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上学期其实就不怎么上课了,因要求学生实习和写论文,学校安排的课程比较少,并且,老师们对学生能否到堂听课也管得很松。只要能写请假条,一般不追究其逃课责任。在这种情况下秦小米想再找一份兼职,离校区近一点,而且是白天的工作。可是这种兼职很难找,因为白天用人单位几乎都要求干全职。
那天午休时间,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悄悄从学校北门窜到隔壁的干休所生活服务区的公告栏贴了一张求职广告,没有指定职务,只标明“诚恳求职”。秦小米愿意到隔壁干休所服务区打工,而不愿在本校内服务区打工,自然有他的道理。
三天的时间,手机都没反应。那张求职广告可能被人撕了。并且秦小米也莫明地希望被撕,因为,打杂工不是他理想的职业。接着又在网吧,找了本市几个论坛,发了求兼职的帖子。第四天下午,秦小米端正地守立在那家灯火辉煌的商务会所大堂里。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强烈震动。有人找。应该是论坛的求职帖生效了。秦小米心里嘘了口气,找个方便的地方,摸出手机来看,居然是个骚扰电话,是王乐打来的。王乐的电话属于骚扰电话,因为他从来没一件正经事。回拨过去问什么事?王乐说约他晚上一起吃饭,有事谈。王乐有点钱,动不动就下饭店。也许是忙于业务。秦小米说,靠,你不是明摆着拿我开涮吗,明明知道我每晚十二点才下班。王乐很够义气,知道为对方着想,说,就是等你下班后啊,晚上我们一起吃夜宵,就在你们商务会所,我买单。王乐对班上大多数同学嗤之以鼻,之所以愿意把秦小米带进自己的朋友圈,一则因为秦小米在商务会所兼职订包间什么的方便;二则因为秦小米为人正直。秦小米很容易让人产生信服感。这是王乐以前就提到过的。
晚上十点多,王乐带了三个男子进了秦小米打工的商务会所。他们的年龄都在三四十岁,应是秦小米和王乐的叔叔辈。王乐游刃有余,把这几个小老板模样的人驯得服服帖帖。秦小米给他们留了一个环境较好的包间。四人进屋落座,秦小米进来和他们招呼。王乐客气地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张三经理,这是我的哥们李四经理,这是我的搭档刘民经理。这几位也随即拿出名片来,都是搞IT业的。同时王乐也向他们慎重介绍,秦小米,我们系的高材生,平时在这里兼职。学生兼职是一种时尚,那几位带着欣赏的笑和秦小米点头,秦小米自然也是客气的。秦小米说,你们先打扑克,我个把小时就能抽出身来。
后来,这个夜晚一直到三点多,他们还呆在这个豪华包间内。先是玩着全国通行的两副牌四人斗地主。秦小米来了以后,就开始喝啤酒,聊天,抽烟,又斗地主。搞得一屋子烟气腾腾。结账时,包间费带烟酒,王乐一共付了四百四十元。看在秦小米的面子上总台给他打八折。秦小米一直以为,王乐招呼这些朋友来是有重要事情谈。但是一直到散伙,也没见王乐提及正事。秦小米自然也不会问。秦小米心里惦记着前两天他托付王乐的事,在电脑商城找个熟人的公司能否买到优惠价的笔记本电脑。可是王乐这晚没回话。
折腾到下半夜,因为喝多了浓茶,秦小米回到学校宿舍也没睡好(因为学校每晚十二点关大门,他们这一夜又是翻墙进校的,弄得精疲力竭)。第二天上午,秦小米在校园里遇到王乐。秦小米问:昨晚你那些朋友……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乐驳回去了。你不要认为吃饭就是有目的,其实,就是大伙儿高兴在一起玩玩,痛快。王乐还说,那里面只有一个是他直接的朋友,另外两个是朋友的朋友。在社会上混,不能像在校园买东西,一对一。社交场所,就是不计现时回报,没有任何目的也可以请朋友吃饭。秦小米被王乐这么一说,摸不着头脑了。大个头的秦小米站在瘦小的王乐面前,显得十分委琐,反倒是王乐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
王乐突然说,哦,笔记本的事,我给你找了人。你可以在我朋友的公司提前去提货,以后按月付款。秦小米说。这怎么行?王乐说你老土啊。现在买什么都可以分期付款。你担心什么,我给你做经济担保人。秦小米很惊喜,说那就谢谢你了。
索尼是秦小米一直喜欢的品牌。也是王乐的建议。买就买好一点的,要不就别买。因为品牌机维修及诸多跟踪服务都方便和放心。王乐的消费观念非常的科学且实在。于是,约好了星期六上午提货。秦小米跟着王乐来到电脑商城,在一家电脑代销专卖部,签订一份分期付款购买协议。这位经理叫刘民,和王乐有业务合作关系。由王乐做担保,秦小米从刘民的店里赊回了一台索尼笔记本电脑,市场价18888元。因为有王乐这层关系,秦小米的购买价只有17400元。这是大四寒假将至前发生的事。那一天,满天满地的雪花笼罩着这座城市。秦小米兴奋地拎回这台笔记本,坐在飘雪的宿舍窗口,感受这份特殊的快乐。他感到生活像那美丽的雪片,飘忽不定,又充满了无限可能性。他内心突然产生了坚韧和自信。
秦小米拎着精致的索尼和同学们聚会,甚至还拎到兼职的商务会所去,让同事们见识一下,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父母听说儿子买了笔记本电脑,喜忧参半,感慨地说这孩子现在长大了,什么都知道自己添置。父母的意见是,想玩高科技的东西,你自己能挣到钱,自然由你玩,父母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