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狗不理包子铺。
热闹的狗不理包子铺,生意很红火,热气腾腾。
在饭店的角落里,老赵和鲁小曼正在秘密接头。
鲁小曼:“老赵,范斯伯被意大利领事馆押走了,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将被押到上海。这件事一定是和我们劫走那些走私军火有关。”
老赵:“范斯伯是我们不可多得的朋友,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解救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张作霖知道范斯伯被偷偷地押往了上海。”
鲁小曼:“我去肯定不适合,张作霖是个聪明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这个情报透露给奥多,让他把这个情报卖给张作霖。”
老赵:“好吧。总之,我们这条线上的所有行为都要慎之又慎。”
鲁小曼:“我明白。包子怎么样?感觉今天的包子胡萝卜放得多了一点。”
老赵:“你的嘴太刁。”
鲁小曼:“看来我真是一个开饭店的料。现在我就要开始进入角色了。您知道吗,我现在闭上眼睛就能说出十几种不同品种的啤酒。”
老赵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笑了。
天津,赌场。
鲁小曼走进赌场,寻找奥多。
奥多正在轮盘赌那儿全神贯注地赌着。
鲁小曼看了一会儿,发现奥多输得一塌糊涂。当奥多输得精光的时候,转过身来,才发现鲁小曼站在他身后。
奥多(英语):“是您啊,鲁小曼先生。哦,您看到了,今天我的手气太不好,上帝正在午休……”
鲁小曼(英语):“我想,这和天气不好有关系。一般说,天气不好的时候,不应当到赌场里来。不过我很佩服您,不管什么天气您都来。您还想继续玩吗?”
奥多(半吊子汉语):“我想把钱捞回来,先生,只要把本儿赢回来就行了。”
鲁小曼:“您的态度非常诚恳,这就好,我非常欣赏您这种态度。其实我本人也很想赌,但我不具备您这种天赋。天赋对赌徒来说非常重要。对了,差点忘了,我恰好手头有个消息给您,或许能帮您换点赌资。”
奥多:“什么消息?”
鲁小曼附在奥多的耳边悄悄地说着。
奥多不住地点头,然后说:“鲁先生,我怎么感谢您呢?”
鲁小曼:“您要是赢了大的,别忘了请我喝一杯。”
奥多:“就这些?”
鲁小曼:“其他的您就看着办吧。”
奥多装作懂了的样子:“我懂了,我懂了。”
当鲁小曼离开之后,奥多自言自语地说:“我懂了?我懂什么了?”
送走了鲁小曼,奥多去找了一部电话机打电话。
奥多(英语):“好的,我在赌场门口等你。千万别忘了把钱带来。”
几分钟后丫蛋儿的车来到了赌场门口。她摇下车窗,招呼等在赌场外的奥多过去。
奥多冲丫蛋儿耳语。
丫蛋儿掏出钱递给奥多,然后对司机说:“开车!”
奥多转身冲进赌场。
黄昏,天津火车站。
范斯伯被押到一辆载货的火车厢里。同行的有四位意大利水手,以及希腊密探符托普罗。
天津火车站。
提着旅行皮箱的鲁小曼走在熙熙攘攘的旅客当中。
车站广播:开往哈尔滨的特快列车就要开车了,请前往哈尔滨方向的旅客抓紧上车。
鲁小曼上车。
蒸汽火车徐徐开动。
行驶中的载货火车的某节车厢里。
范斯伯用扑克牌给那四个意大利水手变小魔术,希腊密探符托普罗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范斯伯总是能抽到四个A。
意大利水手甲:“您简直就是个魔鬼,您还会什么?”
