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显然不是任何其他花朵的芳香都能吸引蜜蜂,它们并不注意发出香味的百合或者天芥菜,却会在漆树、马利筋和可恶的金鱼草上面采蜜。9月,它们处境艰难,但如果它们能采集到足够的蜜来应付蜂巢的连续消耗,它们的景况也照样会良好,到处都有紫菀和北美黄花留给它们。
蜜蜂可能要飞三四英里去采蜜,但把蜂巢移到良好的牧草场附近则好处众多——从最早的时候起,移动风潮就成为老世界欧洲的惯例了。某个在事业上很有进取心的人,也许是从在尼罗河上拥有流动养蜂场的古代埃及人那里获得了启发,在密西西比河上进行了向北方流动好几百个放蜂地的实验,他从新奥尔良开始,遵循季节而逐次北上,这样就实现了一种永久的5月或6月。对于蜜蜂来说,主要的诱惑来自河柳的花朵,这些花朵具有优良得罕见的蜜,一些蜜蜂无疑被遗留下来,但是,有保证的原始蜂蜜的数量肯定非常大。在9月,它们应该开始了归程,跟着夏天撤退回南方。
蜂蜡的制作耗费了大量蜂蜜。就像形式耗费诗人一样,蜂巢组织给予蜜蜂的麻烦要多于那充满蜂巢的蜜,在这两方面的例子中,可以确定的是总有或多或少的空蜂巢。蜜蜂可以通过采集来拥有蜂蜜,可是蜂蜡必须要自己去制作,必须从它自己的内心意识逐渐演化而来。当蜂蜡要完成的时候,蜂蜡制作者就用蜂蜜来充满自己,后退到巢室之中去作个人沉思——这就像举行某种庄严的宗教仪式:它们管住自己的手,排成长长的队列把自己钩吊在一起,花彩般地悬挂在蜂巢顶上,等待奇迹发生。在大约24小时之后,它们的耐心得到了回报,蜂蜜变成了蜂蜡,从每只蜜蜂腹部的环节之间分泌出的微小鳞片被蜜蜂蜕下来,蜂巢就是由它构筑而成的。据计算,大约要使用25磅蜂蜜才能苦心经营一磅蜂巢,更不要说为此而损失的时间了。因此,以经济学的观点来看,提取蜂蜜并把蜂巢完好无损地归还给蜜蜂的新方法日益重要起来。可是,脱离了蜂巢的蜂蜜就是脱离了玫瑰的芳香,它仅仅甜蜜,很快就退化成了糖果,一半的美味就留在你自己拆毁的这些脆弱而精致的墙壁里面,在花蜜因为跟空气接触而失去新鲜之前,你应该品尝它。因此,蜂巢就是一种盾牌或箔片,防止舌头被最初的甜蜜的冲击所制服。
雄蜂几乎没有时间来嫉妒,它们在蜂巢中的据点很不稳定。它们看起来就像巨人,像蜂群之君主,可是它们实际上只是工具,它们那喧闹、威胁的嗡嗡声并没有得到蜇针的支持和帮助,它们的体积和噪音,只会使它们成为鸟类寻找的显著目标。它们都是跟蜂后交媾的候选者,这种交媾仅仅是赐予雄蜂的致命的幸福。我之所以说致命,是因为这是蜜蜂史上的一个独特事实:蜂后的受精以雄蜂的生命结束为代价。然而,雄蜂们日复一日义无反顾,穿过空气的迷宫,希望遇见蜂后,而遇见蜂后即遇见死神。蜂后只离开蜂巢一次,那是它带领蜂群离开的时候。它从不跟雄蜂约会,而是到处流浪,这给雄蜂们提供了足够的相遇的可能性。
从以上这些事实中得到的一个好处就是:在这个理想国的雄性中间没有纵欲!
临近季节结束,比如在7月或8月,雄峰必须死去的命令就发布出来,它们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于是,这些极为可怜的生物到处乱糟糟地拥挤成一团,试图躲藏在角落和小道上!如今再也没有那喧闹、挑衅的嗡嗡声了,只有不幸的恐惧攫住它们。它们犹如受到追捕的罪犯一样退缩。我看见过十几只或更多的雄峰让自己拥挤到玻璃和蜂巢之间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在那里,蜜蜂们无法控制它们,它们似乎在总体大屠杀中处于被俯视之下。它们也可以爬到外面,躲藏在蜂房边沿下面,可是它们迟早都会死掉,被清理出去。雄峰没有抵抗,只能抽身回来和试图离开;可是(把你自己放在它的位置上)当一只蜜蜂抓住你的衣领或头发,另一只蜜蜂抓住你的胳膊或腿,还有一只蜜蜂用蜇针抵着你的腰带,这样一来,形势就对你极为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