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少爷的 随从叹口气,看着躺在那里的人,又觉得这位主子着实可怜。
前天去找那位林小姐,在雨中站了那么久林小姐也不肯出来见上一面,伤心欲绝不说,还换来一场重病,到现在为止,还没缓解。
也不知道这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心中叹气,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现在的林小姐在少爷这儿,就是一个禁忌,比少奶奶还不能让人提,谁提跟谁急,因为这个,和老爷都已经吵过了几遍,连夫人都不敢提呢。
沈玉婳自是不知道徐文轩和林清萱之间发生的事情,换句话说,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微微一笑吧,因为,徐文轩和她,真的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那个男人之于她,也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路人,一个印象比较深的路人而已。
沈清初家里走不开,女儿同样是第一次离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心中的担心比起沈氏夫妇来,只会更多。
沈知初已经在和妻女挥手了,她还在抱着女儿说个不停。
玉婳内心已经不知道翻了几遍的白眼。丫鬟仆从一大堆,那边还有二哥照料,不知道姑姑到底有什么担心的。
列车已经要在鸣笛了,姑姑那边却还是不松手,谁劝也没用,一干人等只能干着急,姑丈已经上去拉了,却还是拉不开姑姑的手。
沈氏都急了,开始呵斥了,可是,沈清初就是不松手,谁也没办法。
“上车!”
短短的两个字,冰冷的不带一丝人气,仿若千年的冰川一般,沈玉婳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声音,她只听过几次,却是这辈子也忘不掉。
沈玉婳缓缓的回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眸子。
一身黑色的西装,男人没有穿制服,但是,身上那种冷硬而锋利的气息似乎比以前更浓了。
冰冷冷的一双眸子,在沈家所有的人身上一一点过。
看到沈玉婳,不禁皱了皱眉,沈玉婳仿似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可是再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男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难分难解的沈清初母女身上。
“我说上车。”
声音比起先前,更加冰冷。
沈玉婳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反正她是已经挪动了脚步,搀着母亲上了车。
沈清初也连忙松了手,还不忘嘱咐女儿一定照顾好自己。
只是没敢太过纠缠,因为凤九檀的气势太吓人了,好像再不上车就要拔枪一般。
她不敢耽搁,连忙把人送上了车。
订好的包厢,倒是不挤,沈玉臣刚安排好一切,看到亲娘和妹子上了车,这才过去说清原委。
“凤九正好护送市长回京述职,我就拜托了他照顾你们,这样我也能放心些,不然的话,你们走的我都不安生。”
沈玉婳很想说,那人要是和她们一起,才会真的不安生吧。
她可是注意到了,那人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和她一样打了个激灵。
沈玉臣显然不这么认为,凤九是个煞星,但是,那是对心怀不轨的人而言,但是,和他同路,绝对能确保家人的安全。
再说了,出门在外这种事,有人照应,总是好的。
岑绾绾已经上了车,站到了玉婳的身边。
凤九檀上了车,和沈氏见过礼,就奔着前面的车厢去了,他这次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市长,自然是不敢有一点大意的。
车已经缓缓开动,沈玉臣也不能在留了,连忙又嘱咐了几句,就赶紧下了车。
车门合上,他还在对着妹妹挥手。
沈氏忍不住嗤然一笑。“看看你哥哥,他那里像个市长秘书,倒像是谁家的毛头小子。”
沈玉婳盈盈一笑。“他只是担心我们。”
沈氏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怎么能不担心,你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虽说那里有你二哥照应,终究还是不能让人放心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娘的都是这个心思,以前一个不在身边,担心一个,现在,两个不在身边,就要担心一双。
沈玉婳轻轻摇了摇她的手,示意她去看岑绾绾。小姑娘再掉眼泪,眼圈都红了,明显是舍不得爹娘。,沈氏也顾不得再说自家孩子了,连忙劝慰岑绾绾。
沈玉婳看向车窗外面不断后退的建筑,心中的感觉更多的是不真实,自己居然就这样离开了洛城,这个生长了十几年,以为一辈子也不会离开的地方。
说不上什么感觉,惆怅也好,不舍也罢,却像一个梦一样。
不过这个梦,她也说不上究竟是结束还是起始。
最大的感触就是自己居然离开了,离洛城越来越远,离那个徐文轩也越来越远。
