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金兀术率领由大宋宗室及官员还有金营将士混合组成的队伍,来到塞北,只见天地白茫茫一片。邢氏在两个金兵的押解下缓步行走,那两个金兵见邢氏貌美,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把她从人群中拉出来,扯到树下欲行淫欲。邢氏痛苦地大声呼救。此时,赵构骑着马,快马上前,大声喊道:“住手!”那邢氏拼命地喊:“王爷,救我!”赵构骂道:“你们这群混账,快放开她!”说罢,便发了疯一般向金兵挥剑砍去。金兵见状,一箭放来,直奔康王面门。康王赶紧侧身躲避,不料失去重心,从马上跌了下来。
原来,这却是康王的一个梦,他从床上起身,吓得满头冷汗,回忆起刚才的噩梦,惊魂未定。康履听到异响,急忙跑进来,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赵构摆摆手,道:“没事,我做了一个噩梦……你说,她们会不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康履倒了杯茶递给赵构,安慰道:“王爷,梦里的事一般都是反的,您不用担心,王爷喝杯茶压压惊。”赵构听了,摇头不语。
经过月余跋涉,金兀术带着军队,押着俘虏,终于回到金国。这天,金太宗高居宝座,金兀术、哈迷蚩、斡离不、粘罕分坐两侧。徽、钦二帝及其宗室成员一干俘虏被押上大殿。只见徽宗、钦宗已被扒去上衣,赤身裸体,面如枯槁,目中无光。那粘罕看到他俩,大声喝道:“见到圣上,还不快磕头?”
徽宗、钦宗万般无奈,只得跪下。那金太宗哈哈大笑,下令道:“行牵羊礼。”两名金兵听命,便把两张血淋淋的羊皮披在他们身上,徽、钦二帝害怕得浑身颤抖。粘罕道:“这是我们大金特有的受降仪式。”
徽宗、钦宗只得披着羊皮,连连磕头,屈辱至极。大殿之上的金人一片哄笑,宋室成员见状,放声哭成一片。宋钦宗向金太宗跪行,道:“恳请圣上放我们回去!只要能让我们回去,割地赔款,什么都可以。”宋徽宗更是恳求道:“如果圣上能将我族人统统放回,我即便俯首称臣,亦心甘情愿。”
金太宗冷笑道:“俯首称臣?你配当我们大金国的臣子吗?”他顿了顿,继续道,“宋国原本是雄踞一方的泱泱大国,到你手里,偏偏穷奢极侈,滥增捐税,建宫殿,修园林,历朝历代积攒下来的财富就这么被你挥霍一空,搞得民不聊生,国将不国。在你眼里,除了古玩美玉、书法字画,何时有过黎民百姓?”
宋徽宗瞥了一眼金太宗,叹了口气。金太宗接着说道:“宋国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不是因我大金国国力强盛,而是你们二人实在昏庸无能!现如今,你们落到这步田地,也不能怪我们金国。我如今做了太宗,也可以封你们个将相王侯,怎么样?赵佶听封——降封赵佶为昏德公。”宋徽宗听着,呆在那里。金太宗又对宋钦宗道:“降封赵桓为重昏侯。”宋钦宗两眼空空,一动不动。
那粘罕在旁边大喊一声,道:“大胆!还不赶快谢主隆恩?”那徽宗、钦宗连忙磕头道:“谢太宗皇帝!”金太宗得意地仰天大笑。
这正是著名的“靖康之耻”。
京城被破,一老一小皇帝被俘,金军大获全胜,押解大批战俘北上。这些战俘中,除了两位皇帝,还包括几乎全部的赵姓宗室以及众多大臣,就连礼器、法物、教坊乐器和八宝、九鼎,以及浑天仪、铜人、刻漏、天下府州县图,皇宫侍女、戏曲演员、技艺工匠、娼妓,等等,也一个不落,悉数携载而去。
临行前,金军二帅扶植宰相张邦昌做皇帝,令其统治黄河以南的地区,后来金太宗册封张邦昌为“大楚皇帝”。
自此,大宋正式改朝换代,北宋灭亡。
塞外,汹涌的松花江已经到了结冰季节,寒气迫人。冬雪纷纷,寒雾弥漫,三千余宋虏居住在由两百余座帐篷组成的俘虏营内,周围由高大的木栅围了起来,由重兵看守,一有宋俘试图逃跑,便立即遭到城墙上的金兵射杀。