范斯伯:“我能把你手上的结婚戒指移到符托普罗的手上。”
意大利水手甲:“不可能。”
范斯伯:“您看一下您的手。”
意大利水手手上的戒指果然不见了。意大利水手跑到符托普罗那,看到自己的戒指果然在他手里。
意大利水手:“上帝呀,太不可思议了。”
天津意大利领事馆,总领事办公室。
中方代表丫蛋儿就范斯伯被押往上海一事,向意大利驻天津领事提出口头抗议。
中方代表丫蛋儿:“领事先生,范斯伯先生是张作霖先生的私人顾问,我们得到确切消息,是贵国的领事馆把他秘密押往上海。对此,我们提出强烈抗议,你们应当立即恢复范斯伯先生的人身自由。”
领事:“对不起,女士,这件事情我也刚刚听说,至于范斯伯到哪里去我并不很清楚,您要知道,在天津侨居的意大利人很多。不过,我提醒您,范斯伯是意国的公民,所以,您的抗议我只能作为一种参考,不能接受。好吧,就到这里吧。送客。”
老哈尔滨火车站出站口。
熙熙攘攘的旅客开始往出站口走,鲁小曼也在其中。
按照党的指示,鲁小曼回到哈尔滨建立了地下交通站,哈尔滨的红色丝绸之路自此开始运行。
犹太墓地。
一大片形态各异的犹太墓碑。
从19世纪末开始,流亡到哈尔滨的东欧和俄国犹太人多达2.5万人,哈尔滨是这些犹太流亡者的第二故乡。哈尔滨的犹太公墓占地3万多平方米,是亚洲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犹太墓地,那里共有上千座犹太人的坟墓。犹太人墓碑有的是平静地躺在那里,以求安息;有的像一幢房子,希冀亡魂有一个安宁、不再流离颠沛的家园;有的是一棵被拦腰截断的树,似乎是在告诉后人,一个女性年轻的生命曾被扼杀;有的墓碑在顶部雕塑成“蒙着一块被绳子扎住的布”,大约是亡者不愿再看这个罪恶的世界才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也有的在墓碑上镶嵌着橄榄枝,无疑是亡者在为实现世界和平做永恒的祈祷……
墓地里,正在举行老伊凡的葬礼,参加葬礼的有鲁小曼,老伊凡的养子果力,还有马迭尔饭店的老板老开斯普,秋林公司的老板伊万·雅阔列维奇·秋林等几位俄侨。
果力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果力,俄国孤儿,出生在哈尔滨,苏联国籍,祖籍伊尔库斯克。
鲁小曼悄悄地问:“这里装着什么?”
果力:“伊凡老爹的一缕头发。他嘱咐我一定把它带到伊尔库斯克去,安葬在那里……”
鲁小曼站在老伊凡的墓碑前低声地:“可怜的犹太人……”
然后,鲁小曼将一块石头放在老伊凡的棺盖上,然后,其他人也依次将一块石头放在老伊凡的棺盖上。
果力在一旁轻轻地哭泣着,鲁小曼抚着他的肩膀,说:“节哀,节哀。”
哈尔滨,伊尔库斯克啤酒馆。
俄人乐队在啤酒馆前奏乐,庆祝伊尔库斯克啤酒馆重新开张。
鲁小曼应酬接踵而来的各色客人。
许多中外行人驻足这里围观。
中村的密探、白俄妇女兼人口贩子罗森堡在暗中监视着。
这时,果力赶着大洋马的货车送来了面包和木桶装的巴巴利生啤酒。
啤酒馆内,手摇唱机正在播放俄罗斯民歌,餐客们正在欢快地跳着俄罗斯民间舞蹈。
贩牛皮的任先生进来。
任先生,中共地下党员。
任先生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鲁小曼赶紧上前招呼。
鲁小曼:“请问,先生,喝点什么?”
任先生:“来一杯啤酒,一份酸黄瓜。”
说完就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正在等待下文的鲁小曼:“就这些?少了点吧?”
