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起初我不太愿意。原因有二:一是我是个佛门之外的人,不懂佛教而去写一位佛教大法师,肯定很生涩;二是我也不大善于写纪实文学,我怕写不好,成为一个负担。但钟鸣受人之托,一再地动员我。钟鸣说话向来就富有煽动性。他说隆莲法师是当代第一比丘尼,了不得的人物,并且其经历有传奇性,很值得一写。
说来惭愧,在此之前,我竟丝毫不知道成都有这样一位著名的佛教法师——尽管她和奶奶是老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何为“比丘尼”。我对佛教的了解与常人一样停留在最表层:烧香拜佛。听钟鸣那样说,我以为他是夸张——为了说服我而夸张。现在喜欢夸张的人很多。
话要从头说起。
1992年春天,有家杂志社想请人写一篇介绍隆莲法师的文章,但听说隆莲法师不大喜欢接受外界采访,他们就通过朋友钟鸣找到了我,说是我有亲戚在佛教协会,联系起来比较方便。
钟鸣就来找我。
起初我不太愿意。原因有二:一是我是个佛门之外的人,不懂佛教而去写一位佛教大法师,肯定很生涩;二是我也不大善于写纪实文学,我怕写不好,成为一个负担。但钟鸣受人之托,一再地动员我。钟鸣说话向来就富有煽动性。他说隆莲法师是当代第一比丘尼,了不得的人物,并且其经历有传奇性,很值得一写。
说来惭愧,在此之前,我竟丝毫不知道成都有这样一位著名的佛教法师——尽管她和奶奶是老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何为“比丘尼”。我对佛教的了解与常人一样停留在最表层:烧香拜佛。听钟鸣那样说,我以为他是夸张——为了说服我而夸张。现在喜欢夸张的人很多。
但当钟鸣说,她不只是一位高僧,还是一位非常有学问、有智慧的人时,我动心了:优秀的女性之于我,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我答应去联系,看能否采访到她。
我就去找奶奶。
奶奶在成都市佛教协会工作,且与隆莲法师是世交。她老人家对我写作的事总是很支持。听说我要写隆莲法师的文章,她一口就答应帮我去联系。
两天后,奶奶就打来了电话。
奶奶以她那80岁高龄少有的洪亮声音对我说,你不是想见隆莲法师吗?她这会儿正在我这儿呢,你来吧。
我当时正开着电脑在写作,一听到这消息有些回不过神来。我没想到奶奶这么快就帮我联系上了,我似乎还没作好充足的思想准备。
奶奶问,你来不来?
我连忙说,来,我马上来。
我关掉电脑,拿起本子和笔就出了门,从此开始了对隆莲法师的采访。
第一节 约见文殊院
奶奶叫我到成都市佛协去见她们。
市佛协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文殊院。因为奶奶在里面工作,我对那儿很熟,常去喝茶聊天。好像那儿就是奶奶的家。但我并没有因此对佛教多一些了解,总以为佛教就是烧香磕头、拜菩萨念经。每每从那些磕头作揖的香客的身边走过,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
大学期间第一次去文殊院时,由于奶奶的关系,我们参观了一般不向外人开放的藏经楼,瞻仰了玄奘法师的头骨。玄奘法师恐怕是中国人最熟悉的和尚了,一部《西游记》让他的形象家喻户晓。而实际上他当年去印度取经,可没那么有趣,历经种种艰难不说,也是孤孤单单的。他在印度住了16年,将657部巨著带回中国。然后住在唐太宗专门为他修的西安大慈恩寺中,翻译这些经书。他死后,其遗骨几经战乱几经辗转到了南京,埋在雨花台下面。日本鬼子侵略南京时,在雨花台修筑工事,挖出了装有玄奘遗骨的石匣,马上由专人送回到了日本。南京人民知道后非常愤慨。在舆论的强大压力之下,当时的汪伪政府不得不派人去和日本政府交涉,最后日本政府勉强答应“分给”中国三块。这三块灵骨分别由当时中国最著名的三位大法师迎请到了北京、广东和成都。
因此这块灵骨是相当珍贵的。不过我当时对这些缺乏认识,虽然表情肃穆,心里却不那么庄重,眼睛东张西望的,在打量新奇的东西。进了藏经楼,看见那一排排的高门大柜里装得满满的全是经书,真可谓浩如烟海,心里很是不解。想不通一门宗教,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特别是听奶奶介绍说,这还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如今15年过去了。我差不多每年都要去好几次文殊院。对佛教的了解,比之过去当然是多了一些。但反而更感到神秘和陌生了。总觉得佛门深不可测。
