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赎心者:阴影
11728500000019

第19章 子非鱼

1

早上刚到诊所,安然便告诉我有个姓邱的小姐在会客室等我。

她还说邱小姐在她来诊所之前就已经到了,而且看样子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邱小姐?邱萍还是邱莉?找我做什么?

我的脑子里闪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进了会客室,我看到了邱萍。

“是邱萍啊,你怎么不给我来个电话,等很久了吧?”我微笑着向邱萍打招呼,邱萍却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我有些尴尬,给她泡了杯茶递到她的面前:“萧然还好吧,昨天喝高了些。”

邱萍终于开口了:“朱俊,我问你,你们和萧然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我忙说当然是了,邱萍却说道:“既然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与尊重也没有呢?”

我无言以对,她说得没错,我和傅华私下对萧然的调查确实很能说明这一点,我们并不完全相信萧然,甚至怀疑他很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直到现在我都还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朋友,但我却改变不了这样的想法。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不该怀疑他,他以前是学法律的,虽然后来没有从事这个行业,但在他的心里,法律是神圣的。不知道他的小说你看过没有,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在力求彰显法律的精神,他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我让邱萍说得有些无地自容,作为发小,这么多年的兄弟,萧然的书我还真是没看过多少。

邱萍也看出了我的尴尬,她说道:“我建议你还是好好看看他的书,你是搞心理研究的,我相信从他的书里你能够对你的这个好兄弟有更深的了解。这两天他的心里很苦,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婆婆的事情原本就是他心里难以愈合的伤痛,你们这样做无异于用刀子在剜他的心。如果可以,多关心一下他吧,其实他也不想失去你们这两个兄弟。”

邱萍走了,我给她泡的茶水还是热的,她没有喝一口。

我仿佛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我开始自问我对自己的这个兄弟真的了解吗?我有没有站在他的立场去设身处地的替他着想,去体会他的感受。

安然进来看着我这个样子,关切地说道:“怎么了?她是……”

我苦笑道:“她是萧然的妻子。”

安然认识萧然,只是她却不曾见过萧然的妻子。

“我看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怎么了,她和萧然闹别扭了?夫妻嘛,偶尔有些小别扭很正常的,你就劝劝萧然吧,男子汉大丈夫,别和女人一般见识,忍一忍,让一让也就过去了。”

我没有解释,问她今天上午有没有预约,她说今天一天都没有预约。

“朱医生,最近的病人感觉明显减少了很多,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失业呢!”她抱怨道。

“是吗?”细想还真是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关注着梁仕超的那个案子,还推掉了两个病人,让他们去了别的诊所。

“这样吧,忙完这几天我会再接几个单子进来。”

安然微笑着准备离开,我叫住了她。

“你去书店帮我买两本萧然的小说。”

她愣了一下:“你还用得着买吗?直接让他送你两本不就得了。”

我摇摇头:“让你去你就去吧,赶紧的。”

就在我们诊所斜对门就有一家书店,很快安然就给我买来了两本萧然的小说,其中一本竟然就是我给梁诗韵送去的那本《黑痣》,另一本是《情殇》。

“《情殇》这书我看过,挺感人的,萧然的小说我的几个姐妹都很喜欢,虽说是推理小说,里面却透着浓浓的情感,满满的正能量。”

我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安静地看看。”

我看得很快,萧然的小说和我的感受是一样的,太注重逻辑性,在我看来确实有些乏味,但我却没想到他小说中的情感还真像安然说的那样处理得很好,我才发现这小子也很有煽情的天赋。

另外我也从中看到了他富有正义感的一面,如邱萍说的,他的书很讲求法律的精神,他一直主张法律的公平与公正,书里的主角也都是正义的化身。

两本书我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全部看完了,虽说有些走马观花但也能够对萧然的作品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我拿起电话给萧然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萧然的声音懒洋洋的,好像还没睡醒似的。

“怎么,还在睡么?”我轻声问道。

他咳了一声:“嗯,昨晚喝太多了,头有些疼就多睡了一会,有事吗?”