在营帐内,韦贵妃不忍卒睹,又有两名宫人被冻死了,剩下一堆宫人在寒风中直打哆嗦。宫女青丸扶着韦贵妃,一声声地唤着“娘娘”。
这天,在宋俘帐篷旁边,金兵让宋俘排起了两支长队,要进行登记,一支是宗室年轻女子以及皇妃,另一支是皇室及其百官公卿,宋徽宗亦排在队伍中。排在那支队伍后面的一个年轻女子呼唤着宋徽宗:“父皇救我……父皇救我……”宋徽宗看着女儿,一怔,只见一个金兵一鞭抽在桌腿上,抓着这公主的头发将她拖走,只听见她惨厉呼号。
在阴气逼人的五国城地窖中,秦桧、韦贵妃、邢氏等被关在地窖内,冻得瑟瑟发抖。此时徽、钦二帝也被金兵带入地窖,习惯锦衣玉食的二人频频蹙眉,只听宋钦宗叫道:“放肆!父皇,我不要住在这儿!”韦贵妃在昏暗中听到声音,叫道:“太上皇!太上皇!”宋徽宗走上前,二人相见,一时相对无言,只有默默哭泣,将手紧紧握在一起。
有一位大臣叫着要出去,被两名金兵拖了出去,另一个大臣看到,吓得直喊“杀人了,杀人了”,也被拖了出去。秦桧在黑暗中紧紧抱着受到惊吓的王氏。这时,两名金兵送饭过来,向他们叫了一声:“欸,吃饭了!”说着倒了一些剩菜冷饭在大盆中,扔了些馒头在另一个盆里。宋钦宗看了一眼,用脚踢了一下馒头,叫道:“我不吃!我不吃!”只见那馒头冷硬得像石头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一地。宋徽宗、秦桧等人听着宋钦宗的哭声,也暗自垂泪,仰天悲叹。
秦桧的老婆王氏捡起一个馒头,拍了拍土,咬了一口。秦桧惊讶地看着夫人。王氏给了秦桧一巴掌,道:“你平日的雄心壮志哪儿去了?留下这条命,才能将以有为呢,况且今日之事,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你我可要见机行事啊!”说罢,将馒头递给秦桧。秦桧接过,默默地流着泪将馒头吃完,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先要活下去,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相州军事议政大厅,秦桧的老师汪伯彦正在像一个英雄一样,在一群官员和武将簇拥下,讲他刚刚从汴京逃回相州的经历。
汪伯彦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金人在汴京大肆掠夺,走前还立了张邦昌为大楚皇帝。”
韩世忠诧异道:“这老家伙胆小如鼠,怎会立他为皇帝?”
张俊更是惊奇不解,道:“大宋江山就这么旁落他人了?”
汪伯彦摇头道:“金人就是想要个傀儡皇帝,替他们暂时统治中原。”
韩世忠道:“他非赵氏后人,何以服天下?”
汪伯彦用余光看着赵构,趁机道:“没错,正因为百姓不服,民心不安,我等必须拥立新主,光复赵宋!”宗泽点头道:“拥立新主?汪大人心中可有人选?”
汪伯彦道:“眼前谈得上能登基的,当然只有九王爷了!”那赵构心里暗自高兴,他为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现在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当这江山之主?但他还是推托道:“小王……何德何能?”汪伯彦忙道:“二圣如今生死未卜,九王爷登基乃是民心所向。”
赵构道:“虽然父皇和皇兄蒙尘,但是他们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汪伯彦拱手道:“国不可一日无主,何况此事早有天兆,民间早已流传,说王爷日前遇险,泥马渡河,四周皆为金人所困,突然祥云四开,王爷跨上神驹,一飞冲天,这不可不谓神迹!”
