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哥伦布已经一周了。
好像没有什么时差,周一夜里到,周二早上我就正常起床了。虽然来之前,我已在网上看到过谢老师家的照片,一个红黄两色的童话般的独栋别墅,依偎在一片高大的茂密的树林前,房前是开阔的草坪。但真的进入到画中,住在了画中,还是感觉很新鲜,很兴奋。那么清新的空气,那么优美的景色,那么茂密而安静的树林,尤其是辽阔的湛蓝的一尘不染的天空,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西藏,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不缺氧。可这唯一是多么重要。由此一想,便在心里发出了到美后的第一感叹:美国人真有福气。
休息了两天之后,我就去学校办理各种手续,并开始备课。谢老师家在郊区(也正因为在郊区,景色才如此辽阔宁静),到学校的单程距离是36公里路,开车要四十分钟,所以我们每天早出晚归。
谢老师的女儿从OSU毕业后就留在美国工作了,并且成了家。谢老师便和丈夫老袁一起到美国来陪女儿。他们在远离市区的地方买下这栋大房子和房后的树林。谢老师说,当初她买房子时,就是被这片树林打动的,一眼看到就喜欢了。我完全能理解,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突然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树林,那感觉真的很幸福。
谢老师还没退休,受聘在OSU当老师。她的经历颇传奇,曾经干过记者编辑,也办过企业当过老板,还在广电局当过领导。非常能干。当然,除此外她还是位有着20多年驾龄的老司机,所以我每天就坐她的车去学校。老袁就在家做饭打理家务外带种菜,我们每天带的中午饭,就是老袁为我们准备的。
虽然我只在OSU(俄亥俄州立大学)工作短暂的三个月,但所有的手续都需要办理齐全,填写各种表格,办理工作证,申请员工号码以及学校专属的电子邮箱,从而进入庞大复杂的校内人事系统。在我看来,像我这样临时来校工作的访问学者,应该有一套简易的人事系统,与学校正式员工区别开来。按规定,访问学者的收入是免税的,也是不用付养老金的。但在学校的系统里,却必须按正式教师的规定一一扣除,离开三个月后,申请退回养老金;一年后,申请退税。这种方式增加了多大的工作量啊。他们麻烦,我也麻烦。所以在办理手续时,我有了对美国的第一不满:太刻板,太多的繁文缛节。
学校的电子邮箱均为统一格式,就是在姓氏后面加上你这个姓氏在本校的排名。比如李老师,就是li28,就是说,他是OSU第28个姓李的人,我当时想,我应该是姓裘的number.1吧?不料申请下来,竟然是球。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还有同音的邱,也都是小姓人家啊。美国人名里貌似没有qiu这个发音。怎么一家伙排到99了?但学校肯定不会搞错的。由此可见,中国这些年出国留学和讲学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但对我这样一个不会英文的外教来说,办理这些手续有很大障碍,好在系里早想到了,早有安排。先是办公室一位来自中国青岛的女老师带宗菲倩带我去注册,第二天是一位会汉语的美国青年老师大卫陪我去参加短暂培训。大卫曾是谢老师的学生,现在已经成为同事了,他给我作翻译,很耐心。说培训就是半天,参加者全是访问学者,我们那天一起培训的7个人中有4个是中国人。据说常如此,中国人占一多半。很羞愧的是只有我带了翻译。我们被告知若干注意事项和权利义务,包括需要遵守的各种章程规定等。我在对方叽哩哇啦的对话中捕捉到一些熟悉的词汇,但很难连起来听明白意思。有时听明白了,但不好意思用英语回答。怕自己说得不准确。所以还是得靠大卫翻译。
在来来往往的过程中,无论是汉语中心的老师还是学校各部门的工作人员,都对我非常友好,有时还和我开开玩笑。让我一下很放松。没事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校园里转悠,拍拍照片,东张西望,丝毫没有拘束感和陌生感。
校园很漂亮,不知是建筑的缘故,还是草坪的缘故,还是人少的缘故,怎么就觉得比中国大学的校园漂亮。尽管春天尚未来临。草坪还是绿的,并且非常大,草坪中的小路呈几何图形散开,通向各个教学楼。由于尚未开学,校园里很静,偶尔看到人匆匆走过。让我吃惊的是,竟有穿短裤和拖鞋的人。我穿着羽绒衣都冷得缩手缩脚。真是不一样的人种啊。
俄亥俄州立大学目前是美国最大的大学,它由哥伦布的主校园和位于利马、曼斯菲尔德、马里恩、直布罗陀岛、纽瓦克和渥斯特的分校组成。成立于1870年,是美国顶尖的公立大学,综合排名第15(该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抽了半天空,李老师带我参观了主校区,重点参观了OSU人引以为自豪的图书馆。谢老师也一起去了,她说她还没机会好好看过图书干呢,里面很大,容易转向。李老师年轻时曾在图书馆工作,很熟悉里面的路径,三下两下,他就把我们直接带到了中文区。在那里,我看到了很多作家朋友的书,也找到了自己的六本专著,同时还有几本有我小说的小说选本,很开心。
站在图书馆最高层俯瞰校园,才知道它被称为最大的大学是有根据的。仅仅是主校区,校内就有多路公交车,有各个分院,有自己的医院,有耗资上亿的体育馆,有美国大学中最大的橄榄球场,最让我惊讶的是,还有自己的飞机场。李老师一边介绍,一边流露出无比的自豪,他在这所大学读博士,工作,加起来已经20多年。他的儿子就是在这所学校的医院出生的。这里已经是他的第二故乡。
连续两天,我都在学校忙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
吃了晚饭天已黑尽,但谢老师还是叫我和她一起出去走路。这个是我来之前她就跟我说好的:你来了以后,我们一起去走路,锻炼身体。我一口答应。本来我就喜欢走路,何况这里空气那么好,路上几乎看不到人。但是走了一次我就受不了了,太冷了。虽然已是三月下旬,但春天还没有来到哥伦布。早上起来地下是白白的霜。气温始终在零下。这样的气温出去走路,真是遭罪。谢老师虽然比我年长,但精力比我旺盛多了,走路很快,也不怕冷(山东人啊)。第一天我们就走了近两个小时。第二天我求饶了,希望缩短时间,还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最可怕的是第三天,那天是周六,吃饭比较早,谢老师就要带我去看她酷爱的高尔夫球场。我们一边说话一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高尔夫球场。谢老师向我夸赞球场,尤其夸赞球场边那些房子,后悔没买在这里。可我却没什么感觉,也许是夜晚的缘故。我只盼望赶快回家。因为越来越冷了,寒风刺骨,我感觉自己在哆嗦。偏偏下起了雨,雨中还夹着冰雹,虽然我穿着羽绒衣,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却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是冰冷的。恨不能一步跨进温暖的房间。谢老师看我那可怜样,想打电话让老袁开车出来救驾,却忘了带手机。最后只好咬牙坚持,等终于回到家时,我已冻得脸颊发烫,鼻头通红。
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冒。睡了一觉第二天就一切正常了。
真给美国老天爷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