我说道:“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午饭。”

他像是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

不过这一次是他选的地点离我这儿并不近,在沿河商厦那边,他说下午在沿河商厦他有个书商要见。

半个多小时后我到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的语气有些冷淡,经过了昨晚那一场,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许多。

“对不起。”我望着他,很诚恳地说了一句。

他皱起了眉头:“哦?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叹了口气:“今天上午邱萍来找过我。”

“她去找你做什么?怎么哪都有她的事?”他似乎对邱萍来找我有些不满,他也猜到了邱萍是为什么来找我。

“你别怪她,其实她说得没错,十几年的兄弟了,我们不应该怀疑你。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真正去了解你、理解你。”

“到底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突然这样我还真得无法适应呢!”

我说道:“就拿你的小说来说吧,在这之前,我并没有看完过哪怕只是一本。”

服务员上来点菜,他很随意地点了三个炒菜,一个汤。

等服务员离开后他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们不应该怀疑我?也就是说,你认为怀疑我怀疑错了,是吧?”

我告诉他我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他冷笑道:“你还记得你的那个心理侧写吗?当时我看了以后我就说,我很符合你的那个侧写,不是么?”

我的心里很是懊悔,我恨死了自己的那个侧写,假如没有那个侧写,我自己和傅华也就不会那样的先入为主,总是在心里就认定了萧然有问题。

“忘记那个侧写吧,我承认是我错了。”我说道。

“这是你的意思呢,还是你们的意思?”他问道。

2

结束了与萧然的谈话,心里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又打电话约傅华,问他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我们能够见个面,坐下来好好聊聊。

傅华来得很快,他以为我对案子又有了新的想法。

进了我的办公室,他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的精神并不好,一脸的疲惫,这些天来他几乎是连轴转,不只是他,还有他的那些同事们也都是这样。

警察是一个很辛苦的职业,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么光鲜。那身警服、那颗国徽,就代表了如山般的责任。

他点了支烟:“这么着急地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我坐下来也拿起了一支烟点上:“邱萍来找过我。”

他愣了一下:“哦?她来做什么?”我看得出他的神情中有一种担忧,虽然我们都怀疑萧然有问题,但我相信无论是我还是傅华,谁都不希望我们的怀疑真正的变成现实。

我没有回答傅华的问题,反问道:“华子,我们真拿萧然当成自己的兄弟吗?真的对他就很了解吗?”

“什么意思?”他很是不解。

我叹了口气:“这便是邱萍向我提出的问题,这是她的原话,她还问我,萧然的小说我有没有认真地看过哪怕一本,我们有没有真正走进过萧然的内心。”

我的目光落在傅华的脸上,傅华确实被我的话给问住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他的书我倒是都看了,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作家,可以说在当今华夏,本格派推理小说作家当中他是最有影响力的。他不但擅长于写案,更擅长于描写人性与感情。”

说到这儿,他也望向我:“一个本格派推理小说家,他所具备的知识必须是很全面的,社会的、法律的、科学的,当然也包括了我们刑侦的,萧然可以说是一个杂家,虽然杂,但如果拿他与很多刑警相比较,他或许比他们更专业,老实说,就是作为老刑侦的我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他。”

我没有说话,我听得出来傅华说这些是在说明对萧然的怀疑是有一定的根据的,一个优秀的本格派推理作家,可能是一个天才般的侦探,也可能是一个鬼才般的罪犯。

傅华继续说道:“朱俊,我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听了邱萍的话,你的心里一定有内疚,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去怀疑萧然,因为他是我们的兄弟,作为兄弟我们应该对他有足够的信任,邱萍提到了萧然的那些作品,应该也是想提醒我们,萧然内心是充满了正义感以及对法律的敬畏的,对吧?”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傅华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我内心的想法。

傅华叹了口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也不认为它有错,但法理中的人情是在不触碰法律的底线的基础上,例如,我们替丁守德去拿一张照片那是人情,却不违法理。”

我轻轻地点了下头,我知道傅华的意思。

傅华说道:“我并不觉得我们怀疑萧然有什么错,我们是兄弟,对他的怀疑也是对他的爱护,如果他真的没有问题,我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他的清白不是么?”