以后,生命中再也不会有徐文轩出现了吧。
指望如此,她就可以过新的生活了。
岑绾绾哭倒在沈氏的怀里,沈氏没办法,只能温和地劝慰。
玉婳低头浅笑,母亲还说别人,她自己不也是如此,都亲自送出来了,比起姑姑来,只会更甚。
桌上放着报纸,玉婳实在无事可做,索性拿过来随便翻翻。
可是,就是这一翻,才知道,为什么大哥一定要送她走了。
其实之前沈清初说露了嘴,沈玉婳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可是,真的看到了报纸,才知道为什么沈家的报纸都藏着不让她看。
古板,守旧,尖酸,刻薄,心机深沉,爱着徐文轩,爱的疯狂。
将所有写她的内容浏览个遍,沈玉婳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寡廉鲜耻者,果然大有人在。
手中的报纸被人抽走,沈氏将报纸交给红袖,有些责备的开口。“看这个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也是大意了,只顾着安慰岑绾绾了,没想到就被女儿看到了这些。心中想到,又不免去看丫鬟们。眼神中带着真正的责备,她们是先进来的,居然忘了把这个收起来。
接触到沈氏的眼神,红袖不免低下了头,连忙将报纸处理了去。
玉婳轻轻摇头,“其实他们还是笔下留情了,没有把我写成十恶不赦的人。如果再写出我不守妇道,那么,女儿就真的不要活了。”
岑绾绾不由得抬头去看玉婳。这样的话,女孩家要怎么说出口,女孩家,最注重的不就是名节吗,退一万步讲,哪怕就是看到报纸上的那些,也会忍不住想哭吧。为什么表姐不是这样。
沈氏不赞同她的话,恨恨的一咬牙。“那群斯文败类。”
玉婳轻笑。“可不就是嘛,娘,都知道他们是斯文败类了,为什么还要生气,平白的气坏了自己,不是被别人捡了便宜。”
沈氏看看她,眼见着女儿的表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趁着玉婳和红袖出去的时后将碧翘叫到身边。
“看着点你家主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从事发到现在,玉婳的表现都太过平静,平静的不正常,沈氏自然免不了担心,她总怕玉婳是在压抑自己。
所谓的平静只不过是表面的一种掩饰而已。
沈氏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
玉婳的表现是真实的,之前历经了太多,在沈家经历了太多煎熬,所有的负面情绪好像都已经消失殆尽,现在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轻松。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人生,但是,只要不会比在徐家的处境更糟糕,就可以。
男人的嗓音低沉冰冷,还带着不耐烦。“就知道,有你的地方肯定会有麻烦。”
意识到她正被一个男人揽在怀里,沈玉婳的脸登时就红了,滚烫滚烫的,只觉得无地自容,连忙把人推开。
却不想用力大了一些,人是推开了,她却向另一个方向倒下去了。
红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着她家小姐又要摔倒了,心知来不及,却还是伸了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凤九檀被人就那么推开,心里平生一股恼意,自己不嫌麻烦的扶上一把,却还被人这样推开,所以,眼看着沈玉婳向另一个方向倒去,索性也就不去扶了。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热闹。
红袖伸手是来不及了,凤九檀冰冷的眸子里全是讥诮。完全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很显然,已经被嫌弃了一次,凤九爷不想再被嫌弃第二次。
一只手臂,来的极快,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刹那,扶起了她,将人扶好,嘱咐一声“小心。”
声音浑厚低沉。人却没有多做停留,那是手臂就挪开了,沈玉婳立住身形定睛去看,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背影,带着旧毡帽。
脚步很轻,走的却很快,沈玉婳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人长得什么样子,只看到他的小手指上带着一只碧绿色的翡翠戒指。
“你还真能惹麻烦!”
凤九檀的目光从那人的身上收回来,重新回到沈玉婳的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
沈玉婳抿唇,其实她还想说他呢,每次见到他,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说不上谁才是惹麻烦的那个人。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真有那份狠心。”
凤九檀脸上多了一丝冷笑,红袖看的毛骨悚然,玉婳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又有哪里招惹了这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