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历代赋评注(南北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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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释情赋并序(2)

[6]胶船:周穆王南征,楚人进胶船,遇水则化,穆王溺水而死。朽索:朽烂的绳索。乘奔:驾驭奔跑的马。胶船越水、朽索乘奔比喻形势危急。

[7]玉羊:瑞物,古时认为五音和谐、圣教昌明就会出现玉羊。金鸡:传说中为太山之灵,古为瑞物,圣教昌明则出现金鸡。

[8]天步多难:语出《诗经·小雅·白华》”天步艰难“,言时事多难。

[9]棋峙:谓处相持之势,如弈棋之交互对峙。

[10]三纲:我国封建社会所提倡的主要道德规范。四维:礼、义、廉、耻为治国之四纲,谓之”四维“。

[11]视匪车而思起:这句是说自己看到政治不良而希望有所作为。匪车,语出《诗经·桧风·匪风》”匪风发兮,匪车偈兮“,”匪风飘兮,匪车嘌兮“,毛传释为政治混乱之意,这里用毛传的解释。

[12]虽风雨之如晦,亮胶喈而不已:《诗经·郑风·风雨》有”风雨凄凄,鸡鸣喈喈“、”风雨潇潇,鸡鸣胶胶“、”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之句,毛传云:”风且雨凄凄,然鸡犹守时而鸣喈喈。“郑笺云:”喻君子虽居乱世而不变改其节度。“这里参用《诗经》诗句,取毛传、郑笺之解释,言自己虽身当乱世而犹坚守节操。

[13]自牵役于宰朝,实有怀于胥耻:言自己出仕朝廷,自知才德不称而勉为其难。

[14]下僚:职位低微的官吏。

[15]临睨(nì):顾视,俯视,察看。《楚辞·离骚》:”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

[16]枻(yì):船桨。NFDC6(fēi):这里泛指马。

[17]成都之旧宅:西汉扬雄是蜀郡成都人,其家”有田一廛,有宅一区,世世以农桑为业“(《汉书》卷八七本传)。这里用以比喻自己的故乡。观津之故扉:西汉文帝皇后窦氏,家观津(今河北武邑县),此用其事。

[18]曲肱:语出《论语·述而》”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这里指隐居逍遥的生活。抱瓮:《庄子·天地》云:”子贡见一丈人凿隧入井,抱瓮出灌,用力多而见功寡。“这里用以比喻淳朴的生活。

[19]三月而无违:语出《论语·雍也》”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这里是说自己以德自守,游心仁义。

[20]坟素:指古代典籍,语出《左传·昭公十二年》”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索,一作”素“。”三坟“等都是指古代典籍。

[21]嘉:疑指嘉言。肥:疑用《左传·哀公二十五年》”食言而肥“之意,这里指有德之言。

及勾芒御节,姑洗之首,散迟迟于丽日,发依依于弱柳[1]。鸟间关以呼庭,花芬披而落牖[2]。听乃越于笙簧,望有逾于新妇[3]。袭成服以逍遥,愿良辰而聊厚[4]。乃席垅而踞石,遂啸俦而命偶[5]。同浴沂之五六,似禊洛之八九[6]。或促膝以持肩,或援笙而鼓缶。宾奉万年之觞,主报千金之寿。各笑语而卒获,传礼仪于不朽。斯盖先民之所乐,而余心之所守也。至于少昊为帝,庚辛处躔,视墟里之萧萧,过寒夜之绵绵[7]。积霜霭于近援,起沉寥于远天[8]。思多端以类长,若临水而登山。幸出游之或写,冀观涛之可蠲[9]。遂杖策缓步,或渔或田。弋凫雁于清溪,钓鲂鲤于深泉。张广幕,布长筵。酌浊酒,割芳鲜。起《白雪》于促柱,奉《绿水》于危弦[10]。赋《湛露》而不已,歌《骊驹》而未旋[11]。跌荡世俗之外,疏散造化之间。人生行乐,聊用永年。

[1]勾芒御节:这里是说时值春天。勾芒,古代传说中主管树木之神。姑洗:古十二律之一,对应阴历三月。迟迟:语出《诗经·豳风·七月》”春日迟迟“,形容春天的阳光温暖和煦。