他顿了顿:“再说这件事情我们也只是在暗中调查,并没有直接上报,还是留了余地的。”

他的话有潜台词,那就是如果萧然真有问题的话,他也给萧然留下了自首的机会,争取一个宽大的处理,这对他而言是在他的原则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兄弟着想了。

我突然有些凌乱了,我甚至忘记了我把傅华叫来的初衷。

傅华拍了拍我的肩膀:“朱俊,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是警察,所以你有那样的想法不怪你,但我不能有那样的想法,如果就因为萧然是我的兄弟,有疑点我也视而不见,那不就是徇私吗?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假如有疑点的不是萧然而是你,我也一样的要一查到底。”

见我的情绪不高,他笑笑:“好了,这事儿你就别再纠结了,既然萧然没问题,那么不管我们怎么查他也不会有事的,不是吗?俗话怎么说来着,真金不怕火炼嘛。”

我岔开了话题:“华子,案子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傅华说道:“嗯,我们针对出租屋和望远镜的追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对方的手法很专业,从对方的反侦查能力来看,我差点就以为自己面对的是高级特工了!”

傅华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起来。

或许这也是他不放弃对萧然的怀疑的真正原因。

刚才他对萧然的那番夸奖并不是无的放矢,什么最有影响力的本格派推理作家、什么杂家、刑侦专家等等。

“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我轻声说道。

傅华点点头:“是的,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你还是得抽时间休息一下,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傅华笑道:“我没事,反正也就三天时间,挺挺便过去了。好了,我还有些事情,得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不过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最好别像这样一个电话就把我召唤来了,你也知道,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他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开。

我叫住他:“方姨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傅华的眉头轻轻一皱:“还没有找到最关键的证人。”

我的心里一惊,什么叫还没找到关键的证人,找那关键的证人是想要证明什么?难道……

我正想问个究竟,傅华已经快步离开了,他好像也不太想说太多。

我陷入了沉思,傅华一直都没有放弃对萧然的调查,而以方姨作为切入点也是我给他提的建议。现在他好像真查到了些什么,只是他并不想告诉我。

我不怨他,毕竟他们有他们的纪律,虽说我与公安局是有那么一些渊源,但终归还是一个外人。

再说了,我与萧然之间的关系也理当避嫌的,我并不像傅华那样有原则,我想如果是我在傅华的位子上,我或许就不会把那张照片当一回事,哪怕知道它有可疑也一定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

3

梁诗韵埋头搅拌着咖啡,轻声问我:“这两天你没有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我不约你的话你就已经把我给忘了?”

我苦笑着说:“怎么会呢?是你自己说的,这些天要在学校好好复习迎接考试。我想既然是这样,就不要去打扰你了。”

她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复习,你知道吗?一闭上眼睛我总是想到父亲。”她的眼角带着晶莹的泪花,她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

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与梁仕超的感情越深,要走出来所需要的时间就越是漫长。

“你怎么不说话?”她望着我。

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在听你说呢。”

“你有心事?”她问道。

我摇摇头:“没有。”

“你骗人,明明你的心事就写在脸上。是不是我约你出来你不乐意?”

她很聪明,能够看出我有心事,但她始终还是一个小女人,思维上还是有她的狭隘。

我说道:“你想多了,没错,我确实是有心事,只是并不是因为你,而是……”

我顿住了,我原本想说是因为萧然的事情,可是我又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我不想她对萧然有什么想法,她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女朋友,萧然是我的兄弟,假如她知道萧然也很可能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之一,她一定不能接受。

“为什么这样吞吞吐吐的?”

