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民军于刀石村失利后,由拖斯和村转至寿阳营村,在此略加整顿后,即向托克托城进攻。托克托也是归绥道口外12厅之一,是个通判厅,最高行政长官为通判。它位于小黑河汇流黄河的入口处,因其是个水旱码头,所以商业相当繁荣,在山西民军由包头东进时,堃岫曾派了200名巡防队驻防于此,再加上地方上的百余名冬防队,还是有一定的防御力量的。通判包富荣听到山西民军进至托克托境内的消息后,急忙召集绅商共谋对策。其中,与同盟会有过接触的阎懋、刘兆瑞、李涌清等一些知识分子,认为地方力量薄弱,无法抵抗义军,为避免地方损失,主张开门迎接民军,而冬防队队长吴英则坚决主张抗拒。可是由于谭永发的援军未到,又不敢冒然应战,在此情况下,包富荣顺应舆情,决定开门欢迎山西民军。为此,他一面派人到祝乐沁村与山西民军联系,表示欢迎,并让托城和同样是商业重镇的河口两地的“乡耆府”(相当民国时的商会)与地方士绅安排招待义军等事宜;一方面让堃岫派来的巡防队撤回归化城,同时将冬防队收枪解散。因而,山西民军不费一枪一弹即于1912年1月28日(农历辛亥十二月初十)进抵托克托城。阎锡山于第二天便发出安民布告,并令交出私有武器。为扩大民军,他开监释囚,把愿当兵的囚犯编入敢死队,还招募一些赌博汉和流浪者当兵。为解决粮饷,除支用税局、盐局和地方的一些公款外,又向商号和富户借银8万两(后按年息八厘归还),同时,还处决了暗中进行破坏的冬防队队长吴英(李茂盛等著:《阎锡山全传》(上),第141—143页)。
阎锡山的北路军在托克托城住了半个月。这时南北议和已近结束,当阎锡山等正商议下一步如何进攻归化时,李盛铎及前咨议局副议长杜上化等又派赵熙成持信前来,请阎停战,并催其返省。其时,在进攻归化的问题上,由于清廷已调集第一镇之1个旅增防归绥,因此,赵戴文等认为,若攻归绥,民军恐将全军覆没,而孔庚、李黾、张树帜等却以“王家驹阵亡,若不歼灭归化满虏,无以对死者”为由,力主进攻归化,“组织军政府,为民军根据地”。阎锡山虽然也清楚攻归化不利,并认为“归绥是我们的副目标,最后目标是收复太原”,况且形势已定,返省时机也已成熟,但他却“以防夜遭不测”,仍对民军诸将慷慨陈词,说:“胜败之机不在敌人,而在我们,转败为胜,此正其时”。因此,民军离开托克托之前,他“下令进攻归化,部队前进五里后,停止待命”。当部队东行五里后,他又“下令转向南进,大家才知道是回攻太原”(《山西文史精选》(1),第46页)。1912年2月9日(农历辛亥年12月22日),阎锡山等率领山西民军由托克托南下,向山西转进。2月13日进至河曲,后经神池、宁武,于2月18日(农历辛亥年正月初一)抵达忻州。
阎锡山率领的北上民军,于1911年12月12日撤出太原后不久,即在雁北重创清毅军,接着从1912年1月12日至1月28日,在短短的半个多月里,又连克包头、萨拉齐、托克托3城。这中间,山西民军虽然付出了很大牺牲,但对绥远的清军也予以了沉重打击。并且通过斗争,发展壮大并锻炼了民军,扩大了山西民军的影响,因此,可以说,当初阎锡山对山西民军可以在绥远活动的条件和形势,在判断上是正确的,山西民军在绥远的活动,总的来看也是成功的。