所以在没有见到隆莲法师之前,法师之于我,也是神秘和陌生的。在我的想象里,她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我想恐怕不止是我会这样想吧。
第二节 一串头衔,满腹学问
在此之前,我通过奶奶和一些资料,已经知道了隆莲法师的大致情况。首先她有一大串头衔:
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
四川省佛教协会名誉会长;
全国政协委员;
四川省政协常委;
四川尼众佛学院院长;
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四川分会理事;
中国红十字会四川分会理事;
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研究员;
中国佛教协会《法音》杂志编委;
四川省文史馆研究员;
四川省诗词学会顾问;
成都市佛教协会名誉会长;
……
等等。
但最让我感兴趣的,还不是这些,不是这些社会职务和吓人的头衔,而是她的满腹学问,她的聪颖,她的成就。
首先,她有着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有着广博的文史哲知识,堪称“通儒”。因此所写的文章不仅文辞精彩,广征博引,且逻辑性强,很有思想性:
她特别喜欢古诗词,一生创作了近千首诗词佳作及近百幅极见功力的楹联:
她通晓英语、藏语,曾参加过《藏汉大词典》和《世界佛教百科全书(中国部分)》的编纂工作,并翻译了许多藏传佛经,也有英译汉之作品:
她自修了高等数学,任过中学的数学教师,并撰有数学论文:
她习过中国画,练得一手好书法,至今许多名山庙宇都留有她的墨迹:
她拜名老中医研习过岐黄之术,曾挂牌行医……
等等。
但这些都还不是她的“专业”。她的“专业”是佛学。在佛学理论上,她的修养学问就更让人赞叹了。出了许多部专著。可惜的是我们一般人无法明了其中的精深玄奥。
第三节 毫无疑问的“当代第一”
除了这一串头衔和惊人的成就之外,更让人钦佩的是,隆莲法师在70高龄之后,还亲自创办了我国第一所专门培养佛门女弟子的高等学校——四川尼众佛学院。亲任院长,亲自授课。
因此她还是一位实打实的佛学教育家。
如果按时下各种“家”的标准来衡量,隆莲法师至少可以被称为文学家、翻译家、书法家、教育家,还有诗人、医生、数学老师……
这些“头衔”比之前面提到的那些头衔,一点儿不逊色。
可以肯定地说,在中国佛教史上像她这样学识渊博、具有多方面专长的比丘尼还从未有过,所谓“比丘尼”,即俗世所称的尼姑。故她被海内外的佛门弟子和世人誉为当代第一比丘尼,是无可置疑的。
在了解这些情况之后,我才知道我的朋友钟鸣对隆莲法师的介绍一点儿没夸张,他只有少说了的,没有多说了的。
如今隆莲法师已是83岁(指1992年)的高龄了,依然非常繁忙。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要在爱道堂讲经,要去尼众佛学院上课,还要参加一些会议。而且她心境淡泊,向来不把功名利禄放在眼里,更无心于舆论宣传一类的事。所以,对外界的采访,一般是不予接待的。
所幸我有一位与法师做了多年朋友的奶奶。
第四节 奶奶简介
准确地说,奶奶是我丈夫的姑奶奶,即我公公的亲姑妈。在过去那些动荡的年月里,她和我丈夫一家共患难,所以彼此感情很深,于是我们这些晚辈们,都叫她奶奶。
奶奶是成都市佛教协会里一位很有名望的老居士。你走到佛教协会所在地文殊院,只要说找熊婆婆,没有人不知晓的。在过去的岁月里,奶奶真吃了不少苦头,丈夫早逝,儿子亦早逝。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孙子孙女们拉扯成人。奶奶的事,也足以写一本书了。现在她终于苦出了头,就连她的重孙也已经工作了。熬过了苦难的她,面色红润,思维敏捷,说话亦很风趣。一点儿也不像个80多岁的人。我们都很喜欢她。
奶奶早年是大家闺秀。后来做了官太太,丈夫和她都笃信佛教,就常请法师到家中讲经,也常到外面去听经,就这么,她与隆莲法师认识了。当然,那时候隆莲法师还没有出家,是一位小姐。
奶奶回忆说,那时候隆莲法师就已经表现出一种超人的智慧。
“她真是聪明得很哪!”奶奶赞叹说:“有时候我们听外地来的法师讲经,还没大听明白,她就已经整理出来了。我们就抄她的笔记。后来我们一起跟西藏来的法师学藏文,我只学会了几个词,她就能翻译书了。那就是不一样哎!”