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和我父亲的案子有关系是吗?警方那边有进展了?”

我咳了两声:“我给你的那书你看了吗?”

“什么书?哦,我想起来了,萧然的小说对吗?看了,其实我也是他的粉丝,他的书我几乎都看过。”

没想到提到萧然的小说她竟然来了兴致。

“哦?那你和我说说,他的小说怎么样?”我也想听听梁诗韵在看过萧然的小说后有什么样的感受,是不是和我一样。

“他的小说逻辑性很强,严格说来应该属于本格派的风格,不过他也注重了社会性,特别是对人性的描写很到位。看得出来,他对生活的理解很透彻,对人性的把握也很准确。”

和梁诗韵聊天的时候我几乎会忽略掉她的年龄,她与很多的同龄人不同,她的思想远比她的那些同龄人更加成熟。

“还有呢?”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她继续说道:“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专注于法律精神的人,在他的小说中,始终都坚持了一个原则,那就是法大于情,他写的那些案子,哪怕有的犯罪嫌疑人很可怜,很值得同情,但是情有可原却罪无可恕。在他的书里,没有哪一个执法者会徇私枉法,我想在他的眼里,法律是不容亵渎,不容践踏的。”

我点点头,看来不只是我有这样的看法。

我问道:“我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像萧然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他会去做违法的事么?”

她愣了一下:“这个么?就不好说了。”

“文如其人,一个人的文字是什么样子的,那么那个人也应该是那个样的吧?”

她摇了摇头:“这不一定吧,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多了去了,从古到今,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还少吗?”

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当然,这是因为我与萧然并不十分的熟悉,假如说是你,那我能够肯定你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至于说要对萧然去进行评判的话,那么你比我有发言权。是吧,朱哥哥!”

她的一声朱哥哥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因为怎么叫我,她着实是纠结了很久的,“朱哥哥”是她这两天在学校思来想去的结果。

犹豫了一下我说道:“之前我给警方做了一个神秘嫌疑人的心理侧写。”

我把侧写向她说了一遍。

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联系我刚才问她的那些话马上就联想到了什么。

“你们不会真怀疑上萧然了吧?”她竟然皱起了眉头。

我问她:“如果换作你是我们,你会怎么想?”

她轻轻一笑:“你那个侧写根本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嘛。”

接着她的脸色一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是你们,那么更多是要问自己的心了,你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说是兄弟也不为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谁能够比你们更加的清楚了,假如只是因为一个心理侧写就怀疑他,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吧?”她的目光变得犀利,直视着我。

她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我知道瞒不住她,就把方姨与顾红合过影那件事情给说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的怀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我问道:“诗韵,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吗?”

“我知道,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只是你们的猜测,反倒是我觉得萧然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就算方姨的抑郁症真和我父亲有关系,方姨的死间接和我父亲也脱不了干系,萧然却绝对不可能参与到我父亲的案子中来。”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道,她怎么就能够这么肯定地说。

她说道:“直觉。还记得他曾和你一道去参加我父亲的葬礼吗?从他的小说中看得出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且对法律也很是尊重的人,假如他真参与了对父亲的谋杀,那么他的心里一定会充满了内疚,他又怎么会去参加父亲的葬礼呢,在葬礼的现场他又如何能够表现得那么淡定从容呢?”

她说得很有道理。

“朱哥哥,这些都是你教我们的,可是怎么到了自己这儿你就忘记了呢?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呢?”

我的脸上一阵发烫,没错,这确实就是关心则乱。

我回想起那天萧然陪着我去参加梁仕超葬礼的情形还真像梁诗韵说的那样。

难道我们的怀疑真得错了?

那么我的那个侧写应该没有错,只是我和傅华让它给误导了,所以才会把目标锁定在萧然的身上。

萧然的反应也不是在作伪,他莫名地被自己的兄弟怀疑,还翻出了他母亲的旧事来,这何异于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方姨的死对于萧然来说本就是他心口永远的痛,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梁诗韵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换位思考,如果我和傅华站在了萧然的角度,我们是不是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对自己有所怀疑,是不是更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拿着刀子去剜自己的旧伤口?

