在看见玫儿现在这样子的绝世可爱后——炸了(如果这颗苹果能放在牛顿头上就好了,这样物理课能轻松很多)。
玫儿看见我这样,捧腹大笑起来。
我马上也学着玫儿的样子撅起了嘴。
玫儿一边咯咯笑一边道:“哈哈……好啦好啦哈不闹了哈哈哈哈……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她正色道:“我的生命里减弱,就能影响到花朵。当时我身边的所有植物都已经垂头丧气了,甚至有一些已经枯萎了,但我手中的噬花却安然无事。”
“所以……”我恍然大悟,“你判定噬花不是植物!”
“嗯。”玫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看起来像花,却绝非花。或许是虫子建造的巢穴吧。”
我微微颔首。
“而当时那人喝下的花蜜便是虫子的卵啦。”玫儿道。“那虫子进了人的肚子,以人肉为生,一直不停啃食人,所以人才会感到肚子痛。而后只要东西,那虫子就会暂时停止啃食人肉,而去吃食物。久而久之,人发现这一点,就会不停不停地、像吞噬一般狼吞虎咽地吃饭,只为减缓痛哭。而他们会只进不出,不再排泄。”
玫儿皱了皱眉,沉声道:“其实他们越吃,病情发展得越快。这虫子,吃的越多,繁殖得越快。而人类哪怕知道这一点,也会控制不住地疯狂吞噬。”
我叹了口气。
“最后这些人的结局是什么?”
“死。爆体而亡。”
玫儿脸色难看,“当虫子吃掉人类的所有器官后,会在一瞬间疯狂啃完人类的人皮,然后涌出,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在外观上来看就是这个人爆体,在一瞬间华为一堆虫子。虫子从他身体里出来后,只要一见到人,就会从人类的七窍任何一处钻进人体内继续啃食人肉。”
我倒吸一口冷气,过来几秒,才感叹道:“真想象不出来,假如我在你眼前整个人化为一堆虫子是什么样子。”
“……”玫儿轻咬红唇,微微一笑,“假如我在你面前灰飞烟灭。”
我全身一震,想到玫儿从此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不会对我笑,不会牵着我的手……一阵恐惧感从脚底缓缓攀爬到我的头皮上,细细啃食我的头皮。
玫儿轻笑一声:“就是这种感觉。”
彩蛋:《浮心》
刘孚歆和蓝槑在花灯街上看见了一家卖古装的商店,刘孚歆居然来了兴致,托着蓝槑进了店,选了两身古装试着穿了穿。
刘孚歆利利索索就穿好了,出来时却发现蓝槑还在男士试衣间里折腾。
等了一会儿,刘孚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呆呆?还没好啊?”
“……”沉默了两秒,蓝槑艰难地开口道:“不会。”
“噗,”刘孚歆想憋着笑,却没有憋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会穿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
刘孚歆甚至都能相像到蓝槑此时黑得发霉的脸。
“哈哈哈哈……”当她终于止住了笑声,“那要不我进去帮你?”
“……不用!”蓝槑快要恼羞成怒了。
刘孚歆失笑,道:“你穿着裤子呢吧?那我进去咯。”
“……”没办法,刘孚歆根本不听他在拒绝。
刘孚歆掀开门帘,看到蓝槑上身的万年不变西服终于脱下来了,露出上身一身白皙的小嫩肉,六块腹肌明显地浮现,几乎完美的人鱼线落在刘孚歆眼前,她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蓝槑看向刘孚歆,一愣,默默把目光转走,瞅了一眼自己的裤子——他把裤子往上提了提。
刘孚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冲他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然后上前拿了他的古装。
一边给他套古装一边还唠叨着:“我怎么跟你妈似的,整天操碎了心现在还要帮你穿衣服,你幼儿园啊?”