奶奶对她这位老友,是真心敬佩。
后来隆莲法师削发为尼,奶奶也开始了她的坎坷之途。她们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但她们的友谊,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第五节 最初的印象
赶到文殊院,在市佛教协会那个清静幽雅的小院里,我见到了隆莲法师。她安详地坐在藤沙发上,正和奶奶聊天。她是来市佛协办事的,本来马上要走,奶奶为了我,把她留下了。
时值初春,隆莲法师身着金黄色袈裟,脚踏布草鞋,头上戴着一顶与僧衣同色的绒线帽——看得出是手工织就的,通身非常和谐。她的面容安宁祥和,有一种超凡的气韵。尤其是脸上那副琇琅镜,琇琅镜后面那深邃而又睿智的目光,使她明显地不同于那些普通的慈眉善目的老比丘尼,清晰地透出一种大智慧和浓厚的书卷气来。
这就是我最初见到隆莲法师的印象。
我恭恭敬敬地在她老人家面前坐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对我来说,佛教是一方陌生而又神秘的天地,而隆莲法师则是这陌生天地里的奇人。一想到自己对佛教的知识几近于无,就生怕说错什么话,见笑于她老人家。
我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法师见我有些拘谨,就和蔼地问起我的名字。奶奶作了介绍,说我是她的侄孙媳妇,就是哪个哪个的儿媳。两个老人于是又谈起一些旧事。这些旧事离我很远,但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又使我感到亲近。
这时我注意到,在法师身边照料她的三位尼姑,看上去都十分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吧。一个个眉目清秀,面色红润。她们小心而又恭敬地为法师斟茶,双手捧上。尔后又削了一个苹果,仔细地分成四瓣,将其中一瓣双手递给法师。法师慈祥地道谢,并自豪地向我介绍说,她们都是四川尼众佛学院的学生。3个女学生即面带羞色地向我致意。
年轻的尼姑,在普通人的眼里总有着一层神秘的色彩。而在隆莲法师眼里,她们就是学生。她慈爱地看着她身边的女弟子说,她们能考进尼众佛学院,是非常不容易的。不仅要有出家三年的资格和当地佛教协会的推荐,还须经过严格的文化考试。所以常常是应考者众多,中榜者寥寥。她们都是些出色的姑娘。
我看着她们,不由地生出感慨:她们能有勇气走上一条与众多的人不同的生活道路,能毅然放弃天伦之乐和尘世的诱惑,而将一生的精力潜心于佛学,是多么的不易呵!
从她们身上,我似乎看到了50多年前的隆莲法师。
第六节 短暂的交谈
我不由地问:隆莲法师,你也和她们一样,很年轻就出家了吗?
隆莲法师笑道:没有喔,我没有她们那么好的运气哟!我一直到32岁那年才正式出家的。不过出家的想法是很小就有的,大概也就是六七岁吧。
我感到惊异:这么小?那是受谁的影响呢?