肯定是不希望的。

“傅队的角度不同,他是警察,查案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是你不一样,你只是个心理医生,没错,你虽然是公安局聘请的心理顾问,但你始终就只是一个心理医生。”

我眯缝着眼睛,咀嚼着梁诗韵这话的意思。

我问她:“你是说我不该管太多对吧?也不应该给他们做出那份心理侧写?”

梁诗韵摇摇头:“你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义务为警方做任何事情,但你不能向警方提出你怀疑你的兄弟!”

我怔了一下。

梁诗韵说道:“你只需要对警方做到公正、客观就是了,再说了,就算是方姨和那个顾红有那么一张合影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方姨的抑郁症到底与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萧然是不是就是那个神秘人,这一切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都是你们的臆想与猜测,不是吗?”

我低下了头,在这个问题上我竟然没有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看得透彻。

她说得没错,我和傅华一切的假设都是源于方姨与顾红的那张照片,然后加上我的那个侧写,于是我们便把矛头指向了萧然。

细细想来,这对萧然确实有欠公平。

方姨与顾红认识也许是个偶然,而在丁家的那本相册上,能够找到她们有交集的也就是那一张照片。

方姨为什么会患上抑郁症,为什么要自杀,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我凭什么去怀疑萧然?

“我这么说并不是说你要去替萧然开脱,我只是觉得你的立场不是警察,而是萧然的朋友,起码的尊重与信任你该有,不是吗?傅华是警察,他可以怀疑,可以用他们的方式去证明萧然是无罪还是有罪,而这一切都与你无关,相反,作为朋友,你给萧然的应该是关心。”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梁诗韵也太“妖孽”了,我真不知道她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思想。

在她这个年纪,大多数的人都还只会疯玩,谁会去思考这么多的问题。

“诗韵,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九岁。”我苦笑。

梁诗韵也笑了:“我必须让自己成熟一点,否则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呢?”

我不想再继续萧然的话题,而把话题岔到了读书上来。

“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喜欢看侦探小说。”

她歪着头看着我:“你是不是想说,一个人喜爱看什么书也反映出了他的性格心理啊?”

我点点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一个人的兴趣和爱好大多会受到社会性制约,不同环境、阶级、职业和文化层次的人,他们的兴趣爱好也大都不同。兴趣和爱好不像工作、家庭生活那样受制于人际关系,它是可以自由选择的,而这种选择往往与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她饶有兴趣地问我:“那你觉得一个喜欢看侦探小说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性格?”

“这个么,一般来说喜欢侦探小说的人大多喜欢挑战思想上的困难,富于幻想和创造性,想象力丰富,善于解决难题,甚至知难而进,有逆向思维,能够从多个角度去分析、解决问题。”

她笑了,她笑起来很美,让人如沐春风。

“那么喜欢看恐怖小说的人呢?”她又问。

我回答道:“生活相对简单而乏味,渴望用刺激和冒险来激活他们的脑细胞,但这类人往往性格懒惰,不喜欢思考,很难从周围获取乐趣和欢愉,他们对周边的人或事不太感兴趣,所以更多喜欢独处,不合群。”

“假如我两种都喜欢看呢?”她似乎在有意给我出难题。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刚才说的只是普遍意义上的。而且就算你两种都喜欢看也必定有一个偏好,二者不可能并重的,不是吗?”

她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其实平时你都是很睿智的,很多人和事你都能够分析得很彻底,看得很准,但这一次在萧然的事情上你却不淡定了。”

说罢她不等我再说什么,便站起身来:“好了,我得回学校去了,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个车回去,你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去忙你的吧!”

她确实很善解人意,我此刻就在想是不是应该去见见萧然,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