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白话聊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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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秦生

莱州府有个姓秦酌书生,在制造药酒时,误将有毒的药物投进了酒中,因舍不得将酒泼掉,便封好了放在家中。一年多后的一天晚上,他忽然想喝两杯,可一时找不到酒。猛然间,他想起了存在家中的那瓶有毒的酒,打开封口一闻,浓裂的酒香味喷溢而出,肚中发痒,口流涎水,无法控制自己了。他取出一只酒杯,打算斟上一杯尝尝,妻子苦苦劝阻。秦生笑着说:“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而死,比起想喝又喝不上而死强多了。”一杯酒下肚后,提起瓶子又要斟。妻子抢过瓶子摔倒,倾泻而出的酒顿时流了一地。秦生赶忙趴在地上像牛一样吸酒。不一会儿,他便肚子疼痛,话也说不出来,到半夜就死了。妻子号啕大哭,为他买来了棺材,准备将尸体放进去。第二天晚上,家中忽然来了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美人。美人直接走到灵床前,把一杯水灌进秦生的口中,秦生立即苏醒过来。他们一边叩头致谢,一边询问美人是什么人。美人儿回答道:“我是狐仙。刚才,我的丈夫到陈家偷酒喝,醉死了,我去救他回来,偶然经过你家,我丈夫可怜你与他害的是同一个毛病,所以让我用剩下的药将你救活。”话一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我有个朋友人叫丘行素,是个贡生,酷爱喝酒。一下天晚上,他忽然想喝酒,但没有地方可买,翻来覆去地实在忍不住了,便想着用醋来代酒。他去找妻子商量,妻子嗤笑他。他一再要喝,妻子便煨热给他送来。一壶醋喝完了,他才脱下衣服安睡。第二天,妻子拿出仅够打一壶醋的银子,打发仆人去买醋。路上,仆人遇到丘行素的堂弟丘襄宸,丘襄宸问明情况,就怀疑嫂子不肯给哥哥买酒。仆人回答道:“夫人说:‘家中贮存的醋已经不多了,昨夜又被喝去一半,如果再喝一壶,那么连醋根就都完了。’”

听说了这件事的人都感到可笑。岂不知酒兴上来的时候,即便是毒药,也会觉得甘甜可口,何况是醋呢?这样的事,也可以记载流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