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985年当了专业作家,我晚上便不再创作。那时家中买了彩电,白天的时间用在写作和做家务上,晚上便给自己放假。打开电视机,只管看下去,一个台一个台换着,直到每个频道都闪着雪花,才起身去睡觉。有一段时间,妻子称我是“电视节目审查官”。
回想起来,那时的电视节目并不丰富,许多电视剧的水平和现在相比要差得多。我也写过一部两集的电视剧―《贴近死神的人》,由南京电视台导演陈武建执导、在江苏电视台播出的,过了这些年,居然还会有熟人提到。我自己清楚,那实在难与我近年的作品相比了。
就在那一年,我应《花城》杂志社的笔会之邀,去广东一行,到了深圳、珠海特区。那儿经济发展的气息是很浓的,同行的作家也不由地卷了进去,转着市场,谈着沙头角港台货物的贵贱,谈着兑换券比价的高低。到了晚上,还是很有兴致地去看香港电视台转播的外国电影,有配字幕的英语片,也有没经翻译的英语片。尽管旅途劳累,我仍坚持看到深更半夜。
去年我在云南瑞丽的中缅边境,白日里转市场,挑着缅泰木雕,异族服饰。晚上在招待所,电视开着,大家谈的却是戒毒所和缅民女贩。依稀记得电视里是敲鼓摇铃的异族歌舞,分不清云南台还是缅甸台的节目了,今年我又去了黑龙江中俄边境,同样热的是边境贸易。俄国的铜版画、银狐毛皮及不锈钢用具,都是人们兴奋的议题。电视也开着,俄国电视台的画面很清晰,可我们只看了几个俄罗斯风格舞台演唱的画面和几个早年苏联战争影片的画面。两年之间,去西南走东北,接受的都是市场经济、商品贸易的影响,对异国电视所表现的文化,居然没留下任何完整的印象。
确实,这几年看的东西多了,加上商品市场的社会影响,我对电视节目也挑剔了,不再像开初时那么痴情了。除了新闻联播,总是有选择地开电视。另外,现在等电视播出的耐心也少了,总觉得片头上的广告没完没了,也就爽性关了。我能理解广告也是电视文化的特色,是发展商品的必须。但我毕竟有了录像机,只要把录像带放进去,就立刻能看到我想看的东西了。