关于娘子关失陷后,山西民军对即将大举进攻的清军,该取何种策略的问题上,山西军政府主要领导多持暂时撤离太原,不一定坚守省城的策略是明智的。在当时清军势强,而民军势弱的情况下,如果坚守太原,势必使清廷加强对太原进攻的力度,从而使守城民军遭到惨重伤亡。而“分兵南北”之议的实施,尽管有些仓促,阎锡山等人当时也并未意识到此行的意义所在,但从实践的效果上来看,它不但有效地保存了革命的有生力量,免除了被清军围于省城,聚而歼之的厄运,同时也迫使进攻山西的清军不得分散兵力,寻歼山西民军。清军第三镇卢永祥于1912年1月6日率部进占太原后,就又驻守平阳,以防南下的山西民军。尤为重要的是,南下北上的两路山西民军,由于在当地同盟会员和革命武装的积极配合下,对清当地政权和清军进行了一次次沉重打击,并采取了一些维护地方秩序和百姓利益的措施,因此,它既有力地动摇了清政府在山西统治的基础,又使革命深入基层,深入人心,从而扩大了革命影响,并把更多的群众吸引到革命旗帜之下,形成了更大的反对清朝统治的革命力量。这样,就使山西军政府的政权建立在了更为坚实的基础之上,河东军政分府的成立,即是南下民军积极活动的一个胜利成果,同时,南北两路民军的革命活动,也为南北议和中争取对山西是革命省份的承认,提供了勿容质疑的事实。
6、孙中山等为山西力争,阎锡山向袁世凯低头,终于重返太原掌权
1912年2月18日是农历壬子年的正月初一,按照中国的传统习俗是大年。这一天,忻州城各条大街上,五色旗迎风招展,许多人在寒冷的冬日下,吃过早饭便到北门外五里排队迎候阎锡山。原来,阎锡山转回山西之前,就在包头发出专函,通知周玳说:“不日由包头动身,先住忻州,你速设法与忻州州官联系,为我筹备一切”(《阎锡山与家乡》,《山西文史资料》第67辑,第37页)。周玳接信后,马上去忻州与州官朱善元接头,朱善元不敢怠慢,为迎接阎锡山的到来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不仅清扫街道,组织迎接队伍,还筹备了一些粮饷。
当天下午,阎锡山带着近千人的队伍进入忻州城。除负责警卫他的百十号大兵,都荷枪实弹,穿戴还比较整齐外,其余的大多穿着随便,头戴皮帽,身穿皮袄、皮裤,脚蹬皮靴,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有的背着手枪,有的挂着马刀,有的两手空空。他们这身装束,加之又是从绥远来的,难怪欢迎的人都说这是“蒙古军”。知州朱善元等一帮官员把阎锡山接到贡院后,为阎锡山大摆筵席接风,因为是大年初一,朱善元等集体向阎锡山拜年,并送阎锡山一副对联:“龙凤呈祥机运转,旗鼓重张震军威”,横批是“不老松”。接着还拿出白银20万两,献给阎锡山,供其发放军饷和其他开支。之后,五台、崞县(今原平市)、定襄的官员也送来大批银两相助。
受到隆重欢迎的阎锡山,心情十分愉快。他本想在忻州稍事停顿,就回太原,岂料,就在当天,袁世凯给他来电,并电李盛铎、卢永祥和武卫右军统领 王汝贤,转告山西民军停止前进,理由是“阎锡山军队纪律,非所深知,万无令其回太原之理”。因此,令阎“仍驻原地,静侯调查,须有本大总统令,方可移动,并令转饬温寿泉等遵照,如违即以违令论”,“如果阎擅自进行,望即都饬各营严加抵御为要”(《山西辛亥革命函电汇存》,《山西师院学报》1958年第2期,第163页)。这对阎锡山无疑当头棒喝。第二天,段祺瑞又给阎锡山来电,也是要他“在忻州小住,勿攻太原,俟张巡抚锡銮退出太原,再行回并”(《阎锡山早年回忆录》第30页)。袁、段的电报都要阎仍驻忻州,不得轻举妄动,而袁氏的电报,不仅仅是针对阎锡山的,而且是针对整个山西民军的。阎锡山无奈,只好在忻州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