任先生:“如果贵店有馈赠的菜肴,您可以随便上,我不会拒绝。”
鲁小曼:“哦,那您得下午4点来,那个时间本店会赠送每位客人一份甜点。”
任先生:“这么说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鲁小曼:“但生啤酒是刚来的,非常新鲜,您来得正是时候。如果到了下午4点,上午的啤酒买一杯送一杯。这样吧,我推荐您再来一盘力道司吧,刚烤出来的,非常新鲜。”
任先生:“力道司应当吃凉的。您是不是太高兴了,有点昏了头了。”
说完,任先生悄悄地对鲁小曼说:“知道鲁迅吗?”
鲁小曼:“知道。我还知道他的原名叫周树人,是绍兴人。”
任先生:“他想买一点书。”
说着,任先生把一张纸悄悄地推给鲁小曼,说:“这是先生拟订的书目。”
鲁小曼瞟了一眼:“都是马列的书。不过,这种书上哪里去弄呢?有点难度。”
任先生:“您可以通过在哈尔滨中东铁路附设的图书馆馆长季托夫,让他帮您的忙。您不是认识他吗?”
鲁小曼大声地:“认识,但他喝啤酒的时候只要鱼子酱,我试过,喝啤酒就鱼子酱,咱可享受不了。腥得很的。可他怎么说,腥好,能闻到大海的气息。”
上海火车站。
范斯伯下了火车,立刻被押上一辆轿车。车径直开到吴淞口。
范斯伯下车后被押往停泊在那里的一艘意大利舰艇,并被关在密室中。这是一艘意大利皇家海军军舰。
一个水手打开密室的门对关押在里面的范斯伯说:“范斯伯先生,舰长要见您。”
范斯伯收起了扑克随着这名水手去了舰长室。
舰长室。
舰长:“范斯伯先生,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看过您的文章,在《华盛顿邮报》和其他报纸上。您的文笔很优美,写得很有趣儿,而且我也看得出来您是个爱国者。让我不明白的是,您为什么被押到这里来,有什么麻烦吗?”
范斯伯:“舰长先生,我实话实说,我们国家的某些匪徒和唯利事图的商人勾结在一起,背着政府偷偷地向中国走私军火。”
舰长:“还有这种事?!”
范斯伯:“他们非法地把这些军火走私到中国后,卖给当地的土匪。出于意大利人的良知,我阻止了他们。”
舰长:“这就是您被押到我这里来的原因吗?”
范斯伯:“准确地说,上了您的舰艇我才明白,他们还要把我遣送回意大利去。”
舰长:“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意大利的领事也参与了这件事。为了金钱?”
范斯伯:“我敢打赌,这是毫无疑问的。”
舰长:“好吧,范斯伯先生,我相信您说的是真实的。在海外,一个意大利人对另一个意大利人都是诚实的。对吧?”
范斯伯(意大利语):“完全正确。”
范斯伯再一次被送回了密室。
送走范斯伯,舰长开始写信:亲爱的意大利总领事罗西。范斯伯先生被押在我的舰艇上,据我了解,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我作为意大利皇家海军军舰的舰长,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除非在今天的下午4点钟前,我能接到扣押范斯伯先生的正式文件,才认定此事是合法的。否则,我将要恢复范斯伯先生的自由。
写过之后,舰长对一个军官说:“你立刻把它送到意大利驻上海领事馆罗西先生那里去,马上去。”
下午4点,领事馆并没有送来正式文件。
舰长站在密室的门口,看了一下手表,指针指着四点整。他命令水手打开密室的门,探头对里面的范斯伯:“范斯伯先生,您自由了。”
范斯伯:“谢谢。”
范斯伯走下了舰艇,与舰长挥手告别,然后离开了吴淞口。
躲在一旁的希腊密探看到范斯伯被释放,大吃一惊,立刻跑到附近的电话局打电话报告中村。
中村:“哦,亲爱的希腊人,在上海待得怎么样?花花世界,十里洋场。有朝一日我也会到那里去发展的。什么!范斯伯被释放了?!浑蛋!这绝不能允许!好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而与此同时,范斯伯就在希腊密探旁边的电话间里,打电话给鲁小曼。