法师道:说来话就长了……
我注意到,法师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里,闪烁出一种沉入往事的神情。
但她没有说下去。她急着要走。她说她下午还有课,中午必须赶回去。奶奶说,无论有什么事,法师都不会影响上课的。这么大的年龄了,常常还在路途上颠簸。
隆莲法师笑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要不让我做事的话,还不如死了。
她又回头对我说,我这人没什么可写的,就那么点儿事,人家早已经写过了。你可以先找些资料来看,如果需要补充,我们再找个时间谈吧。
这番非常实在的话,让我一下觉得和她近了很多。
3天之后,她就离开成都,去北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了。
奶奶将她手上的资料都找给了我。我看后觉得很不满足。我不只想知道一个有着很高社会地位和众多头衔的大法师,我还想了解她的身世、她的性格、她的心情,简而言之,我想知道一个生动而又丰富的大法师。
于是我等待着机会,再和她见面。
第七节 走进爱道堂
一个月后,隆莲法师从北京开完政协会回来了。
奶奶去看她,跟她说我还想见她。隆莲法师就让奶奶在星期天下午5点以后,带我到爱道堂去见她。爱道堂是她在成都的住处。用佛教上的用语说,是她安禅讲经的地方。
我不明白为何是下午5点?按我们俗人的习惯,约在5点有请人吃饭的意味。难道法师要请我吃素斋吗?对素斋我可是一点儿不陌生。奶奶在文殊院的素斋堂里不知请我们吃过多少次了。那里的素席颇有名气,大多是用豆制品做成,还十分讲究。
见到奶奶后,我就拐弯抹角地问她,干嘛5点去见她?
奶奶说,隆莲法师只有今天下午5点以后才有空。上午在尼众佛学院讲课,中午赶回来,下午2点至5点在爱道堂讲经,晚上还要潜心读书修行,明天一早又要赶回尼众佛学院。
听到这里,我真为自己有那样的念头感到羞愧,到底是一介俗人呵。对隆莲法师来说,哪有什么星期天可言?
奶奶迈动着她80岁高龄的蹒跚步履,陪我去爱道堂。文殊院和爱道堂相距很近,不过几百米远。在一条叫做通顺桥的小街上。
拐过小巷,还未走到爱道堂门前,我就有了一种感觉,要到了。果然,奶奶说,就是这儿。我抬头,见门楣上书着四个金色的大字:古圆觉庵。
奶奶告诉我,历史上这里叫圆觉庵,后来才改叫爱道堂的。我问为何叫爱道堂?奶奶说,传说释迦牟尼的姨妈叫爱道,是她把释迦牟尼从小带大的。她笃信佛教,是第一个比丘尼。所以这座比丘尼的寺庙就叫爱道堂。
原来是这样。
我们走进那扇门。门里是深巷,一条凸凹不平的土路,潮潮的。我不由地想,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女人从这条路上走进去,想寻求她们的幸福。她们找到了吗?
而身为大法师的隆莲,又是来寻求什么的?
我跟随奶奶,一路拱手问候着向里走去。
小院十分干净,花草茂盛。我知道,50多年前的夏天,隆莲法师就是在这里出家的。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这小院草木依旧,青砖青瓦依旧,人也依旧。寂静的空气里,依然飘盈着平和清晰的讲经声和悠悠的钟声。
唯一不同的,是走来了我这个身着时装的后辈。
奶奶带我穿过院子,边走边和小院里的年轻尼姑及居士婆婆们互相道安。在一个更僻静的角落,奶奶推开木门,让我进去,随后又掩上了木门。从这个细小的动作中,我能感觉到她对隆莲法师的敬重。
木门里是一方天井,随意地种了些花草,但都很茂盛。我们从侧门走进,穿过过厅,走进里屋。
屋里很静。奶奶用她苍老的声音喊道:莲师在吗?
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应道:在,在。
我们走进里屋,见隆莲法师坐在桌前,正和两个居士婆婆,还有她的老妹妹一起聊天。老人们轻言细语的,好像涓涓细流,波澜不兴。见我们到来,隆莲法师欠了欠身子,笑容满面地招呼说,熊婆婆来了,快坐!
