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娼妇的种,养你们到如今已经对得起你们了!若都好好的,勉强还是能留下你们,可瞧瞧你们!”拿手指着慕云,又指湛与:“又是克夫又是败家,可再留不得你们!”
说罢,一手扔了扁担,扬长回东屋里去了。
其他三房的媳妇不知什么时候也都站到门口看热闹,长房儿媳小吕氏“呸”的吐出瓜子壳,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晦气!”扭身进屋了。
她是吕氏的娘家亲侄女,长得就跟吕氏一个模样,又生了一个颇会读书的儿子,在文家地位超然。
二房朱氏三房赵氏互视一眼,婆母打人倒是常有,只是还头一回听说她要发卖了四房,心下同时有些担扰,别的倒没什么,只不过——若没了四房,以后当老牛被使唤的岂不是她们了?
慕云对这三房嫂子无视,径自去拉依旧蜷伏在水洼中的湛与,又唤了他几声,却不见回应,心里更慌了,总觉得是不好,可挨打也是他们的常事,总不会就……
她探手试了试湛与的鼻息,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并没有感觉到太明显的气息流动,她又去摸他的颈动脉,依旧没有……
不会吧……她的心揪到了嗓子眼,不甘心的又试了试,又去摸另一侧……来回按了数次,终于,指腹下传来微弱的跳动,她心下甫定,长舒了一口气。
费力抱起这少年,入手却并没有多少份量,心里不禁悲凉,这孩子也是原身从小一手带大的,小时候天天跟在原身后面喊着姐姐姐姐,即便原身和小丈夫圆了房有了孩子也没改口,可见和原身感情亲厚非比寻常。
抱着人走了几步,却觉鼻腔中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出来,有几滴滴到自己的前襟,又洇湿到湛与的身上,鲜红鲜红的,才知是血。应该是吕氏刚才那一巴掌伤到了鼻腔血管了,这会儿又使了力这才突然破裂。
将湛与安置到他自己的房里,慕云这才腾出手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前襟也污了一大片,看看床上的少年,依旧双目紧闭,不禁担忧,又给他搭了脉,只觉比刚才更加平稳有力了,只不知怎么还不醒,又唤了他几声,还是不见应声,想了想,无法,只得给他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回屋去。
“娘亲……”小文祺刚唤了一声,见娘亲脸上身上都是血,不由发怔,小脸上出现一丝迷惑的神色。慕云忙摆手道:“没事,娘亲洗洗就行。我抱你去八叔那里陪着他,醒了就喊娘亲。”
将小文祺送去湛与屋里,慕云重又回屋,从屋角盛水的瓦罐倒水出来以手接水,胡乱洗了几下脸,用衣袖擦干,又找出干净衣服来换,冷嗖嗖的空气让她抖抖索索,刚套上衣服,脖子上一颗珠子一溜滚动,又冰的她一阵颤栗。
她便伸手进去够出,想着让它隔层衣服,便不必拿体温去焐着它了,不料那珠子刚拿出来,无意看了一眼,却不禁“咦”了一声。
这虽是原身贴身之物,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拿大红的线络着指肚大小的一颗扁圆的白色石头,但刚才拿出来时,分明已不似往常。
再仔细瞧看,那石头赫然已变的通体莹润光泽,纯璞浑厚,宝光流转,哪里还是个石头?这俨然就是一块红如泣血的上等翡玉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孰料念头甫起,却觉眼前一花,身周就换了一番场景,她直接被震惊当场动弹不得。
……茸茸软草平展轻茵直达天际,慕云被置身在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脚边一眼清泉汩汩流淌,慢慢四散流进草棵中不见,四野静谧无声,无风无月无日无星。
她呆呆伫立良久,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这是又到了甚么所在?
待她好不容易神思有些回转,便慢慢转身查看四周,身形和思维却又一次停滞了……那,那不是自己的小MINI吗?!
熟悉的绿白拼色的车子安安静静的停在空阔的草原上,诡异到让人窒息。
不是被大货车撞到报废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子出现在这个地方?!
待她从惊异中回神,忍不住叹了口气,……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穿越都经历了,那就玄幻到底吧。
打开车门,车内一切如旧,坐上驾驶位摸着熟悉的方向盘,从后视镜可以看到后座位上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愣了一会神,她打开遮阳板的镜子,终于清晰的看到如今的相貌,之前只从水里看过模模糊糊的倒影。
这是一张既年轻又沧桑的脸,眼角的细纹仿佛是青春流逝过快留下的刮痕,五官算是端正,却满带着重重愁苦,使人一眼看去只觉美丑倒是其次,只余忧沉。
慕云心中恻然,……原身这三十年过的如同一直被车轮碾压一般,何时有过喘息啊。
但愿她来世投生个好人家。
打开右手肘下的储物箱,里面有一盒巧克力,几种坚果,还有两盒饼干。
下车打开后备箱,果然,一箱红烧牛肉方便面还安安稳稳躺在里面。
还有一个便携式小冰箱,里面存放着几瓶实验室药品……这就是她穿越的原因了。
她是学医的,彼时正在实验室实习,跟着教授研究一个课题。
不过,这些吃的倒是可以带点给两个孩子,只是该怎么回去呢?还回的去吗?
只这么一想,眼前场景竟又一转,她又回到那个破旧厦屋内。
见此情形,她灵光一闪,难道刚才那个地方就是叫做空间的地方?
于是她心中默念:去空间。果然又回到草原上,站在车子旁,她又默念:回房里。果然又回到了房里。
如此反复几次,终于确定,这正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不由欣喜非常,手中捻动那翡玉,心想,应该是这石头浸染了她的血产生了难以解释的变化,而这空间应该也和这翡玉有十分的关系……却猛然听小文祺清脆稚嫩的声音在隔壁叫她:“娘亲,八叔醒了!”
慕云应了一声,本想着带点什么出来,只怕一时也无法解释,只得作罢,匆匆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