[2]牖:窗户。

[3]新妇:泛指妇人。

[4]聊:快乐。

[5]俦:同辈、伴侣。

[6]浴沂五六,禊(xì)洛八九:《论语·先进》:”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禊,古代民俗,三月上旬于水滨设祭,祓除不祥,清除宿垢,谓之禊。这里是说自己与相得之人优游徜徉。

[7]少昊为帝,庚辛处躔(chán):这两句是说秋天已到。少昊,少昊氏掌秋天。庚辛,属天干,古以天干计月,庚辛属秋天。躔,日月运行五星的度次,指其行经的轨迹。萧萧:冷清。

[8]沉寥:寂静。

[9]蠲(juān):减免,除去。

[10]白雪:古乐曲名,曲调高雅。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即指此。绿水:古乐曲名。

[11]湛露:《诗经·小雅》篇名。骊驹:内容已经亡逸的《诗经》篇名,是表现离别的作品。

悟柱下之称工,闻首阳之为拙[1]。既有惜于苽悬,且自悲于井渫[2]。访郑詹之格言,求季主之高说。去衡门以策驷,望象魏而投辙[3]。服毳衣以从务,乘大车而就列[4]。比汗海而无纪,喻江河而有缺。睠重地而惧深,念索米而惭结[5]。

[1]柱下:老子曾经任周之柱下史,后以柱下称老子。首阳:伯夷、叔齐隐于首阳山,不食周粟。

[2]苽(ɡuā)悬:《论语·阳货》云:”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悬,指不做官。井渫(xiè):《周易·井》:”井渫不食,为我心恻。“言井虽然经过浚治而无人饮用,比喻洁身自持,不为人所知。

[3]衡门:横木为门,指简陋的房屋。这里指自己隐居时所居之屋。象魏:古代天子、诸侯宫门外的一对高建筑,亦称”阙“或”观“,为悬示教令的地方。

[4]毳(cuì)衣:毛皮所制衣。

[5]索米:求取米粮,后以此代谋生。

运有折于玉斗,时忽亡于金镜[1]。始蒙尘以播荡,卒流彘而居郑[2]。彼上天之降鉴,实下民之请命[3]。因艰难以隆基,据殷忧而启圣[4]。调《南风》以负扆,居北辰而为政[5]。创彝伦于九畴,班平章于百姓[6]。喻绳契以论踪,援成昭而比盛[7]。酌徙镐之故典,究迁亳之遗令[8]。奄四海以为家,开七百而增庆[9]。睹礼乐之方隆,信光华之始映[10]。百揆郁以时序,四门穆其惟清[11]。如得人于汉世,比多士于周庭[12]。有一匡以作相,或十乱而为桢[13]。各秉文而经武,故天平而地成。伊余身之忝秽,得再入于承明[14]。执纶言之犹绋,戴会弁之如星[15]。非巡溃以观井,信夕惕而怀惊[16]。

[1]金镜:比喻显明的正道。《太平御览》卷七一七引《尚书考灵耀》:”秦失金镜,鱼目入珠。“郑玄注:”金镜,喻明道也。“

[2]流彘:流放。语出《国语·周语上》:”三年,乃流王(厉王)于彘。“

[3]降鉴:犹俯察。

[4]殷忧:忧伤。

[5]”调《南风》“句:这句是说东魏皇帝取法圣人治理天下。南风:古代乐曲名,相传为虞舜所作。负扆(yǐ):扆指户牖间画有斧纹的屏风。天下朝诸侯,背扆南面而立,故称负扆。居北辰而为政:语出《论语·为政》”为政以德,譬如北拱,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意为君王治理天下,是对东魏皇帝的赞美之辞。

[6]创彝伦于九畴:这句是说东魏皇帝创制法典,治理国家。彝伦,天地人之常道。九畴,传说禹治理天下有九类大法,称九畴。畴,品类。班平章于百姓:语出《尚书·尧典》”平章百姓“,和谐显明于百官之族。

[7]”喻绳契“二句:这两句是说东魏的皇帝贤明有如古之圣人,治理国家,盛世昌明。绳契:《周易·系辞》:”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成昭:指西周的成王、昭王。