蓝槑只道:“我没妈,不知道妈是什么样。我也没上过幼儿园。”
刘孚歆手上的活一停,又狠狠把衣服一拽,大体都弄好了,才转过身道:“抱歉……我没注意到。”
蓝槑没有说话。
刘孚歆道:“裤子你自己穿吧,男士的裤子你别问我,我可没研究过这个。待会还有哪里别扭你告诉我,我帮你整。”
“嗯。”他磁性的男人嗓音从刘孚歆耳边传来,她能感觉到他离她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体温的温热了。
刘孚歆快步走开了,而旁边卖服装的老板看得倒是跟看电影似的,就差再来点爆米花和可乐了。
过了一会儿,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拨开门帘,首先踏出的是一只古代黑色长靴,银边金纹。
然后刘孚歆就见一个男人走出来,一身银色古装,水袖上纹了栩栩如生的金龙,领口是黄色龙鳞纹路,古装配了一层薄薄的金纱。男人的长发直至腰间,发带是鹅黄色配白色麟纹,处处显示着淡雅而带着威严,有一种天下一人的感觉。
远处一观,这男人斯文又儒雅,而且帅炸你家房顶(什么鬼),近处亵渎,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气,都能储存冰激凌用了(什么什么鬼)。
刘孚歆一愣,要不是此时这男人的表情就是蓝槑的经典表情——没表情,她都认不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带了假发。
而蓝槑又何尝不有些震惊呢,眼前的刘孚歆在他看来简直美若天仙,比起平时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刘孚歆就是他认识的人中的一朵白百合,不沾染肮脏,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论世外多纷扰,她周围的空气也都是悠闲的,宁静禁止被侵扰的。
刘孚歆的古装里面是淡黄色,非常淡的那种,很简朴。外面是一袭银纱,水袖上纹了一只展开双翼的白鹤,它仰着头,仿佛身在桃源,正享受着温柔的阳光。领口上有乳白色云纹,仿佛柔软得像棉花糖,看起来竟然甜甜的。
刘孚歆根本就不用戴假发,她及腰长发的发尾捆起,发带是白渐变金的纱布。
乍眼一看,二人穿的倒像是情侣装。
半晌,蓝槑先开口,用极其极其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很好。”
尽管刘孚歆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但看他的嘴型,再想想他对自己的态度、表情,刘孚歆非常清楚他现在对自己说了什么。
“走吧~”她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对他回眸一笑。
“……嗯。”蓝槑把自己的银行卡抛给了老板说了一句“没密码”,就头也不回地被刘孚歆牵走了。
老板愣愣地接住了飞来的银行卡,茫然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啥子时候回来取?”当两人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的时候,老板才弱弱地冒出一句。
……
刘孚歆穿着古装哼着小曲逛着街。刚刚蓝槑说今天的账都由他来结。
刘孚歆很实在的,“既然你说了你结账,那我就不客气了”的那种。
刘孚歆正在挑唇彩的时候,蓝槑忽然一声不吭地就直接走掉了。要不是刘孚歆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小呆呆,你说我适合什么颜色啊?”的时候没人回应才发现他一个大活人消失了。
四处瞟了几眼没见他人影刘孚歆便着急了。
为什么着急呢?
刘孚歆:当然是为没人买单而着急!
这时,一个人戳了戳她的后背。
刘孚歆下意识道:“别碰我,烦着呢!”
“怎么了?”
刘孚歆正着急,没仔细听那声音,“我……”她忽然顿住。本来打算说她朋友丢了,那对方恐怕会回答说“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走丢”之类的话,显得她有多二似的,于是她道:“我儿子丢了。”
“……”
那边一阵沉默,正当刘孚歆以为世界安静了的时候,那声音带着笑意响起:“爸爸,吃点甜食能让心情变好。”
刘孚歆一愣,这才听出这声音分明就是蓝槑的,才转身,看见蓝槑握着两串冰糖葫芦,笑眯眯地看着她。
刘孚歆尴尬地笑了笑,接过蓝槑手中的冰糖葫芦,想了几秒忽然应了一声:“诶,乖儿子。”
“………………”
她吃了一口冰糖葫芦——果然甜食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
……
事实证明,女人逛起街来是男人无法想象的。
要不是蓝槑以前经常锻炼身体,现在恐怕已经倒地不起了。
“……刘孚歆,你不累吗?”蓝槑拎着几十个购物袋,叹了一口气。
刘孚歆笑回眸一笑,“你累的话可以回去。”
“……”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要是他回去了,刘孚歆能一个星期不理他。
蓝槑觉得此时的刘孚歆——笑里藏刀!