我学着奶奶的样子合掌向她请安。嘴里含含糊糊的,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隆莲法师一定要我坐在她对面的书桌旁,说是那样好写字,我就在她对面坐下了。
我的本子上记了10来个问题,但翻开后,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好打量着房间。屋里非常简朴。一张床,两个沙发,一个衣柜。最醒目的,是中间摆放的两张书桌,桌上堆满了书。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佛教与现代文明》。翻开目录,第一篇即是隆莲法师的文章:《佛教道德观》。在题目的旁边,盖着一方小小的红印,是朵莲花,我猜想那是法师的书印。
我问法师:您现在仍时常写文章吗?
法师回答说,写得少了,有时别人约,就写一点儿,太忙了,没有时间。
奶奶插话说,莲师白天非常繁忙,看书动笔墨只能在晚上。
法师笑说,昨晚我就是凌晨3点才睡下的。
我很吃惊。已是83岁的人了,竟然还这样忙,而且还有充沛的体力支撑这样的忙。
第八节 踏进往事的河流
隆莲法师跟奶奶聊起天来。她们都有着漫长的人生,都历尽艰辛,她们的往事像老树的根一样多。
隆莲法师忽然感慨地说,那天她偶然从顺城街过,看到当年她曾经安禅讲经的住处,门口竟大大地写着一个“舞”字。
奶奶说:可不是吗?现在好多规矩都坏了。前几天附近一个县的寺庙竟然来申请,要在寺庙里开舞厅,被我挡回去了。我说隆莲法师决不会同意的,其他几位法师也不会同意的。
隆莲法师连连点头,说:是的,决不能同意,他们要开就到别处去开,但不允许在寺庙里开。其实他们也不想想,在寺庙里开,能有多少人去跳?人家到寺庙去,是为了烧香拜菩萨的,又不是为了跳舞。
听着两位老人的议论,我十分赞同。虽然我也喜欢跳舞,但绝不能想象在寺庙里开舞厅。中国那么大,哪儿不能开个舞厅,为什么非要去侵扰那块清静之地呢?
这令我忽然想到,出家人一样有烦恼呵。
这时一个居士婆婆走进来,拿了一瓶乳白色的饮料,说是专门拿来请“祖师爷”的。
我注意到,奶奶和隆莲法师的弟弟妹妹,都称隆莲法师为“莲师”。而那些居士婆婆和年轻尼众们对她的称呼,则是多种多样的,有叫“祖师爷”的,也有叫“莲师爷”的,还有直接叫“师爷”的。从这些称呼中可以看出,她们对隆莲法师非常恭敬,甚至把她当成了菩萨。只要有什么好吃的、又非油荤的东西,她们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拿来请隆莲法师尝尝。
隆莲法师拿过瓶子看了看,笑说,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尝尝罢!遂吩咐人打开,每人倒了一小杯。
她率先品尝了一口,然后很幽默地说,我说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就是豆浆呵!
大家都笑了。
这笑声忽然让我觉得,眼前这位大法师并不神秘,她也和我的奶奶一样,是一位慈祥的普通的老人。
于是我放松下来,在笑声中开始了提问。随着隆莲法师时断时续的讲述,我们踏进了往事的河流……
在以后的几年时间里,我无数次地走进爱道堂,无数次地与隆莲法师交谈。那篇文章早已完成并且发表,但我与隆莲法师的交往却持续下来。从最初的陌生神秘,到后来的熟悉寻常,再到今天的充满敬意,我想我对隆莲法师的认识,是经历了从佛到人,又从人到智者这三个阶段的。
在我眼里,隆莲法师不是个普通的出家人,也不是个高高在上供人参拜的菩萨,而是一位实实在在的佛学研究者,一位性情率真而又宽容大度的老人,一位历经苦难不悔的杰出女性。
我愿从人的角度,来写她介绍她,也只有从人的角度,才能真正地认识她。
请随我来,走进她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