[8]徙镐、迁亳:东周将都城由镐京迁往洛阳,商王盘庚将殷都迁往亳,这里指东魏迁都邺城。

[9]七百:《左传·宣公三年》:”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后用”七百“称颂封建王朝运祚绵长。

[10]映:照耀。

[11]百揆郁以时序:语出《尚书·舜典》”纳于百揆,百揆时序“,言百事井然。四门穆其惟清:语出《尚书·舜典》”宾于四门,四门穆穆“,四方诸侯来朝,皆有美德而无凶恶之人。言东魏天下归心。

[12]比多士于周庭:言东魏人才众多。《诗经·大雅·文王》:”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13]十乱:周武王有十个贤臣,称乱臣十人,《论语·泰伯》有”予有乱臣十人“之语。桢:干。这句是说东魏朝廷有能臣以为骨干。

[14]承明:汉代宫殿名,这里借指东魏朝廷。

[15]执纶言之犹绋,戴会弁之如星:这两句是说自己身为近臣。纶言,指皇帝的诏书。会弁如星,《诗经·卫风·淇奥》:”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弁,礼服中的帽子,弁上用玉做装饰,闪烁如星。

[16]夕惕:语出《周易·乾》。言至夜晚仍怀忧惧,工作不懈。

承周任之有言,搅老子之知足[1]。奉炯诫以周旋,抱徽猷而与属[2]。每有偃于唯尘,恒兴言于宠辱[3]。思散发以抽簪,愿全贞而守朴[4]。眷疏傅以徘徊,望申公而踯躅[5]。冀鄙志之获展,庶微愿之逢时[6]。歌致命而可卜,咏归田而有期[7]。揖帝城以高逝,与人事而长辞[8]。击壤而颂,结草而嬉[9]。援巢父以戏颍,追许子而升箕[10]。供暮餐于沆瀣,给朝饵于琼芝[11]。同糟醯而无别,混名实而不治[12]。放言肆欲,无虑无思。何鹪鹩之可赋,鸿鹄之为诗哉[13]。

(严可均校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后魏文》卷三三,中华书局,1958年)

[1]承周任之有言:语出《论语·季氏》”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则止。’“言自己当尽心职守。

[2]徽猷:美善之道。猷,道,指修养、本事等。

[3]恒:常常。

[4]朴:淳朴,朴实。

[5]疏傅:西汉疏广、疏受叔侄分别为宣帝太子太傅、少傅,于荣显中同时称病引退,后世多以为急流勇退的典型。申公:西汉时人,居家教授《诗经》,名重一时,经历汉高祖、汉文帝、汉景帝、汉武帝四代君主,未尝出仕。以上借疏广叔侄与申公表达功成身退的心愿。

[6]庶:希望,但愿。

[7]归田:汉张衡《归田赋》的省称。

[8]帝城:京都,皇城。

[9]击壤:《艺文类聚》卷一一引晋皇甫谧《帝王世纪》云,帝尧之世,天下大和,百姓无事,有五十老人击壤于道。后世因以击壤喻太平。

[10]巢父戏颍:尧时隐士巢由,隐居颍水之上。许子升箕:尧时隐士许由,隐居箕山,死后葬于箕山。

[11]沆(hàng)瀣(xiè):露气。

[12]糟醯(xī):糟粕。醯,醋。

[13]鹪鹩之可赋:西晋张华有《鹪鹩赋》,抒发以不才而全生远害之意。鸿鹄为诗:疑指西汉李陵苏武诗。苏武别李陵诗有”黄鹄一远别,千里顾徘徊“之句。

这篇赋首先交代了创作的背景,并称写作目的是”各言尔志“。接下来以”豢龙氏“、”少昊氏“世代传家自比,介绍自己从小就肩负了绍继家风的使命,即使在北魏孝明帝、孝庄帝时,虽身当乱世仍坚守节操。此后,是作者对于自己优游安闲的隐居生活的描写,并于文章最后一部分反复表达了身逢东魏建立、政治中兴的喜悦心情。

文章多处用典,善作比方,形象生动地展示了自己多年的生活经历和切身感受,显示了驾驭文字、组织材料的深厚功力。

(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