范斯伯一边打电话,一边冲希腊密探挥手致意。
电话接通了,范斯伯:“鲁小曼先生吗?我是范斯伯……”
上海。
走在街上的范斯伯在寻找旅馆。
他在用小镜子梳头的时候,发现那个希腊密探在尾随着他。范斯伯笑了笑,走进一家旅馆。
过了一会儿,希腊密探也走进那家旅馆,掏出一张钞票给了服务员,查看了登记册,上面写着:范斯伯,212。
翌日,意大利副领事佛来乔洛给法租界及公共租界当局,送去了一张拘票,请求拘捕范斯伯,并伪称他是从盖拉布里亚号军舰逃上岸的水手。
两名意大利警察带着这张拘票闯进了范斯伯的房间。
警察:“范斯伯先生吗?您被捕了。”
范斯伯:“先生们,这一次逮捕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警察:“行了,水手,别跟我装蒜了。我现在就要把你押送到盖拉布里亚号军舰上去。”
范斯伯:“这太荒唐了,我根本不是盖拉布里亚号的水手,我是一名记者。”
警察:“你是记者,那我就是总督了。好了好了,走吧。”
范斯伯被押到上海公共租界捕房。
总巡长见到范斯伯,居然认识他:“上帝啊,亲爱的范斯伯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范斯伯摊开双手说:“我也不知道。”
总巡长:“您怎么会被押到这里来?”
范斯伯:“他们说我是盖拉布里亚号军舰逃跑的水手,我想肯定是他们搞错了。”
总巡长:“这帮粗心大意的人,您怎么会是水手呢?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相信误会很快就会解除的。”
总巡长去到另一个房间里打电话。
总巡长:“佛来乔洛先生,我看您是搞错了,虽然您的拘票上写着拘捕范斯伯先生,但是,我知道这个范斯伯先生并不是水手,我认识他,他是个绅士,报社的记者。怎么,您认为没有错?不不不,一定是错的。如果您认定就是这个人的话,那您必须改正‘逃上岸的手水’的字样,因为据我所知,范斯伯先生是一个已经在中国居住了多年的人。如果您确实要拘捕的是一名水手的话,那就是拘捕证上的照片你们搞错了,需要更换一张照片来对证一下才行。”
哈尔滨,伊尔库斯克啤酒馆。
鲁小曼对果力:“果力,你现在马上去一趟英国领事馆,把这封信交给史蒂芬司先生,这封信很重要。”
果力:“知道了。”
鲁小曼:“千万别把信丢了。”
果力:“不会的。”
鲁小曼:“把这封信丢了就等于把我们的啤酒馆丢了。”
果力吃惊地看着鲁小曼:“圣母啊,怎么会。”
鲁小曼:“真的。对了,出去之后注意你身后,看看有没有尾巴,别让别人盯上你。”
果力聪明地说:“我带几个大面包上去。”
鲁小曼:“和聪明人办事就是一种享受,快去吧。”
上海公共租界捕房。
范斯伯被押到总巡长的办公室,意大利副总领事弗来乔洛也在这里。
总巡长:“范斯伯先生,这是意大利副总领事弗来乔洛先生,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当面说。”
范斯伯:“领事先生,我犯了什么罪您把我抓到了这里?您说我是水手,这位巡长先生可以作证,我们是老朋友了。巡长先生,您说我是水手吗?”
巡长对副领事:“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范斯伯先生是一位记者,他在哈尔滨开了一家大西洋电影院,他是那里的经理。而您让我逮捕的却是一名水手。”
副领事有些尴尬,一时语塞。
总巡长:“看来您只有恢复范斯伯先生的自由了,对此您有什么异议吗?”
副领事:“没有,没有。祝您好运,范斯伯先生。”
上海,公共电话亭。
希腊密探立刻把范斯伯再次被释放的消息,打长途电话报告中村。
中村在电话的那头:“妈的,立刻干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