蓝槑无力地看了一眼表,都凌晨三点半了诶……
刘孚歆知道蓝槑肯定不会走,想了想,便道:“要不要去吃个宵夜,吃些小甜点什么的?”
蓝槑当然是极其乐意了。
等二人大吃一顿又歇了好久之后,就已经将近五点钟了。刘孚歆深吸一口气,又双叒叕精神饱满地站起来道:“走!在去逛逛吧!”
蓝槑:“……”
哎……无力拒绝。
刘孚歆再一次开启逛街模式√。
……
没逛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来可,太阳还没升多少,整个街上朦朦胧胧的,仿佛一步踏入仙境。
刘孚歆惊喜地“哇”了一声,张开双臂仰着头,感受着细小水滴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
蓝槑拍了拍稍稍有些湿的古装,问道:“不避一下雨吗?”
刘孚歆巧笑嫣然,悠然自得地说:“斜风细雨不需归。”
她看着他,眼中带着浓烈的笑意。
蓝槑一呆,也随着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这斜风细雨忽然变大,变成瓢泼大雨,两人几乎瞬间就淋湿了。
“……愣着干嘛,跑啊!”
“哈哈哈哈……”蓝槑忽然笑出来声,眼睛弯成一条完美的弧线。
刘孚歆也跟着笑起来,跑过来抓着他的大水袖,边笑边跑,找了一处屋檐下避了雨。
抱着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地大笑了好一会,等笑得都快要断气的时候才舍得停下。
刘孚歆累了,便与蓝槑一同坐下。蓝槑已经调回了高冷总裁状态。冷冰冰地靠着墙坐着。刘孚歆觉得眼皮渐渐沉重,悄悄靠上蓝槑宽厚的肩膀,安心地闭上眼睛,睡熟了。
蓝槑一直睁着眼睛,全身一动不动得跟个木头似的。
街上的人都纷纷散了,四周变得越来越安静。
仿佛除了滴答滴答如钟表声音般的雨落声,这世界上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了。
……
“刘孚歆,醒醒。”
“刘孚歆?”
“喂喂……”
“再不醒你会后悔的……”
“唔……呆呆?干什么啊……”
刘孚歆朦朦胧胧地醒来,揉了揉眼睛,枕着蓝槑的肩膀睡了一夜,全身都僵了,腿一动就开始发麻。
蓝槑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刘孚歆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道七彩斑斓的彩虹划破天空,留下一条完美的弧线,绝美如画般,让人为之感叹。
雨过天晴,美丽的颜色渲染单一的天空。
“……”刘孚歆的睡意全无,全身一震,眼前浮起一层不厚的水雾,凝结成一颗如水晶般的泪珠,悄然无声地划过她白皙的面庞,轻轻站在了蓝槑宽厚的肩膀上,迅速消失。
“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哪个颜色,所以就都给你了。”
刘孚歆脑海中模糊地响起这句话,曾经有一个人把她的世界点缀上了色彩。
而如今,与当年已过九年,眼看当初与安璃殇离别三年后定下的七年之约将至,她的心几乎已经死了。
已经九年了啊,说是度日如年,但从现在往过去的时光看,仿佛就是一瞬间就穿梭了九年的光阴。
九年了,当初他嘻嘻哈哈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徘徊,可回忆中他的模样却已经模糊不清了,所有她最珍视的回忆都像铺上了一层迷雾,模模糊糊地怎么看都看不清。
当年全世界最喜欢他一个人的感情也模糊不清了,下一年,她必须嫁出去了。
“刘孚歆?!你怎么哭了……”蓝槑隐忍着却仍然在泄露紧张的情绪,他关切地问候让刘孚歆的脑海中浮现出新的回忆,如黑白播放片,快速走过。
而现在,她想她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