韩世忠看着宗泽,道:“宗元帅有何看法?”宗泽想了想,道:“原先老夫敦请王爷来到相州筹组大元帅府,用以抗金御敌,整军再战。如今二圣北迁,群龙无首,辅佐王爷登基就位,也是吾等当务之急。”
韩世忠抱拳道:“盼王爷智略沉雄,广开言路,我等必誓死相随,决无二志!”汪伯彦立马跪求道:“如今国难深重,王爷登基,乃是上符天道,下顺人心之举。您不为个人计,也当为天下人计!恭请王爷择日登基!”其他官员立马响应,一起跪下道:“恭请王爷择日登基!”
赵构骑虎难下,勉强同意:“眼下二圣北狩,天下无主,小王愿意担此重任,继位以显父母,重整大宋江山!众位都是大宋股肱之臣,希望你们日后要辅助小王,迎回二圣,收复大宋江山!”岳飞十分激动,眼带泪光,跟着宗泽、韩世忠等一干文官武将呐喊道:“迎回二圣!收复大宋江山!”看此情形,赵构不禁热血沸腾。
五月初这一天,归德应天府,文武官员分列左右两侧,鱼贯入殿,宗泽、杜充、岳飞、张用等在左侧站班,汪伯彦、李纲等人站于右侧。赵构龙袍加身,走了出来,巡视全场并安坐于龙椅之上。众臣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构朗声道:“众卿平身!”众臣道:“谢万岁!”起身肃立。
赵构由此登基,是谓高宗,年号建炎,南宋开始。
赵构高坐龙椅,看着众臣踌躇满志,他拿出一盏精致宫灯,举给大家看,道:“这盏灯笼是韦贵妃娘娘亲手制的,在朕过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了朕!它照着朕读书、写字、走路,照着朕看落花流水,甚至在深夜,朕梦见它照着朕爬天梯,摘仙桃!十几年了,它一直陪着朕。”众臣聆听,他继续道,“朕今日登基,带了这只灯笼来,是想让各位大臣明白,灯笼的光乃是我等赖以存活的生命之道,乃是我等呈现视野的神奇之器!朕与诸臣同心共勉,化身为灯笼,光芒四射,大开社稷,惠及生灵,卜于万代!”
文武百官一起跪接圣灯。赵构起身在龙椅旁边跪下,面朝北方。只见一名太监手提圣灯下到朝堂,在文武百官面前来回照耀,慢慢走过。凡被灯笼灯光笼罩之人均口呼:“谢陛下恩典……”
只听赵构面朝北方念叨道:“太上皇,娘亲,儿臣今日奉旨登基,可惜金兵洗城,圣驾北迁,想到你们长途跋涉,饥寒交迫……儿臣就……
“太上皇,娘亲,明灯慈光照神州,臣登基后,必将励精图治,维持中枢不堕,朝廷永续!”
宗泽道:“皇上放心,纵然铁甲精兵绕城头,但得沙场飞将在,痛饮黄龙醉不休!”众臣响应道:“对,痛饮黄龙醉不休!”
赵构激动地站起来,看着还在跪着的文武百官道:“好,有诸位爱卿这句话,不消多时,便可迎回二圣,兴我大宋!”众臣振臂齐呼道:“迎回二圣!兴我大宋!迎回二圣!兴我大宋!”赵构看着他们,不由得笑逐颜开。
皇宫后殿,只见康履面前站着一排排小太监,他正在教训他们:“从今日起,就是我们新皇上的天下,一切必须以陛下的喜好来。你们点算一下,宫里还有没有徽宗、钦宗皇帝的嫔妃,如有未被掳去金国的,一律放归故里。还有,另募一批宫女和娘娘伺候皇上。”众太监齐声应是。此时,两名宫人捧着锦盒而来,向他禀道:“康公公,这是汪伯彦大人拿来给您补身子的。”
他命宫人打开锦盒,只见盒子内是一些草药,把草药拨开,原来里面另有暗格,内藏金元宝数个。康履笑着示意手下,一个权倾天下的大宦官已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